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沧海真人

　　“大姑手下留情！”马不鸣及时赶到。
　　门前一片狼藉，马不鸣无奈，昨日玄风堂遭雷劈毁了门面，今日黄大姑出手伤人，玄风堂不知招惹了哪门子晦气，真是天怒人怨。
　　无奈之余，马不鸣又有些欣慰，因为这是黄大姑第一次亲临。
　　其他门派都害怕黄大姑亲临，因为会损失惨重。
　　但马不鸣不怎么害怕，他自恃不会太倒霉，只不过面上无光罢了。
　　在黄大姑面前丢脸，传出去也不怎么难堪。
　　“昨夜刚收到书信，没想到黄大姑今日便大驾光临，手下人不懂规矩，大姑见谅。”马不鸣拱手道。
　　黄春秋不会寒暄，直接道:
　　“你玄风堂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刘不平乃采花大盗，刘不成也是坏事做尽，我已经替你清理了门户。”
　　马不鸣看了一眼刘不成的尸首，“把这个恶徒丢到山下喂狗。”
　　又转头道:
　　“多谢大姑，请进。”
　　那些刚才被黄春秋教训的人一边埋怨堂主没骨气，一边暗啐像黄大姑这样的女魔头也好意思说别人坏。
　　二人步入玄风堂正厅，分宾主落座，自有人奉上茶水点心。
　　“大姑一路辛苦，快用茶。”马不鸣客气道。
　　“不必了，”黄春秋淡淡道，然后直入主题:
　　“沧海真人找到了吗？”
　　马不鸣立时赧颜:
　　“惭愧，还没有找到。”
　　“那就劳烦马堂主多派些人手了。”黄春秋难得客气道。
　　“在下尽力而为。”马不鸣又一抱拳，随即又沉面道:
　　“大姑刚才在门口也看到了，我玄风堂昨日也惨遭雷劫，幸好没有伤人……”
　　他冷不丁想到刚刚被黄春秋杀死的刘不成，轻咳一声接着道:
　　“大姑的漂移山庄有道法护佑，天威难撼。我玄风堂也只是折损了门面，其他很多地方就很难幸免了。山下龙阳城房屋被毁数百间，死伤几千人，无色堂直接被灭了门。四极五雷阵已显现无疑，天地存亡怕只是在朝夕之间了。”
　　黄春秋沉默，好一会儿才道:
　　“布阵之人意欲何为？天地湮亡万物不存，对他有什么好处？”
　　马不鸣摇头苦笑:
　　“在下也很疑惑，或许是哪个亡命之徒想要和天下人同归于尽。大姑可曾听闻百年前有一妖人慕容绝，此人作恶多端，终被人处以凌迟极刑。不过也是个硬汉子，受刑每一刀都在狂笑，说什么他是天授之子，与天地共存亡。他若死了，世人也没好下场。或许就是他布下灭世大阵，可惜他已经死了。”
　　“慕容觉，凌迟公子？”黄春秋轻轻呢喃，心念一动，“马不鸣，天玄门慕容苍穹多大年纪？”
　　“一百零五。”马不鸣不假思索。
　　“一百零五？”黄春秋眉头微凝。
　　她更加确定这个慕容苍穹就是当年慕容绝的儿子，而慕容绝就是当今万幽城城主凌迟公子的某一个前世。
　　说不定，布下四极五雷阵的人就是慕容绝。
　　黄春秋不打算把逆转光阴，能回到一百年前的事说给马不鸣。她不是不相信别人，而是太相信自己。
　　而且她还坚信，江湖上能施法逆转光阴只自己一人。
　　“大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马不鸣好奇道。
　　“没有，只是想找到沧海真人。”黄春秋淡淡道。
　　她已经做了打算，如果找不到沧海真人，就回到一百年前寻找。
　　只不过，她已经察觉自己的功力在渐渐削弱。东离玄说的不错，施法逆转光阴有损修为。
　　但已经不重要了，她心疼孩子，虽然都不是亲生。
　　这时，走来一人跟马不鸣耳语一番。
　　马不鸣连连点头，示意那人退下，随即大喜道:
　　“大姑，沧海真人已经找到了。”
　　“在什么地方？”黄春秋面色依旧古井无波。
　　“就在上次你我见面的地方，浮屠山下。”
　　“现在就去。”
　　“大姑不多坐一会儿吗？好不容易来一趟。”
　　“事不宜迟。”
　　……
　　浮屠山距玄风山一百里，以二人的腿脚，一炷半香的功夫便道。
　　浮屠山高耸入云，传说中化阳境修为的半神之尊沧海真人却蜗居山脚下一处茅草屋中。
　　“沧海前辈在吗？晚辈玄风堂堂主马不鸣有事拜访。”马不鸣敲门道。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茅草屋门无人自开。
　　二人走进茅草屋，见里面几乎没什么摆设，一个白发枯瘦老者盘坐在木床上，手边放着一根兽头拐杖。
　　“二位请坐。”沧海真人伸手示意，却仍闭着眼睛。
　　二人也不客气，径直坐下。
　　“沧海前辈一向可好？”马不鸣寒暄道。
　　沧海真人睁开眼睛，似乎大梦初醒，缓缓道:
　　“老朽已三百余寿，好坏都是苟且。马堂主后起之秀威名赫赫，这位……”
　　他目光停在黄春秋身上，蔼然道: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黄大姑了。”
　　“正是。”黄春秋淡淡道。
　　“大姑可认识老朽的不肖之徒陆重光？”沧海真人问道。
　　“不认识。”黄春秋语气坚定道。
　　她废了陆重光的一条胳膊，倒不是害怕沧海真人为徒弟报仇。只是能逆转光阴的事，任谁都不能说的。
　　沧海真人深深望着黄春秋:
　　“早就听闻大姑威名，年纪轻轻已是天玄境修为。可恨我那劣徒苦修多年还是注神境，一百年前还被人砍掉一臂。那人的穿着，跟大姑一模一样。”
　　“江湖之大芸芸众生，一定是巧合。”黄春秋随口道。
　　沧海真人凝眉一阵子，失笑道:
　　“都已经过了一百年，大姑年岁不过三十，是老朽老糊涂了。”
　　“陆重光如今还在世吗？”黄春秋问道。
　　沧海真人摇头:
　　“劣徒还算勤奋，只可惜秉性迟钝。老朽在八十年前见过一次，因为断臂误了修为，还是注神境，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黄春秋微微点头，面色平静道:
　　“断他手臂之人，他也不知道是谁？”
　　“劣徒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只说那人是天玄境高手，丝毫看不出功法门路。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