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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眼前这个与父亲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竟是翰林。陆离被李玉京的话震惊得两只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铛,小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易之一脸无奈,伸手点了点李玉京:“你这丫头,区区翰林有什么值得好炫耀的,再说大哥如今已经致仕,早已经不是什么翰林了,快烧你的鱼去!”
什么?区区翰林,这哥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非进士不进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号称大明的储相好不好,这是天下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圣殿好不好,陆离心中非议道。
等等,致仕了?辞职不干了?陆离感觉自从遇见这兄妹二人,自己对大明读书人的认知全部被推翻了。
晨昏雨雪,十年寒窗,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好不容易金榜题名还点了翰林竟然致仕了,这李易之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岁吧。陆离看着李易之的眼神像看外星人一样,充满了不可置疑。
“真是行迈靡靡,中心如醉啊!”陆离喃喃低语道。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听了陆离的话,李易之有些不解,这句话出自诗经《黍离》,意思是脚步沉重,心事昏沉如醉的意思。陆离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李易之有些奇怪。他哪知道这是陆离应对后世那句盛行于网络里“真是醉了!”专门从古书中翻找的意思相近的句子。
“真是醉了!”陆离摇摇头叹道,古人还是淳朴理解不了后世的幽默。
李易之略略沉思,呵呵一笑:“这话倒是怪有意思的!”
他竟然懂了?这是什么智力?说我妖孽,眼前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的妖孽好吧!隔着好几个世纪呢!陆离彻底无语。忙翻过这篇,说:“伯父,好好的翰林为何不做了呢?”
李易之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攸的辽远起来,叹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求心中的大自在,庙堂哪有江湖好!”
陆离听了在心中非议不已,心说你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让你家徒四壁,米缸里没有隔夜粮,每日只能辛苦劳作方可糊口度日,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庙堂没有江湖好的说辞来。
“呵呵,荣者自安,辱者自碌!先不说我的事,做我弟子的事你是如何考虑的,八股时文,科举之道我也是精通的!”似是看出陆离此时内心所想,李易之摆摆手,直接提出拜师的事。
没等陆离做出反应,一旁躺在床上的林氏发言了:“憨娃,还不赶紧给李先生磕头,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看老娘病着打不动你了!”林氏一直在旁边听着李易之和陆离的交谈,本来刚刚李易之提出收陆离为弟子的事就想开口,一时又想不好说什么,这会见李易之再次提出来,陆离却在一旁磨蹭,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本来李老爷的称呼也变成了李先生。
却说陆离此刻心里思量着的却是李易之为何辞官不做的事。再瞧瞧李易之腰挂长剑,言语中似乎又对八股取士有些不屑的态度,这人是不是在官场标新立异,被人排挤得待不下去了?又或者如海瑞那样食古不化的官场奇葩?看着也不像啊!
“家父曾在朝中为官,如今也致仕家中!家父号九我。”李易之突然莫明其妙的说了一句。
九我,李九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李九我,对了,是李廷机,他爹是李廷机!这不是玩我吗?
“普通”一声陆离跪在李易之脚下,“嘭嘭嘭”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嘴里高喊着:“师父在上,陆离给师父磕头了!”
“你这小子,如此年龄,心中就这般算计,待我考校过你的诗书之后,非得给你正一正本心不可。”李易之看着跪在脚下的李易之笑呵呵的说,语气中多了一丝严厉。
躺在床上的林氏满脸笑意,并不明白期中关窍,以及李易之为何莫名奇妙说他爹的事。陆离却是明白。李廷机,字九我,万历十一年癸未科殿试榜眼,官至礼部尚书,并兼任内阁首辅。内阁首辅,门生故旧必然遍布天下,内阁首辅的儿子,之前自己胡乱猜测的原因必然是不存在了,做了他的弟子,李廷机就是自己的师公了。别说什么李廷机如今致仕了,就是现在驾鹤西归,他在大明官场的影响也要维持几年后方可消散。
茅草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晴,明日高悬洒在茫茫雪野上,银装素裹的山河都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外间的鱼香也飘满了小小的茅屋。李月儿怕李兴责怪早早的就提了两尾鱼回家去了,陆离又忙活着把方才李易之写字的木板支了起来,充当餐桌。不知是李易之诊病时的劝说之言起了作用,还是陆离拜师的事让她心里高兴,林氏这会精神也显得好多了,披着衣服起了床。
四人围坐着木板,吃李玉京烧的鱼。陆离家中缺少调料,只快要见低的清油少许,盐和辣子,再加上李玉京的厨艺实在欠缺,如此鲜美的鱼竟然有股子怪味,吃了几筷子,陆离便夹出一对鱼鳃。本欲开口讽刺几句想到自己刚刚拜师,李玉京似乎也成了自己的长辈,悻悻的把鱼鳃丢掉,一脸痛苦的表情继续吃鱼。
“喂!小呆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做了我大哥的弟子,就得喊我姑姑,要懂得尊重长辈知道不。”那旁李玉京吃了一口鱼就呸呸的吐掉了,她自个也觉得难吃却不允许别人,见了陆离那副表情,登时柳眉倒蹙,杏园圆睁。
自从知道了李廷机,陆离对李易之和李玉京都有点惧怕。开玩笑,那是内阁首辅啊,放到后世……想想那些官二代,陆离转过头去,不看李玉京。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小声自语说:“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呆子,你说什么呢?有本小姐给你烧鱼,不好吃也得说好吃!”李玉京耳朵很灵,听了陆离的嘀咕,很不讲理的说。
一旁的李易之和林氏也放下了筷子,没有摘去鱼鳃,鱼肉苦涩实在难吃。
“李小姐,鱼要去掉鱼鳃和内脏,鱼鳞也要刮去的。这些别吃了,我去做吧!”林氏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李玉京,站起身说。
李玉京的粉脸刹那间充满了血色,低头呢喃:“我哪知道烧鱼还这么麻烦。”
“陆娘子还是病着,还是我来吧!”李易之站起来拦住林氏。
“李先生,这、这不好吧!”林氏结舌。
一旁的陆离也满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君子远庖厨是吧。没关系的我不讲究这个。”李易之笑呵呵的走到外间。
真是个不羁逛士,陆离心里说着也站起身跟着李易之出去,帮忙烧火去了。
折腾了两次,四人终于吃上了正常的饭。李易之的厨艺说不上有多好,但比起李玉京却是碧落和黄泉的差距,四人吃罢了饭,太阳以及稍稍西斜了,林氏起床的太久又咳了起来,就又回到了床上。李玉京则出去给篱笆外那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饮水喂草。
而李易之则领着陆离到了陆梦龙的书堆前,考校起陆离的学问来。
“字倒是识得不少,只是于经义太不成了,你还要成三百千开始学,四书五经且先放下,太过凌乱了,不成章法!”一番考校之后李易之摇着头说。
完了又让陆离写字看,陆离写完李易之又是一番叹息:“不成章法,书法字体讲究神韵,你看看你这成什么样子!”
却说陆离,他在后世哪里系统的学过三百千和四书五经,都是拆开了,东一句西一句。如此这般倒是符合陆离先前的那番在族学外听学的原由。
“你以后要吧三百千背熟,并每日写八百个大字!为师如今在休宁落脚断世间不会离开,每隔十日我前来验收,你可听清了!”李易之一脸严肃冷若冰霜,再没有之前的温和的笑意了。
“知道了先生!”陆离心中叫苦,每日八百个大字啊,还要背诵三百千。好吧背诵难道不倒自己,一个成熟的灵魂如果用心背诵那些蒙童读物当不在话下。
“叫师父。”李易之冷冷说。
“是,师父。”陆离乖巧的应道。
“三百千就用你父亲的,明日师父再给你送些笔墨纸砚、你母亲的药也会带来,你只一心读书就可,遇到不认识的字和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待师父来时再给你解惑,这些钱你先用着,不要推迟,须知长者赐不可辞!”李易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放到陆离的手中。
听李易之这般说,陆离一边点头说是,一边握了握手中的钱袋,不是铜钱?那就是银子了,看起来有五六两。
李易之又交代了一番陆离读书要注意的地方,见李玉京已经喂好了马,便和林氏告辞,翻上上马消失在茫茫雪野里。
目送二人离开的陆离心中却在想别的事,这二人和自己真是巧遇吗?这是现实生活好不好,不是电视剧本。算了管他别有用意还是偶然巧合,自己和母亲家徒四壁,能有什么值得谋算的。
再说李易之和李玉京骑马不消片刻便驰出了陆家村,踏上官道向休宁县城而去。
“大哥,你真要收陆离做弟子?你和爹爹好不容易辞官,离开那漩涡,何苦再陷进来!”马上的李玉京突然转头说的。
“为兄答应过梦龙兄教他儿子读书科举,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李易之淡然道。
“大哥,陆梦龙在南直隶和东林党他们……”
“玉京慎言,记住陆梦龙死了!”不等李玉京说完就被李易之一脸严肃的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