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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个好去处。”楼上一个男的说道，他一面低下头，灌了自己几大碗酒，一面懊丧地抬起头往楼下看去，突然笑道，一双眼睛在苦涩中散出了笑容，“有个和尚。”说罢，他又立刻低下头，眼中瞬间失去了光辉，只愣愣地搓着酒杯，嘴中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暗声叹息。
对面那女孩子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滑稽的古怪的和尚，她干脆坐上窗台，向下问道，“你穿错了衣服还是进错了寺庙？”
无聪听到，眉间舒展，嘴角婉然一笑，不理会楼上那人，自顾自继续走着。
“我问你，”虽然没有听到回答，可那人却执意继续问下去，“轮子帆布，你选哪一个？”
“那要看哪条路我不愿意走。”
她听到了回答，心中一阵叹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坐在她后面桌上的男的，看到她的笑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一直往东，有许多海岛，不过那些都小了些，也经常有人去，我们都不能长久待在那儿。再往东，有一座大一些的，因为离岸很远，常常被人忘却，我们以后先到那些小海岛上，在去那大的，会被别人忽略。那地方我以前也去过，是可以做容身之所的。去了那里的话，我也不想再叫现在的名字了，改一个吧。你愿意的话，也改一个。还有一件事，”他停了停，“你招惹的那个梁丫头，愿意的话，就带上她一起走吧，她不能就这样下去。”说着一声叹息，他转过身继续说，“还有一些人会在之后与我们会合，我们先行一步，等他们几日便可。”
“改什么名字？”那人问。
“山海经中有一招摇之山，山有祝余草，食之不饥。”
“你管那个地方叫招摇？”
“招摇岸。”那人回答，“你我本是世上招摇过日之人。”说罢不禁苦笑。
“那，白咎好了，”那女孩子回答，“取了个近似，大致如此吧！不再疲惫。”这么说着，她眼眸一转，惨笑着说，“我想看看那人能做出个什么事来。”
“她太疯了。”祝余回答。
听到这话，白咎瞥了一眼祝余，眼中露出不屑与嘲讽，“倒不必像你我逃了又逃。”
“明日黄昏，河边启程。”祝余抛下这话就走了。
白咎也站起来，往楼下走去，一双眼睛上虽然还荡漾着笑意，却覆了一层眼泪。她走出酒楼，遥看见那个和尚正在远处买馒头。她痴痴地望着，直到那人给她抛来了一个，她慌忙接住，一抬头，那人正笑着也看着她。
“道士，”她走近那人，“你哪来的？”
“无聪。”那人笑着回答。转过身一直往前面走去。
白咎匆忙追上去，问道，“如果两条路我都不喜欢，还有没有第三条，有没有更好的路？”
“没有。”那人的回答一下子让她垂下头来，“你不逃就永远都有路走。”
“是吗？”白咎惨笑道，“像你这样总能义无反顾地往前走我怕是做不到。我总是没走几步又想要退回去。”
“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得新鲜。”说罢还没有听到白咎的回话，无聪自己先笑了。
白咎看到他的笑容，也跟着他莫名地就那么笑着。那人只是粲然地笑着，没有看她，她却感觉有一道阳光似的目光穿越过她的胸膛。
“对比起这些人来，你是戏中人还是看客？”白咎问道。
“都是。”
“说说看。”
“我快乐时我是看客，因为我觉得痛苦只是一局戏，由别人演着它。我失落时我便成为戏中人，不过我觉得我只是在演别人的故事罢了。”说罢无聪又展露了一种更灿烂淡然的笑容，以至于白咎都看得吃惊了。
“你总是这样笑着吗？”白咎问道，“有什么理由吗？”
“我笑那是我愿意，不为什么。”无聪回答。
“你来的地方与我要去的地方没有什么差别，对吗？”白咎问道。
“你说的没有错。”无聪回答。
“那我们怕是陌路了。”
“迟早要回去的。”
“喝酒吗？”白咎问道，“和尚？无聪。”
“喝酒也吃肉。”无聪回答，“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有酒，带你去！”白咎回道。一边笑着，一边往前面看去，是一座木头屋，门前种着几棵桂花树。闻着这味道，她皱眉道，“香过了头。”
“就算不上香了。”无聪远远地回答。
“可酒香永远不会过头，”说着白咎拿出一把铁锹，掘开了门前的桂花树的前面的土，慢慢的，一坛酒被她挖了出来。她的眼中流过一丝得意。她捧着酒坛子进了屋，再出来时，一手拿着酒囊，一首端着酒坛，才刚出门几步，她就瞬地一甩手，“嘭……”的一声，酒坛子在泥土地上碎了个干净。
白咎嘴角一笑，转身看了一眼，轻声道，“有趣！”
“桂花酒？”无聪问道，眼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没错。”
“哪里喝？”
“有肉的地方？”白咎的笑容永远带着悲凉，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都木木的，有些颓废。
“你带路。”无聪自觉退步望向白咎。
“想吃什么？”
“随你的意。”无聪索性乱答。
“你会是我的朋友！”白咎突然转过身盯着无聪，痴痴说道，“对吗？”
“酒肉朋友。”
“没错，”白咎回头，神情坦然又愉悦，“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