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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德与高雅香的婚后生不如。
短暂的甜蜜一过，两人便开始吵架。吵架的理由到处都是，家务不好啦，菜烧得太咸啦，吃难，徐家的彩礼太少，农村人到了城里毫无敬畏之心啦，等等。到了后，吵架也不需要理由了，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两人心生怨恨。
徐诚出生后，吵架的理由换成了徐德不会赚钱，让他们母子俩过得辛苦。高雅香整天哀叹自己不好，年纪青青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嫁给一个不会赚钱没有担当的男人，整天游手好闲，也不会心疼老婆。总之，高雅香是瞎了一双漂亮的圆眼睛才嫁给徐德的。
自徐诚记事开始，便生在徐德与高雅香无休无止争吵之中。他无法理为两个大人这热衷于吵架，他也试图过哭闹甚至是故摔倒来阻止他们争吵，都效甚微，他能呜咽着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着心事，到他们吵累了是吵饿了时，才会把他抱到现实界。
去奶奶家成了徐诚大的梦，奶奶家实在遥远，他实在不在哪里，在漆黑的夜里他睁着眼寻找仁慈的上帝留下的引——请把他带到院门虚掩、院子里的角落里杂草摇曳生姿的房前，门前的篱墙上仙人掌已经开出了娇嫩的黄色小小花朵。
组织上的考察拯救了徐德。高雅香与时俱进成了一个温柔的女人，下定决心要在徐德冉冉上升的仕途中当好贤内助——这既是他的机会，也是的机会。
天不亮，高雅香便起床饭，为了给丈夫养胃，煮小米红枣粥，给丈夫煮枚鸡蛋，自己却舍不得吃。徐德还没起床，洗脸水便已经打好了，徐德脸还没有洗好，小米粥就已经端上了要饭桌，碗里着一枚剥好的鸡蛋，徐德还没吃好早饭，他上班的皮包已经准备齐当。一边计算、一边前准备，总是比丈夫的需早那一点点。信的德可以传，至少在丈夫心里是这样的。
高雅香也决计不与徐德吵了。每天和风细雨，也不嫌弃他挣钱少——尽他挣的钱也不比之前多，当他要欢爱时，便竭力迎合他，有些动作之浪连自己都不敢信。每天笑着和他说话，也笑着从梦里醒来——所守护的是一个拥有远大前的男人，为他都是值得的。
高雅香的变化既让徐德宠若惊也让他感到害怕，他害怕一旦组织考察结束，达不到所预的结，从盼的巅峰跌落到失望的洋底，会变成一头狂暴的巨兽，瞬间就会把一切好吞噬。
为未来祈祷，徐德盼望着考察尽可能地漫长，考察结尽可能地令满。一年后，组织上找徐德谈，考察还要延长，理由是党的干部要经得起考验。令徐德高兴的是，他还能享考察延长所带来的婚姻滋养，令他忐忑的是，考察的结加不可预。
徐德是机械厂的主办会计，他好地留了在部队养成的谦虚谨慎的优良作风，他的这种作风适用于一厂长，因为一厂长也是军人出身。二厂长是一个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人，要他愿，他胆敢违一切法律，不用说规章制度，财务制度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报销招待费数额太大，徐德小心翼翼应付也难以弥补亏空，而上级单马上就要审计了，他如履薄冰地厂长汇报了目前的财务状况，他本以为厂长会稍作敛，没有到厂长撂下一句话“能干就干，不能干混蛋。”
厂长考察组打了小报告，徐德漫长的考察结束了。厂长巩固了战，他从主办会计降职为办事员。
随之而来的，是徐德在家庭中的地恢复到从前——生的滋养一去不复返了，他又到了旧石时。高雅香自己的有眼无珠所贻害，也认定徐德是扶不起的阿斗，为之前为他所现的种种贤惠、德而追悔。
高雅香不得不出山执掌了权柄，到伤害的不止徐德，徐诚也是。高雅香不起床早饭，而是吆喝徐德起来。徐德好早饭，买好早点，把鸡蛋盛在碗里剥好——两枚，徐诚一枚，高雅香一枚，然后又把高雅香的皮鞋擦得锃亮如——都如当初高雅香在他考察间为他所的一样。
高雅香对徐德推行银缩政策——他身上的零花钱从来没有超过2块。自，徐德的几个朋友也消失了。
徐德每天都是把徐诚送到学校后去上班，父子俩有时也边走边聊，“爸爸，为要惹妈妈生气？”“我没有惹生气，不，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叫自以为是？”“就是总是以为自己是对的。”“那，总是以为是错的，对吗？”徐德蓦然发觉儿子的逻辑圈套，住了口。
高雅香对徐德的惩罚还包括身体上的。郑其事徐德宣布，“年已经前来了，我的身体告诉我的，现在我的身子属于我一个人。”徐德莫名其妙，其实这样好，他不需要的身子——尽以为的身子对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具杀伤力的。
顺理成章，徐德与高雅香分居了。
徐德睡在徐诚的小房间，高雅香与徐诚睡在大房间。高雅香上床就睡着，睡着就鼾声如雷，徐诚推一把，就翻个身，过会依然如故。徐诚好跑过去和爸爸睡，这时，他念的还是奶奶的那间老屋。在月爽朗的秋夜，月会照到床前，照到他鞋的踏板上，月也有脚啊，会走到他的子上，秋虫没休止地吟唱，远处会飘来微渺的桂花香。
徐德在部队的一个老战友绰号叫“孙大圣”的转业后到了市政司，没过几年，成了市政司的一个小头头，徐德在部队没少照顾他，孙大圣也没忘记，给他了条，说市政司近有不少拆迁项目，弄几辆车运运筑垃圾、拉拉筑材就会发财。
要承包一家亏损的运输司，徐德找高雅香商量，在家里拿点积蓄，高雅香不同，前面的事实已然他是一个拥有失败人生的男人，本无须复——高雅香草率武断的决定为日后成为弃妇留下了注脚。
徐德后还是承包了这家司，用这家司的厂房抵押银行贷款了一笔钱，然后搬到了运输司住，就睡在会议室的4米长的桌子上。
徐德走后，高雅香自己走出了女王的神殿，恢复了家庭主妇的身份。其实，对来说，家里没有徐德，而自在些，也不必为他准备那多桑骂槐的话，也不必积聚那多的不屑与轻蔑——仿佛让徐德陷入黑暗无底的自卑中，才能获得些许的快慰。所以，没有去找过他，一也没有。也不会唆使徐诚找他要钱，因为断定他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
从争吵不休到寂静无声，差徐德。徐德一走，家里一下子静下来。高雅香大早就起来，蒸几个馒头，炒一盘菜，这样徐诚的早餐午饭都有了。然后对还在睡梦中的徐诚说晚上来给他好吃的，千万不要离开小区的院子，“叮叮咚咚”地下了楼。
徐诚一点儿也不醒来，他在梦里呆太久了，而且肚子也饿了，能醒来。他吃完早饭，决定要到小区的小花园里玩，为了装作有学问的样子，他拿了一本爸爸学英语的书《走遍欧洲》就匆匆下楼了。
小花园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出于同样的目的，的手里捧着一本《走遍中国》，他们互打量了对方，几乎不用言语，他们就发现了他们的同质——寂寞，孤独，愁。他们下了矜持和小孩子的戒备心，玩在了一处。
那天他们不太走运，小花园里来了一不速之客，一身着装，脚踏皮鞋，腰揣水枪，吸着鼻涕，态度傲慢、不可一的男孩闯进了他们的领地，他是巡视了一圈，然后一把夺过徐诚的《走遍欧洲》，叽哩哇啦说了一谁也听不懂的外语，然后说了一句大家都听得懂的话，“狗屁？”把书一扔，拨出水枪，就朝徐诚脸上滋水，徐诚过来抢枪，那个男孩人高马大，一个扫堂腿就把徐诚扫趴下，徐诚哭了起来，他吃着痛起来和男孩扭打起来，柳之倩不从哪里找来一树枝，一下子抽到男孩脸上，男孩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自，徐诚与柳之倩便认识了，视对方为一生的朋友。
柳之倩的妈妈曹金花是个残疾人，的一条腿有问，身残坚，坚持在红星小学教务处工作。其实在徐诚来，曹金花是一个挺有魅力的女人，齐额的刘，眼镜后面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厚厚的嘴唇，说话挺有学问的样子，而且讨徐诚欢喜的是，每去家，都会拿出好吃的夹着奶和葡萄干的饼干，还有大白兔奶糖来招待他，仿佛他是贵宾似的。
柳之倩的爸爸柳民生是红星小学老师，他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喜欢洗手，择菜、上厕所、吃饭前，他总是把一双修长的手洗得干干净净，这还不包括没有名目的洗手。甲也剪得尽可能的短，徐诚一去他家，就他逮了去剪甲，且说，“我小学生，一眼的不是脸蛋，不是衣着，也不是他们的书包，而是他们的甲，一双修剪得法的双方会陡然增加我对他的好感，之，他是要吃板子的。”就这样，徐诚在他家养成了剪甲的习惯。
其实曹金花与柳民生既是校友，也是同事，恋人至夫妻。他们是江都师范学校的校友，在学校时，既不认识，也不爱。而且那个年，他们年龄还太小（他们是初中毕业考上江都师范学校的），既不合适谈说爱，也没有能力承担爱带来的负作用。
日久生，柳民生与曹金花在红星小学识爱了。他们在一个星天早晨在逛街时，一辆客车他们冲过来，曹金花一把把柳民生推开，自己却客车推倒碾压，失去了一条腿。事后警方实，那辆客车司机开了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发生事故时，司机处于熟睡状态。
失去了一条腿的曹金花也失去了对于生、爱的把握，尽的工作没有丢，不敢与柳民生的爱会以结场。
两难境地，柳民生不得不面对。使是没有这事故，他也不打算迎娶曹金花，一是两人是谈谈恋爱，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度，二是随着恋爱的深入，他发现曹金花的性格非地势，尽从不承认自已的势，他还是出了掩盖在温柔之下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蛮横劲，而且，现在曹金花还成了残疾人，和一个残疾女人生毕竟有诸多不便，说，上的女人那多，也非有曹金花一人啊。是，如不娶曹金花，他就会背上忘恩负义的恶名，毕竟，曹金花是为了救他才断了一条腿的，他还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不得翻身，而且这样的恶名远扬，他怕是也娶不到合心的姑娘了，要的是，校长与教育局的领导都和他谈过话，给了他当确的仕途进阶的暗示。深熟虑之后，他毅然决然消除了群众密布的疑云，如迎娶了曹金花——不是为了感激，而是为了爱。
失去了一条腿的曹金花，也失去了驾驭生与男人的信心与勇气——每天都疑神疑鬼地与不存在的敌作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在的中枊民生之所以娶完全是沽名钓誉的需要，是为了迎合群众的审需要，是为了讨好领导的政需要。而让在残疾的泥泞中加速枯萎，以便迎娶其他女人才是他的如算盘。既然曹金花已经判断出柳民生的险恶用心，那必须得坚无比，得称心如，得长久永恒，着他的如算盘一一落空之后，痛哭涕悲痛欲绝也是如晦人生的又一快慰。
徐诚和柳之倩一同进入红星小学读书。红星小学是江区的示范小学，多家长托关挤破了头也要把孩子送到红星小学就读，学费自然不菲，尽学费高昂，也挡不住络绎不绝的家长。也就是在学费的那几天，高雅香才起徐诚也是有爸爸的，而且这爸爸早已游离于这个家庭之外，久没有履行父亲的职责了。
于是，高雅香便打发徐诚去徐德处讨要学费。曾经一度听人说起徐德承包运输司后发了点财，假装不以为，其实的内心矛盾极了，既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用以实的关于徐德是一颗黑暗的、不能发芽的种子的论断是确的，又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这既可以减轻徐诚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给带来的与日俱增的压力，又可以准确无误地具有让多女人嫉恨的“旺夫”质——尽与徐德已经分居多时夫妻名分已然名存实亡。其实，还有一个微茫的希望，就是希望徐德能在富贵时衣锦还乡来他们，至于修旧好续前缘也不望——早已破了自己红颜薄的一生。
徐诚喜欢去爸爸那里讨要学费，在之前，他不时以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借口到徐德那里讨要过种费用，汽水钱，玩具钱，游泳钱，制止小朋友打架的钱，念爸爸的钱，等等，名目繁多，花头经十足。徐德也不辩真伪，一概允之，到了后，徐诚觉得编那多名目毫无必要，要小手一伸，断没有空手而归的理。徐德每都会给个一块，二块甚至是块的，徐诚家就把钱藏在一个小饼干盒里，也不和妈妈说。这是他辛苦攒下的钱，是他的私房钱，有他一个人晓，连柳之倩也不，他告诉徐德已经把钱悉数给了妈妈。
每去徐德那里要钱，徐诚都会带上柳之倩，他除了柳之倩也没有朋友，而且柳之倩比较懂事，从不乱花一分钱，当他没来由的发脾气时，会像姐姐一样哄着他（尽从年龄上来讲他比还要大几个月）。人哄的待遇也有在奶奶家徐诚才能享有，在家里，妈妈从来没有哄过他，便是哄过，那种哄与其说是哄，倒不如说是雷霆震怒前的赤裸裸的威胁，所以，人哄是一种稀缺的感觉，弥足珍贵。
柳之倩也乐去，既可以吃到好吃的饼，苹，葡萄之类的，还可以得到二毛，三毛的好处费——徐诚有钱时还是挺大方的。柳之倩在家也没，曹金花整天都在与中的敌互不让争执不下，如哪天，这假中的敌消失不见了，曹金花坚自立的生态度就变得毫无必要了。曹金花在自己的界——有在这个界里才力量无穷魅力无边，从而忽略了柳之倩、柳民生的存在，他们在的界里是个配角，连句台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