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请教

　　这天，江州市酒红色的太阳早早爬过了屋顶，上班的，晨练的，上学的，陆陆续续的起床。
　　陆明朗，每个早上7:30挤公交站17站，抵达天海超市，晚上22:30又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办事处。
　　时间过去快半个月了，初初来江州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在依然分不清江州的东南西北。
　　陆明朗有那么一刻，觉得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只知道卖货，推销江汉日化的洗衣液。
　　难怪隋亮最早说，贴柜简直就是浪费光阴，半个月前的自己很反感这句话，认为是在打击自己对工作的热情。
　　可是，半个月下来，陆明朗觉得自己确实比个导购还不如。
　　隋亮自从知道遂州股份要开季度会议的消息后，他找准机会便请他们经理洗车，吃饭，按摩，一条路吃喝，最后如愿以偿，终于混了个去总部露脸的机会。
　　陆明朗羡慕别人的同时，内心的羡慕与不甘心，表现的昭然若揭。
　　他开始注意同寝室里黄大毛和老李的行踪，每天晚上回宿舍。
　　他特意提点特价水果，知道老李爱烟，更是一条条的买，目的为了搞好关系。
　　为了缓和黄大毛对自己的看法，更是承包了宿舍的卫生，换点友善度。
　　时间过的很快，隋亮从自己省区团队会议回来之后，陆明朗到中国银行的柜台上面取了500元钱，破天荒的请隋亮吃火锅。
　　隋亮是吃喝玩从不落下分毫的人，火锅配酒，越吃越有。
　　两个人先是叫了一件啤酒，点了个鸳鸯锅。
　　红油下锅煮沸之后，隋亮扔了一盘牛肉，牛肚，红红的热汤翻滚不断，热气滕滕。
　　陆明郎是滴酒不沾的，自打上次醉酒之后更是对啤酒避之不及。
　　隋亮不一样，从省区季度会议回来之后。
　　连平常手里的奶茶都换了听装的啤酒，有时候陆明朗去超市买水，总会拿错饮料惹得隋亮大骂。
　　这会儿，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陆明朗见时机成熟，开始打探敌情。
　　“你最近去参加了省区会议之后，怎么回来也不跟我分享分享？隋亮这可不是你的作风。”陆明朗端着手里的茶水说道。
　　“不是我不说，是我觉得自己太糗了，没面子，也张不开口，我可算明白了我们团队的同事们怎么都混得不咋滴了。”
　　隋亮头也没抬，伸出筷子从鸳鸯锅红油汤里夹了块牛肉。
　　“你不是做了很多功课去的吗？你把遂州股份在天海超市的销量做的比我们强多了，你们省区经理没好好当众表扬你？你去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去找个镜子看看你的面色蜡黄蜡黄的，哪像储备干部？”
　　陆明朗如今说起话来和隋亮往常一样，半是玩笑半是打击。
　　他刚开始也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但是超市里碰到的人，差不多都喜欢这么表述自己的想法。
　　慢慢的陆明朗也被环境渐渐同化了，即使自己本身不愿意改变自己。
　　隋亮举着手里的酒杯，朝陆明朗比划了说道。
　　“你都这么问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也不是问题，只是你得喝杯酒，我自从去省会看了一次会，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酒量决定了度量撑起了销量”。
　　“我喝，陪你喝，只是我酒量不行，你待会得背我回去。”
　　隋亮一口干完桌上的啤酒，又斟满了说道。
　　“开会的时候，省区经理压根儿没找我们开会，刚开始说轮流谈话，我在酒店里背诵PPT数据用了整整三个小时，结果、、、他们说省区打牌去了。”
　　“等于你没和省区经理单独接触？就是大家坐在一起看了大会？”陆明朗傻傻端着酒杯反复的问。
　　隋亮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丝笑容。
　　听到隋亮此次没有在遂州股份崭露头角，陆明朗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些许的开心，他事后管这叫幸灾乐祸。
　　“那你为啥回来之后，饮料都换啤酒了？”陆明朗干完第二杯嗫喏的问道。
　　“我虽然没和省区经理搭上话，但是聚餐的时候各个都是拎着酒瓶子喝的，我那个经理，干啥啥不行喝酒第一名，硬是给省区经理挡了20瓶啤酒的”。
　　“当时和我一个屋的同事进公司五年了，都没升职，喝酒不行，领导说他也就能卖卖货不能撑场面”。
　　“所以啊，阿郎这工作除了把销量做好之外，酒量也是才能！咱们得随时随地练习”。
　　隋亮喝红了眼，一双眼睛猩红猩红的。
　　抓着陆明朗的衣袖咬牙切齿的说道，像是一天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酒量也是技能，我认同你这句话，要不然茅台酒怎么那么贵，但是你把手放开，我是无辜的。”
　　陆明朗也不掰开领子上隋亮的手，只是放下手里的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火锅的肉被吃完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隋亮像个酒徒一瓶一瓶的猛灌，不给陆明朗劝说的机会。
　　陆明朗结完账出来，扶着隋亮走在大街上。
　　车水马龙，人上人海，路灯亮起，车灯不停，江州的夜晚从来不缺行人。
　　陆明朗心里想隋亮从省区会议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先是奶茶换啤酒，然后嬉皮笑脸也收拢，果然见过世面的人总会懂得立即纠正自己的短板。
　　“隋亮，我们经理让我去天海超市谈档期活动，说是我如果能把活动谈下来，让超市销售翻一番，就给我转正，我想下个月季度会议，我肯定也能和你一样出去见见世面”。
　　陆明朗搀着陆明朗。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上，靠在马路牙子边停了下来。
　　“机会来了。阿郎，你得抓住，你们江汉日化在全国的市场排名不高，江州的终端市场更是一团散沙，这个机会你得抓住了。”
　　隋亮抓紧身边的陆明朗说道。
　　“我要和金课长谈活动，可我手里没资源，大家都是资源换资源，我一没劳务费二没市场费三连个补损都没，我还希望你给我出出招，我好去谈谈活动。”
　　隋亮听完这话，心里不爽，或许是酒精的原因，脾气更是见长不少，对着陆明朗就是一巴掌，结结巴巴的说道。
　　“啪”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就比你进这个行业早半年，你什么都指望我，你指望我给你指路，你呢？你去执行？这样的你，能升职吗？”
　　“你以为你是勤学好问，你就是一条懒狗。”
　　隋亮说完朝陆明朗的右腿踹了一脚，摇摇晃晃的走进路中央，头也没回。
　　被隋亮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和一脚，陆明朗脸疼的发红，腿更不用说了。
　　他坐在路牙子上，取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隋亮的话。
　　社会的现实再一次教会陆明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如果请教别人是一种学习，那么请教也是有额度的。
　　陆明朗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隋亮，慢慢的低下头，带起手中黑眼镜朝，站起身朝办事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