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优雅从容

　　半小时后。
　　深湾会。
　　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尾灯，方杰原地陷入沉思。
　　曾经的他，跟有钱的大佬有啥差别？
　　这一路下来，也算有些感悟。
　　在方杰看来，二者最多的差别，就是坐车里的时候，那条腿。
　　一个抖，一个不抖。
　　这其中差的是什么？
　　兜里有钱没钱的底气。
　　刚才方杰无意间发现，自己看着不断跳动的计价器，听着那代表着金钱溜走的“滴滴”声。
　　心，不慌了。
　　腿，不抖了。
　　甚至于，在下车扫码结账的时候，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优雅从容。
　　这，可不就是钱作怪么？
　　还别说，这种感觉，真不错。
　　嗡！
　　就在这时，一道狂暴的引擎声从街头贯穿街尾，只见一辆红色的法拉利488从方杰身边呼啸而过，稳稳停在红绿灯前。
　　主驾驶位，是一个看上去肥头大耳的哥们。
　　至于副驾…那当然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戴着墨镜，玩着手机，浓妆艳抹以后，绝对90分以上级别的美女。
　　瞧瞧。
　　努力，你儿子以后这样。
　　不努力，你女儿以后这样。
　　值得深思。
　　方杰嘴角划上一抹弧度。
　　他的关注力，倒是没放在车里的人身上。
　　而是单纯在车上面。
　　这抹夕阳下的红，是那样令人向往。
　　还有什么，能比法拉利，更能代表红这个颜色呢？
　　来往在人才公园的行人，虽嘴上不说，却难免要瞟上几眼等待红灯的488。
　　真，羡慕。
　　方杰的视线从488车身收了回来，望向马路对面的深湾会。
　　兰博基尼，迈凯伦，法拉利，阿斯顿马丁……
　　这些普通人耳熟能详的豪车，就在那一个个玻璃橱窗后面静静的摆着，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除此之外，在深湾会，衣服包包鞋子手表等等，世界各大品牌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条街，虽说谁都能来逛。
　　但某些店……真就让你踏进去的想法都没有。
　　曾经的方杰，就是此列一员。
　　当然，今非昔比。
　　此时的方杰迈开优雅从容的步伐，通过红绿灯，来到那一辆辆豪车橱窗前。
　　透过落地橱窗，方杰率先看到的……并不是他那帅气的脸庞。
　　而是，曾经的他带着前女友来到此处，眼神偷瞄的同时，拉着前女友快步经过的画面。
　　生怕，突然有一名漂亮的销售上前邀请他们进店随便看看。
　　是的，那时候的方杰，连随便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月的工资，恐怕连车上的一个雨刮器都买不起。
　　回过神来，方杰的注意力，被落地橱窗内，那辆黄色车身的兰博基尼Urus所吸引。
　　低趴的前脸采用了镂空设计，犹如刀锋般的前脸，加上阳光的沐浴，只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狂暴！
　　方杰的视线，再也无法从眼前这辆车上挪开。
　　这，他喵的不比女人性感？
　　他站在橱窗前不知道看了多久，没有选择到其它品牌豪车那里再看，而是径直走进了销售展厅正门。
　　仅仅是方杰这一举动，就让周围行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他进去了！
　　当方杰走进销售展厅内，一名穿着包臀过膝制服的女销售面带微笑快步走来。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入耳，加上那双大长腿，方杰的视线，终于暂时性的从车上转移过去。
　　“先生您好，我是本店销售员裴琳，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若是以前，方杰恐怕就要慌了。
　　其实……我只是看看，不买。
　　但此刻的方杰，起码看上去，是稳如老狗的。
　　虽然心里还是稍微有些紧张，但还是要保持优雅从容。
　　让他优雅从容的底气，就是银行账户上不好好数上几遍都数不清的数字。
　　借着这股底气，方杰打量起面前的销售员。
　　眼前这略施淡妆的妹子，拥有一副让不知多少女人羡慕的底子。
　　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可不是人工玻尿酸能相提并论的。
　　看上去与方杰同龄，上下差不过三岁。
　　这种水嫩，纯天然。
　　让人看着，就有伸手摸上一把的冲动。
　　以方杰的审美，甚至觉得她素颜更要好看过上妆。
　　方杰的净身高一米八三，眼前裴琳穿着高跟鞋，与他齐眉。
　　可以推断出，这妹子个子至少有一米七以上。
　　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嘴角标准的职业微笑，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方杰：“你好，我姓方。”
　　裴琳：“您好方先生，请问我可以为您服务吗？”
　　听到裴琳的话，方杰应道：“可以。”
　　感觉就在这有些不妥，方杰又道：“先看车，不急。”
　　这句不急，让裴琳明白了点什么，她低头抿嘴笑了笑，与方杰相视一眼，有些玩味。
　　见状，方杰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
　　两人很有默契的绕过这个小尴尬的话题，心照不宣。
　　裴琳：“方先生，您是不是想了解2021款Urus呢？”
　　方杰看了裴琳一眼，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裴琳抿嘴一笑，“我看您刚才在外面看了挺久的呢，来，方先生，这边请。”
　　说着，裴琳在方杰右前方半步的位置，领他到车前。
　　看着裴琳凹凸有致的侧影，方杰歪嘴一笑。
　　这妹子，有点意思啊。
　　没有小说情节里俗套的装逼打脸情节，裴琳至始至终的态度都非常好。
　　原本方杰还以为自己这一身双十一拼单抢购来的打扮，进门后就有保安拦他。
　　他都想好自己要怎么应付这狗血剧情了，结果到目前为止，门店里没有一个人来找他茬。
　　这会儿，方杰已经没工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因为裴琳已经带他走近那辆黄色Urus，当他近距离欣赏这辆车后，光是看着，都感觉血液有些沸腾。
　　着实有些上头！
　　“方先生，这辆兰博基尼Urus是2021年最新款，它搭载的是一台4.0TV8双涡轮增压发动机，虽然是一辆2.2吨重的SUV，但是650P的马力，能让它的百公里加速轻松达到3.6秒，轮毂22寸，刹车盘是目前量产车最大直径的碳陶瓷刹车盘…”
　　耳边听着裴琳颇为专业的介绍，方杰来到这头沉睡着的公牛面前，将驾驶位车门拉开。
　　飞机驾驶舱一般的既视感，方杰坐进主驾驶位，调整身姿，抚摸着车身每一处细节。
　　裴琳没有跟随方杰坐进副驾驶，而是半蹲在方杰的左侧，继续为他介绍着车内各种功能。
　　车外，跟车内，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坐进去的那一刹那，方杰就沦陷了。
　　方杰拍了拍方向盘，“就它了。”
　　“好的方先生，这台车…嗯？方先生，您…您说什么？”
　　裴琳原本还沉寂在介绍车辆的节奏里，忽然被方杰打断，有些没回过神。
　　她还没意识到方杰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就它了，这是看中了，要当场付款的节奏吗？！
　　裴琳红唇微张，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她，此时也微微有些失态。
　　当然，这是在所难免的。
　　方杰怎么看也就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甚至很有可能大学都没毕业的普通青年。
　　不像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
　　干她们这一行，最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方杰的穿着打扮，那股生涩的优雅从容，基本不属于拥有购车能力的那类人。
　　起码，目前没有。
　　之所以裴琳今天跟方杰细心解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方杰长得帅，当然，职业素养也占一小部分。
　　毕竟，现在的方杰买不起，不代表以后的方杰也买不起。
　　鹅城是个神奇的城市，谁又能想到当年到处求人卖公司的小马哥，今天能拥有这般身价？
　　现在能够跟方杰打好关系，也算是为自己埋下了一个潜在客户。
　　见裴琳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方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夏银行卡，那种最普通的储蓄卡。
　　“我说，就它了，刷卡吧。”
　　裴琳有些懵懵的，仰着头看着方杰，这个视角，着实…
　　咳咳！
　　方杰收回目光，“真的，没骗你，刷卡办手续吧。”
　　“我，我还没跟您介绍Urus的售价……”
　　裴琳有些呆呆的接过方杰递过来的那张银行卡。
　　“我看中的，价格不重要。”
　　方杰抚摸了一下方向盘，稍稍装了个逼。
　　实际上，他老早就关注兰博基尼Urus了，售价以及落地价心里都有数。
　　在月薪税前四千的时候，这是一台Dreamcar。
　　但是现在，他已能拥有。
　　“这…这台Urus是目前最新款，各项选配也都是最顶配的，所以价格会比较高，差不多…差不多350万左右，具体价格我要请示一下领导…”
　　裴琳虽然成功签过几单，但是像方杰进来没两分钟就直接掏卡的，绝对少见。
　　“不用请示了，就按你说的350万，多的，就当你的提成了。”方杰摆摆手，说道。
　　语气，神态。
　　从容，优雅。
　　350万，在方杰口中，仿佛是350块一样。
　　“哦…哦，方先生，这边请，我这就去帮您办手续…”
　　若是此时裴琳还在状态外，那未免也太不专业了。
　　她调整好状态，将方杰领到贵宾室，随后拿着方杰的银行卡，一路小跑离开。
　　没过一会儿，方杰有一种…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因为他这一单，引起了门店内众多小姐姐的注意。
　　有几名靠近方杰的销售员小姐姐，都已经抱着手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要上前跟方杰搭讪。
　　方杰不禁心中感慨，果然对于男人来说，在众多能力当中，还是钞能力比较贴近生活，靠谱。
　　“方先生您好，我是销售经理梁军，刚刚我听小琳说，您想购买这辆2021款兰博基尼Urus是么？”
　　就在方杰逐渐被销售员小姐姐们包围，即将发起总攻的时候。
　　一名中年妇女来到方杰面前，满脸灿烂笑容。
　　鹅城这个年轻的城市，卧虎藏龙。
　　显然她将眼前的方杰，归纳于有钱人那一行列了。
　　与裴琳相比，这名中年妇女明显更有经验。
　　很懂鹅城有钱人的行事风格。
　　在鹅城，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穿着人字拖，还有大裤衩背心来店里的顾客。
　　一名经验老道的销售，不能只从视觉去判断客户，听觉也绝不能少。
　　注意听。
　　那穿人字拖大裤衩的顾客，腰间有没有叮铃当啷钥匙串的声音？
　　如果有，那他的购买力，可就有无限可能了。
　　此时裴琳跟在中年妇女身后，双手轻轻揪在身前，脸上虽然有笑容，但明显不如刚才那般真实。
　　方杰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看中年妇女手里拿着自己的银行卡，明显是刚才裴琳办流程半路被她给截胡了。
　　十有八九裴琳碍于对方的身份职位，并不能保住方杰这宝贵的一单。
　　而超出实际成交价之后的提成，自然也落不到裴琳的头上。
　　方杰淡淡回道，“没错。”
　　不等梁军开口，方杰继续说道：“我希望继续被裴琳服务，她服务的很到位，让我很舒服。”
　　梁军脸上笑容明显僵住了，方杰站起身，从她手中拿过银行卡，塞到裴琳手中。
　　“还愣着干什么，带我去刷卡吧。”方杰说道。
　　“哦…哦，好，这边请。”
　　裴琳点点头，带着方杰去刷卡。
　　“方先生，最终售价是340万，请您输一下密码。”
　　刷卡时，裴琳很诚实的告诉方杰实际售价，并没有按照方杰所说的350万刷。
　　方杰与裴琳对视一眼，摇头轻笑，这妹子…
　　滴滴滴滴滴滴！
　　终于不是六位数密码保护四位数存款，方杰一气呵成输入密码。
　　当看到方杰那张普通的储蓄卡真的刷出了340万，裴琳只感觉有点梦幻。
　　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弟弟，真是不显山不露水，难以看穿。
　　方杰要是知道裴琳这么想，非要找个风景优雅的地方，跟她好好谈谈心，双方互相了解一下。
　　我知她深浅，她明我长短。
　　方杰选择今天就提车，办手续也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时候中年妇女又凑了过来，她想用办手续上牌照一事，再跟方杰打打关系。
　　方杰婉拒，依旧选择裴琳服务自己。
　　牌照的事情，就由她为自己讲解。
　　毕竟这也是方杰人生中第一辆车，没经验。
　　橱窗外的夕阳正是最美的时刻。
　　方杰在展厅里也做腻了，便跟裴琳说道：“出去透透气，慢慢说。”
　　“好。”
　　顾客是上帝，裴琳自然不会拒绝。
　　就冲着方杰硬挺自己，将这单从中年妇女手里抢回来，裴琳也不会拒绝方杰这样的小要求。
　　至于其它要求。
　　目前裴琳只能对自己说，未来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