第十九章 重回京城

　　燕宇没有同林老爷子和紫烟姑娘告别……
　　自从妻儿离世后，燕宇越来越见不得离别。尤其是林紫烟这种小姑娘，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没必要徒增些烦恼。
　　从后院出了茶馆，几番辗转，回到了大路上。
　　走出不到三里地，就到了徐州城。
　　这徐州城虽然是小城，但配置与多数大都城倒也所差无几。
　　燕宇在城里找了家马市，挑了上好的马匹，又备了些干粮，没有在城里多留，就从南门直奔京城而去了。
　　其实要说起来，明朝建国以来，马市大多在边关地带，中原地区少有马市。
　　徐州城市又小，说是买匹好马，其实质量也就算中下，跑了两天，行程也没走出多远。
　　好在第三天便到了凤阳府。
　　凤阳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都城，但明帝老家就在此处，经历几十年的经济倾斜，这里已经逐渐开始有了大都城的气派。
　　在这里，燕宇找到了自己心怡的骏马，当即换了好马，在离开徐州后的第六日，顺利回到了京城。
　　燕宇没有耽搁，牵了马便迅速入城。
　　守城卫兵老早就换了人，毕竟是京城重地，每三个月就要换一批人守城，以免有人收买城官，贻误大事。
　　燕宇与这批人不是很相熟，是以入城倒是飞废了很大的一番波折。
　　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接受了盘查，倒也没受刁难就进了城。
　　入得城来，燕宇却又些迷茫了起来。
　　自己凭借一腔热血的回了京城，但说到底自己也没有证据证明燕王反叛，更何况自己也没本事见到明帝。
　　总不能要硬闯皇宫？
　　燕宇觉得断断不可能，以自己这点功夫，只怕连外门都过不去，就能被人抓起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找自己的岳父大人商讨计策，无论如何庄颖也是他的女儿，想必能给自己指条明路。
　　燕宇前几年久居京城，前往都察院自然是轻车熟路。
　　都察院作为“三法司”之一，主管监督巡查，对京都内外一应官员都有监督汇报职权。
　　锦衣卫没解散前，都察院职权比较小，倒没人当回事。
　　谁知道前几年锦衣卫突然解散，赠送了大量的权利给都察院，官阶品级也是水涨船高。
　　燕宇的岳父当初不过正七品官职，短短十年间直升正二品，不受百官制衡，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都察院在全国各处均有分院，京城总院主管京都及附近，称内务院。外务院少量官员也在，但官职普遍不高，在这边主要负责外地人事的接转工作。
　　都察院门前有九级高台，称为“高台永驻”，明帝的亲旨，要都察院永世代监大明江山。
　　台阶上就是正门，宽三米，高五米，采用三层飞檐结构，上铺青砖琉璃瓦，阳光照耀下，光彩夺目。
　　飞檐之下挂有四个铜铃，但有风拂过便叮铃铃作响。传闻这几年，多有受内务院监察的官员，到了这里，听闻铃声都是吓破了胆。
　　燕宇轻车熟路，从大门走入，门卫当然认得他，便告诉他御史大人在正堂办案。燕宇让人去忙，自己独自去找御史。
　　入得门来，院内假山怪石密布，中间又有许多小路纵横，通往别院。
　　都察院往来官员颇多，大多数还是省外官员来往，所以别院内兼有厢房数十，供应居住。
　　再往里走，就到了正堂。
　　方方正正的“都察院”牌匾悬挂正中，四周有整整齐齐八根大柱撑起了房顶，每根柱子上皆是明帝赐字，有此殊荣，天下难寻。
　　堂内周遭遍地都是木制书架，无数的简历案宗摆放其上，供人随时取用。
　　正中摆放了一张大理石石案，案上有三方宝砚，并各色大小笔挂六个。
　　此时，右都御史庄素言正伏在案上审阅几卷卷宗，面色颇为冷峻。
　　燕宇走至案前，伏身拜倒。
　　“内务院捕头燕宇，受命于北郡探案，现特来禀明御史大人。”
　　“哦？”
　　庄素言连忙抬起头，说到：“宇儿呀，起来说话吧。”
　　燕宇应声起身，垂手而立。
　　“我记得你是去查地鼠门灭门的案子，怎么，案件有所进展了？”
　　“大人，请容我就近与大人汇报，以免隔墙有耳。”
　　“不妨！”
　　庄素言把卷宗摆放到一边，指着自己身边说到：“你搬张凳子，到我身边来汇报便可。”
　　燕宇口中应承，连忙到一边去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
　　“大人容禀。”
　　当下，燕宇便将此行所遇之事，一五一十的向庄素言讲来。讲述之中，极尽详实，未敢有一丝一毫隐瞒。
　　等到燕宇讲完，已是过了近半个时辰。
　　那庄素言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即便听说自己女儿身死，也只是一直低头不做回应。
　　“你是说燕王反叛，想要借你的身份夺取君权？”
　　“此事正是家师所说。”
　　“证据呢……？”
　　燕宇语塞，诚然，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证据。若非如此，自己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庄素言“啪”的一拍石案，站起身来。
　　“燕宇，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女婿便能凭空捏造，信口开河。”
　　“燕王殿下何等身份，岂能让你几句空口白话所构陷？”
　　燕宇自知无理，只是默默不敢言语。
　　“哼！”
　　庄素言面色颇有些不耐烦，甩手便走。
　　只是刚走出几步，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便又折返回来，语气也回转了许多。
　　“宇儿啊！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你现在院内住下，等我查明情况再做打算。”
　　燕宇抬头看着庄素言，眼中满是哀伤，随即伏倒在地，高声呼道：“岳父大人明鉴，小婿此次回京，就没做活着出京的打算。若岳父大人不能帮助小婿，纵使拼死，我也要闯进皇宫，面见圣上。”
　　庄素言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口中不住安抚道：“燕宇，颖儿是我的女儿，她身死异乡我自然要讨个公道，只是此事尚有疑问，你切勿私自行动，待我查明，自然带你亲自面圣。”
　　燕宇依旧跪伏在地上，心中却有些动摇。
　　私自面圣确实不是好的办法，若是庄素言来办，很多事都能好办许多。
　　当下，燕宇只得答到：“全凭岳父做主。”
　　庄素言暗自庆幸，连忙把燕宇从地上扶了起来。
　　“等下我让义儿带你到别院居住，这些日子你就在都察院居住，以防出现意外。”
　　“小婿明白。”燕宇作揖称是。
　　庄素言让燕宇在原地等候，便独自出去了。
　　不多时，庄义便从侧门走了进来。
　　这庄义正是济宁府“济安当”的当家老板，民间人人敬伏的“小财神”。
　　只见他体型偏瘦，身着青色锦衣，头发用白玉冠罩了，拿一根羊脂玉发簪别着，脸如桃杏，双眼灵动。当得上是俊俏良公子，任谁也想不到这是曾经拿了武举人的人。
　　庄义往年极少回京，却不知怎的燕宇刚回京竟然就赶上了他也在。
　　“姐夫！咱们可是好多年不见了！”
　　庄义是个生意人，待人处事都熟稔的很，比之燕宇不知强了多少倍。此刻见了这原本就没见过几面的姐夫，表现的竟也颇为惊喜。
　　“刚才父亲说让我带你去别院，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想还真是姐夫回京了。”
　　燕宇心中惶恐，只是轻飘飘的应和。
　　那庄义倒也不觉得尴尬，拉起他从正门出来，便向着别院走去。
　　院内小路颇多，都是通往别院的路。
　　都察院里有东西两处别院，厢房七十六间，占地颇大，所以院内除了些假山怪石，倒是很少有地方建些别的。
　　庄义带着燕宇一路向西处别院而去，临到别院前，树木才逐渐多了起来。
　　两人一路无话，等到了别院门口，那庄义却突然回过来，盯着燕宇的脸，小声说到：“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