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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一席白衣的寞涯缓缓醒来，用手使劲拍了下额头，随之半眯着眼，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开口说道。
这是间书房，书藉成山，桌椅之类全是上好的木料所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幽香，正中间的书桌上，笔墨纸砚备得很齐全，此外，还有一炉熏烟，缭绕升起，令闻者无不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正当寞涯一脸警惕之色的环视四周之时，骤然间，一道儒生的身影浮现那方书桌之前，只见那儒生轻轻卷起袖子，一手砚着墨，随之握着一支毛笔，轻沾墨水，在桌上早已铺开来的一张白纸上，动笔画了起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异常的熟练。
寞涯目光闪烁，轻轻起身，随手掸去衣上的灰尘，对着那儒生，拱手作揖，旋即缓缓开口道：“张兄，不知是何意思？”
“你是说秋儿姑娘吗？”
那儒生正是方才出现过的张仲，闻言，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继续埋头动笔画着什么，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与古宅之内简直是判若两人，语气中也满是漠然之意。
“不错。”
寞涯的心里虽然十分的忧虑，但并没有显露于脸上，反而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开口说道，他不知道张仲究竟想干什么，但清楚在这种时候，越是要镇定。
这时，张仲执笔的手一顿，并没有抬头，反而是传来一阵轻笑之声：“有意思，白兄若是要镇定，我张某人偏是要你焦急，方才开心的好！”
话音中不无调侃之意，显得很是轻松。
话音落下，寞涯方想问些什么，只见张仲将笔摆弄放好到一边，忽地抬起头来，五官清秀、俊美，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邪魅的笑容，目光中有一圈黑芒萦绕不断，一字一句道：“她、死、了。”
“张兄是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闻言，寞涯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强做镇定地看向了一脸饶有兴趣之色看着自己的张仲，缓缓说道，目光一闪不闪地盯着，想要看出点什么，虽然早有想到会有这么一种的结果，但是这也太快了，仿佛一个眨眼间，一切便都结束了，如一场梦般。
寞涯的双手紧紧握拳，额头上早已有汗水不住地渗透而出……
“嘀嗒！嘀嗒！”
汗水滴到地板之上，发出着声响，时间在此刻显得无比的漫长。
“白兄真是心急，方才张兄只是开个玩笑，舒缓一下气氛罢了。”
张仲儒雅地笑了笑，目光中泛着浓浓的黑雾，看向了寞涯，淡淡说道。
“玩笑吗？果然……”
寞涯闻言，垂下了头，心中总算放轻松了下去，不置可否地喃喃自语道。
旋即一抬头，寞涯平静的看向了对面一脸人畜无害之色的张仲，目光如一潭死水般，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明白这张仲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做事肯定有其自己的方式，只是不知他究竟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寞涯不由闭上了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旋即再度睁开眼，看向对面笑意吟吟的张仲，沉声询问道：“张兄，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张仲默然片刻，旋即将方才那张作画的纸张举起，那画得是一位眉目如画，雍容华贵之气的美貌少女，细细看去，可以看出那少女的嘴角却噙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白兄，”张仲一反常态，脸上浮现一抹眷恋，似是病态般神情，不停地抚摸着画上的美人儿，甚至闭上眼，无比舒适之色地用脸颊蹭过画上的美人儿，随即回过神来，叹息一声，看向了寞涯，道：“这是我的爱人，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宝物。”
闻言，寞涯双眼一眯，细细看了去，却发现画上少女的眉宇之间竟与那张仲有七八分的相似，这不由地让其心中一动！
“张兄，这画上之人...”
话音意犹未绝，只见张仲冷冷一笑，再饱含温情地看了一眼画上的美人儿，旋即对着寞涯风轻云淡地说道：“不错，这画上之人正是我的妹妹，亲生妹妹！”
语气异常的平淡，犹如在叙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那一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骤而昏暗了起来，一条小路上，一队迎亲的队伍，喜气洋洋，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新郎官，这天气也变得太是诡异了。我看，我们得快些行进了。”
一位颇显稳重的老夫子，抚了抚胡须，骑在一匹马上，看向身侧，缓缓开口道。
此刻，一位骑在一匹白马上的英武不凡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新郎服，也因这突变的天气皱动了眉头，道：“莫老说得是，却是得快些了。”
话音方落，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队伍正中央的那顶大红轿子里传出。
“夫君，怎么了？”
“无碍，”那新郎官微笑着，回应道，再抬头看了看天，“不过，看这天气看快下雨了。”
闻言，那轿中之人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说话了。
骤然间，一道风度不凡的儒生急急走来，好似有十万火急之事，而新郎官见状，也叫手下人停了下来，因为他似乎见过此人。
“你可是...”
那新郎官还未说完，便被那儒生打断道：“想不到，我从小玩到大的妹妹也终于嫁人了呀，原以为……”
那儒生的神情很是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刻，他的目光中泛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戾气，好似被至爱之人背叛一般的痛苦……
“之后，那儒生悲从中来，将那队迎亲之人尽皆杀死，不留活口！”
寞涯看着沉溺于回忆之中的张仲，缓缓开口道：“是吗？张兄。”
闻言，张仲冷冷一笑道：“不错，我爱之人，宁毁去，也不会让给别人！”
“虽说如此，但，张兄，我还是有些好奇，那儒生是怎的杀了那么多人呢？”
寞涯脸色镇定自若，说道。
“那儒生早些时候，有过奇遇，曾修炼过一门无名功法，也算略有小成罢了。可惜的是队伍之中亦有一名达至五重天的高手，最后，那儒生不敌落败，危险之刻，还是新娘匆匆跑出来护住了他。”
……
“哥，你怎么了？”
“莹儿，莹儿，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但，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呀！”
“哥哥吗？仅仅是...哥哥...”
那儒生目光焕散，身形犹如丧家之犬，嘴中不断喃喃道。
最后，儒生发疯了、痴狂了。
他杀了挡在他身前的新娘，他的妹妹……
“杀！杀！杀！”
“世间怎如此待我！我不甘！”
“对！对！我的妹妹，我的...爱人，你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让我们永不分开！”
……
“我抱着妹妹的尸体狂奔着，血染红了大地，最后，黑雨落下了，我和她都一同消失了，直至前不久方才化为了阴灵。”
寞涯看着一脸巅狂之色的张仲，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化为阴灵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当初那个新郎官。”
“他是个人渣，不配我妹妹的爱，整日流连在烟花之地！”
“所以，我杀了他！而且那之后，我将他一家七十一口人，无论老弱妇残，都杀了，那一日，当真是美极了，夕阳都无比的殷红……”
最后，张仲竟将那画烧去，在火光映照中，面目显得异常的狰狞！
“你觉得呢？白兄。”
话音落下，寞涯淡淡摇了摇头，再抬头看了看张仲，缓缓开口道。
“我想说，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