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楼上

　　“听声音，刚才的爆炸是从楼上发出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的其中一架直升飞机出事了。”
　　米琪雪抽出被周一锋拉住的手，淡然道。
　　看她那镇定的模样，周一锋心中赞叹：
　　真是个特别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如此的冷静。相比较附近那些惊慌失措的人，她就像大人与小孩的区别……
　　往上三层，事故发生地。
　　房间内外已围了不少人，基本都是科研中心的工作人员。面色都苍白着难看。
　　房间的外墙连同旁边房间的墙壁都被炸开了，天花板也不同程度地裂开了缝，几支钢筋条像黑色的麻花那样伸出了头。
　　房内一处躺着小半截还在冒烟的直升飞机残骸。几个人正围着它观察。
　　真被米琪雪说中了。
　　周一锋穿过围观的人，一直走到外墙边。
　　前方的楼房依然是现代化的楼房，但地上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科研中心外围原先是什么样子，周一锋不记得了。
　　而现在呢，一条长而杂乱的防御“堤坝”就是它的模样。
　　这“堤坝”有汽车，有家具，有砖石，有树，甚至还有尸体……
　　“堤坝”将人怪分成两端，就像一条生死线。
　　内里是人，外面是怪，这边是生，那边是死。
　　无数的人坚守在这“堤坝”上，他们的着装，大部分应该是武警，剩余的有部分是幸存的jing察。
　　还有极少部分是一些胆大或血气方刚的市民，这从他们手持钢管、长刀，甚至是菜刀等这类武器可以轻易看出来。
　　处在他们身后的是更多苍白着脸，惊惶坐立不安，时不时往外瞧一眼的普通市民。
　　粗略估计，光这里能看到的就有上万人。
　　不过想想深城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因为各方条件优越的原因，聚集的人有二千多万。
　　而现在侥幸能到这里的，就算有个十万人。也已经是非常小的存活率了。
　　按损失比例来算，它已远远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
　　而外面那些怪物，它们的进攻几乎没有停过。
　　前面几头螳螂怪才死，后面的螳螂怪又移动着巨大的身躯对着阵线冲过来了。
　　这情景对于地面悬于生死一线的人来说，根本没心思去多想。
　　毕竟上百发子弹才能勉强打死一头这样的怪，若是没打死，让它扑了过来，顿时就是一片人身首异处。
　　他们的神经早就绷紧到麻木，哪里还有心思想其它？
　　能还活着就是万幸。
　　但看在周一锋眼里，却感觉到怪异。
　　“这怎么感觉……对方是在故意放水？”
　　“阵线前方虽然不空旷，但同时冲上十几头螳螂怪还是没问题的，但为何，每次它们冲上来的都只是六头或七头？”
　　“更何况，百米外基本都看得到它们的身影，少说也有上百头。就算再拥挤，它们前仆后继着一拥而上，以枪械对它们不高的杀伤力而言，完全是可以一举攻破的。”
　　“但它们为何没这么做？”
　　“是智商太低了？”
　　“不，恰恰相反，如果是智商低才会一股脑的全涌而来。”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
　　周一锋脑海里浮现起那四个巨大的“蘑菇”。
　　旋又摇了摇头，否定掉。
　　“也不对……它们根本不需要拖延时间，因为它们占据绝对的优势，它们完全可以把这里的人杀光，使得再没有人能对那些蘑菇产生威胁。”
　　“那它们……为何没有这样做呢？”
　　周一锋皱紧眉头，却是越想越疑惑。
　　“看！这……”
　　“好强的腐蚀……”
　　“看这腐蚀速度，感觉比硫酸的腐蚀强度高了十倍不止。”
　　“是啊……”
　　后面有人发出惊叹声，顿时引得一堆人围了过去。
　　周一锋透过缝隙看到先前检查残骸的人中有一个人，拿着个小棍子正要收集什么。
　　只是却发现没办法收集，因为棍子一碰那绿色的液体，接触部分就被腐蚀掉了。
　　“好可怕的腐蚀啊……”
　　又有人惊叹。
　　“还带有能量反应，而且这能量强度……有点高啊！”
　　“嘀嘀！”
　　另一人手里端着个盒子大小的仪器，引出两根线插在了绿色液体上。
　　线一触碰同样被腐蚀掉了，使得仪器发出嘀嘀的警报声，不过还是测出了结果。
　　“这是……负效能量啊！真令人难以置信，除了极少放射性元素能释放出少量的负效能量外，竟还有物体能蕴含如此高度的负效能量！”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重大发现啊！我们……”
　　一个白发苍苍，穿着个科研白褂的老人一把夺过仪器，眼带狂热激动着道。
　　只是说到最后，才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毕竟不是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是科学狂人。
　　更多的是只是为了这份科研工作而获得不错报酬，用以过上好生活的普通人。
　　他们可不那么在意这负效能量的发现有何重大意义，他们最关切的是，发现这个能不能打败外面那些杀人的怪物，能不能让自己及家人活下来？
　　周一锋转回目光的同时，心中叹息了一声。事实上他也说不清他们立场的对错。
　　一方是为了科学而科研，取得科学进步就是他们工作的意义，任何一个新的发现，都能令他们欢欣鼓舞。
　　而另一方，只是把科研当做手段，或为了获利，或为了名声，或为军或政等其它目的。
　　对他们而言，新的科研发现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它来干什么。
　　如果不能因它而获得对自己有用的价值，那这新发现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懂科学，也不需要科学，我只是想活着。”
　　周一锋如是想着。
　　“你能感应到它的能量吗？”
　　米琪雪走过来与周一锋并肩而立，问道。
　　“不能。”
　　周一锋摇头，他知道她指的是那团强腐蚀带负效能量的绿色液体。
　　“不过我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它是另外一种能对空的怪物用嘴喷出来的……口水。”
　　周一锋回想起那无人机爆炸的画面，此时还心有余悸。
　　“这我听带你回来的人说了，只是没有照片和实物，我们无法对此进行精确的分析研究。”
　　“比如它们的有效射程是多少，是只能对空还是既能对空又能对地，子弹能不能对它们产生伤害，有效伤害又是多少……我们一无所知。”
　　米琪雪凝视着外面说着，面容依旧淡然，双目却似乎有着些凄迷，也不知道她正想着什么。
　　闻言，周一锋沉吟，思虑片刻后，偏头问道：
　　“我们为什么还不撤呢？这样打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没子弹了吧？到时再撤，不是晚了吗？”
　　米琪雪依然凝视着外面，似没听到周一锋的话般。
　　好一会儿才淡然说道：
　　“不是我们不想撤，而是根本就不能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