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葩接线法

　　“宋叔，我该过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长时间闲着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闲了一会儿，王明泽起身往学校走。
　　“王老师，等等！”
　　听到王明泽要走，宋清娥从身后叫住了他。
　　“给！学校没有电，这个你用得着。”
　　说着，宋清娥给王明泽递来了两根蜡烛，还有一个打火机。
　　“哦！好的，谢谢你！”
　　王明泽接过蜡烛，回到学校，也没洗漱，囫囵上床睡了。
　　……
　　第二天，太阳出奇的好，一大早，王明泽便被一群孩子吵醒了。
　　打开门，在学校前面的空地里打闹的十几个孩子一下子安静了，他们一个个巴巴地望着楼上的老师，巴望着老师能给他们指示些什么。
　　新教材没来，再说，学校也还没打扫出来，该给孩子们布置什么任务呢？思来想去，王明泽来到学校前面的空地里，对孩子们说：
　　“同学们，你们今天先回家去，明天早上拿扫把、撮箕、水盆过来，我们打扫卫生……”
　　孩子们有点不舍地散开了，出了空地，有几个较调皮的小男孩欢蹦乱跳地往家里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声的嚷着：
　　“老师说，明天打扫卫生！老师说，明天打扫卫生！......”
　　孩子们散了，王明泽拿着塑料桶，向村子中的水沟边走去。
　　上箐村村民分散在一条水沟两边的斜坡上住着，水沟里没多少水，沟沿却被切割出了五六米深的高坎。坎上，用整棵树剖成两半拼成的木桥连接两岸，这是两边村民过往的唯一通道。昨天进村经过木桥时，天生恐高的王明泽大气也不敢出，在孩子们的后面，他两只脚都不敢离开桥面，搓着擦过了桥。
　　宋叔所说的水井，是一个用石块垒出来的圆形水坑。沟沿上有个出水的地方，乡亲们在上面刨出一个坑，再用石块固定坑沿的泥土，把水汇聚到坑里，要挑水，得先沿着沟沿下去，到坑边，用瓢把水打到桶里，再提着桶爬上沟沿。
　　王明泽来到井边，正如宋清娥所说，水面上果然飘着一个塑料袋，不过不是洗衣粉袋，而是一个红色的食品包装袋。
　　水井上方的斜坡上，有棵粗壮的柳树，掉落的柳树叶子像一艘艘金黄色的小船，在水面上飘着。
　　柳树下的荆棘丛中，一只母鸡正“咯咯咯”的招呼着鸡仔们，在地上有节奏地扒拉着，飞溅的泥土雨点般落在水面上，金色小船间泛起了圈圈的涟漪。
　　水底，两个百事可乐瓶，几个红牛罐被腔内的水死死的拖在水底，静静的躺着，像一片狼藉的沉船遗迹......
　　提一桶水爬上沟沿的斜坡，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到了嗓子眼，紧紧的，连心跳都觉得很吃劲。
　　放下水桶，挺直腰板，长长的舒一口气，胸腔有了些许的舒缓，呼吸才慢慢地沉入了胸膛。
　　当王明泽气喘吁吁的提着水桶走到学校前面空地的时候，有个穿迷彩衣，古铜色皮肤，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正在学校前的空地上等着。
　　“是王老师吧？”
　　王明泽放下水桶，与来人打了招呼，询问了身份后得知，他就是李校长口中所说的熊组长，光凭长相就可以看出，此人确实如李校长所说，是个豪爽之人。
　　“熊组长，你看，能不能帮忙叫电工来接一下电？”
　　熊组长爽朗的笑着，露出了一排又大又白的牙齿：
　　“没问题，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我是来叫王老师去我那里吃饭的，饭吃了，我们再说别的事吧。”
　　王明泽也没有客气，洗了脸就到沟对面的熊组长家去了……
　　“不好意思啊王老师，昨天本来是要下去接你的，但因为临时遇到点事，我到山上去了，我叫小山他们约上同学几个去接你，行李我今天再下去帮你驮上来……”
　　坐在火塘边的熊组长说。
　　吃过早饭，熊组长爬到房子后面的山坡上打电话：
　　“我们这里地势低洼，两边都是高山，手机信号覆盖不到，得爬到高处才有信号。”熊组长解释着。
　　打完电话，熊组长满脸歉意的说：
　　“电工这几天不在家，他到城里办事去了，过两天他回来后，我再叫他上来接电……”
　　“啊？……”王明泽条件反射的想抱怨几句，可话到嘴边，便又硬生生的把它咽回去了。脸上强装理解地说道：
　　“哦！没事没事，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再说吧……”
　　“没事儿的，过两天再接也一样，这几天，你就在我家吃住吧，别客气……”
　　“呃！”
　　……
　　熊组长牵着马往完小去了。王明泽也回了学校。
　　由于上箐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用不到高压电。学校上空经过的线路，是比高压线细很多的380伏的三相电线。
　　王明泽仔细查看了房间内的线路，厨房到卧室再到电表的线路都没有问题，唯一断开的是学校边木头电杆上的连接点。
　　“不是专业的电工，不能随便地开展爬杆作业，再说，没工具我也爬不上去啊……”
　　王明泽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想着接电办法：
　　“电不接是不行了，电工说过两天，估计两个星期他也不会来……”
　　看着卧室窗户上方钉子上挂着的那一圈铝线，王明泽陷入了回忆。
　　记得几年前，也是和现在一样的拉线开关，王明泽放学回到家里，一拉竟把拉线扯断了，灯一直亮着，得把断了的线接上才可以关灯，家里的总闸在房子的外墙面上高高的挂着，不接上父亲回来看到了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王明泽拿定主意后，自己找来一根干燥的小木棍，挑着线头往开关上那个黄灿灿的小孔里穿，每次快穿进去的时候，总因为手酸，眼花而功亏一篑......
　　终于，线头上分叉出来的细线穿过了小孔，王明泽小心翼翼的想伸手拽住那细如发丝的线头。刚伸手，突觉指尖一麻，手被甩开的部署瞬间，眼前一道电光闪过。
　　王明泽跌落在床上，不只是害怕还是紧张，他在床上静静地趟了很久......
　　最终，他把拉断线的过失成功地嫁祸给了父亲——
　　他用木棍挑着开关中的转轮，将铜片扒到了没有接触点的格子里。再将线头放在拉线开关里，扭上开关盖，制造了一个开关拉线完好无损的假象。
　　父亲回到家，去拉那个开关，一拉，线就断了。王明泽成功躲过了一顿骂。
　　......
　　“对！用木棍挑！”
　　王明泽突然想到了办法——
　　他将铝线放下到房子一楼，将线拉直后，再将两根铝线的线头弯成两个鱼钩状弯钩，到学校后面的大爷家借来一根长长的竹棍，挑着线头，晃晃悠悠的把线头挑到了木电杆上的两根电线上。
　　线钩挂上去的瞬间，王明泽异常紧张，恍恍惚惚的眼前一阵眩晕袭来，他屏住呼吸，生怕那年家里接电时眼前闪现的那道电光，再次像飞蛇一样顺着竹竿刺来，咬住他握住竹竿的指尖，再次将他甩趴下......
　　“噢耶！”
　　看到线钩子稳稳的挂在了空中的电线上，楼上卧室的窗户里透出了橘黄色的亮光，王明泽高兴的叫出了声。
　　回到卧室，借着泛黄的灯光，看着电表转盘在嗡嗡的声响中飞快地转，旁边的指示灯忽闪忽闪的亮着，王明泽心里竟也飘飘然起来：
　　“嘿！这世上真他妈就没有能难住我王明泽的事……”
　　他打了个响指，哼着小曲去厨房里接煮饭用的插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