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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小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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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底,季燃已经上了两年小学,在这一天又回到金太阳幼儿园。
  
  闷热的夏天,烈日晒的路上行人脚步都比往常快了几分。还好车内开着空调,隔绝了外面的燥热。
  
  汽车在行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减速,快到幼儿园了。
  
  后座的季燃看到了熟悉的街道,他两年没来这里了,幼儿园周围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男孩凑在车窗前往外看,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中闪过探究。
  
  顺着车窗往外瞅了两眼之后,季燃就露出微微思考的表情。
  
  旁边的苏嘉措有些好奇,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又新开一家火锅店,我在想这家会不会也倒闭。”
  
  听了这个答案的苏嘉措更疑惑,感觉小伙伴又开始很奇怪了,幼儿园旁边的火锅店倒不倒闭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毕竟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对火锅还不是很感兴趣。
  
  如果是小学门口的超市倒闭,就能引起苏嘉措的情绪波动了。
  平时苏楚望不让苏嘉措多吃甜食,他经常找到机会能在学校门口偷偷的买零食。
  
  超市倒闭了季燃应该也不在意,因为他不爱吃零食。
  
  想到超市,苏嘉措免不得就想到了家里的爱哭鬼。
  要不是前两天苏棠被他用一袋跳跳糖吓哭了,他也不至于被爸爸逼着来看苏棠的演出。
  
  苏嘉措还在懊恼,前面驾驶座的苏楚望听到了季燃的话。
  
  刚好汽车这时候已经开到校门口停下,他问道:“燃燃为什么觉得这家火锅店有可能倒闭?”
  
  季燃是个话不多的小男孩,和同班的苏嘉措关系很好,但和工作忙碌、不常见面的苏爸爸不太熟悉。
  
  预感到会牵扯出好长一段话的解释,为了避免麻烦,季燃礼貌的扬了扬唇角,语气慢吞吞的:“苏叔叔,我随便猜的。”
  
  小男孩眼神澄澈,一张好看的小脸上笑容无害,苏楚望哪里猜到的他的真实想法,不假思索的就信了。
  
  金太阳幼儿园是市里有名的私立幼儿园,园区在城区的南端,位置偏僻,周围人流量又小,不适合这种大型的火锅店。
  
  苏楚望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个火锅店开不长久,但对才八岁的季燃说出这句话感到好奇,就随口问了句。
  
  前两年这条街道也开过一家大型的火锅店。
  季燃记忆力很好,当时那家火锅店新装修开业,门口又是放花篮又是放音乐,非常热闹。再加上新开业的火锅店有不小的优惠活动,吸引的顾客还真不少。
  
  人多了自然车辆也多,以至于那段时间季燃放学回家路上会堵车。
  
  这让年幼的季燃有些郁闷。
  季爸爸知道儿子的烦恼后,告诉他暂时忍一忍,这种状况应该不会维持很久。
  
  过了刚开业的火热劲,火锅店的生意冷清许多,那个学期刚刚结束,火锅店就倒闭了。
  
  两年过去了,周围的人员构成没有太大的变化,新闻上说c大新校区就建在附近,等校区建成学生搬过来还有好几年,到时候情况应该会改善,不知道这家火锅店能不能开到那个时候。
  
  三个人下了车,朝幼儿园门口走去。
  校门口这时候已经有很多辆汽车,苏楚望他们来的不算早。
  
  就这短短的路程,苏嘉措已经开始后悔了,他试图拒绝,拽了拽旁边苏楚望的衣角,期盼道:“我可以选择不去看苏棠的表演吗?”
  
  “可以。”苏楚望轻点了下头。
  
  然后还没等苏嘉措露出笑容,他就立刻补充了句:“同时我可以选择揍你一顿。”
  
  苏嘉措:“……”
  
  牵着男人衣角的手立即松开了。
  小男孩把头侧向一边,气闷的不想再说话了。
  
  如果不是理亏在先,爸爸就不能强迫他去看爱哭鬼的表演。
  
  在被狠狠揍一顿和参加艺术节之间,苏嘉措很无奈的选择了后者。
  他不后悔前两天欺负了妹妹,只是懊恼没有再忍两天,刚好撞上了这个倒霉的艺术节。
  
  如果不是恰巧有这个艺术节,苏嘉措猜测爸爸应该不会拿狠狠揍一顿来吓唬自己,最多就是不清不重的打一顿屁股。
  可惜啊可惜,他不敢冒这个险。
  
  学校门口有各班的老师在接待前来参加艺术节的学生家长。
  
  苏楚望他们走过去就看到了苏棠的班主任。
  
  同时班主任也发现了他们,看到苏楚望时有些迟疑,直到看到他身边的苏嘉措,这才确定了男人的身份。
  然后迎上去和他们打招呼了。
  
  待看到苏嘉措身后的季燃时,老师笑道:“燃燃也一起回来了呀。”
  
  苏棠现在的班主任是季燃和苏嘉措以前的班主任,分开有两年了,菜菜老师对他们的印象还是很深刻。
  
  毕竟当时的苏嘉措和季燃是幼儿园老师们私下里公认的最好看的小男孩,又特别的聪明。
  
  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苏嘉措和季燃关系就非常好,他们两个一起回幼儿园,参加嘉措妹妹这一届的艺术节,菜菜老师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菜菜老师好。”
  “菜菜老师好。”
  
  两个小男孩几乎是同时和老师问了好,菜菜老师是位温柔又善良的老师,和她相处了三年,他们都很喜欢她。
  
  苏楚望在登记处填写信息的时候,菜菜老师拿了三杯果汁给他们。
  
  天气炎热,幼儿园今天鲜榨了很多果汁,装在彩色盖子的纸杯里,分发给来参加校园节的学生和家长。
  
  “今年的校园节也有好多精彩表演,小朋友们准备的很用心……”
  
  “糖糖表演话剧,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在带他们去礼堂的路上,菜菜老师向他们介绍。
  
  糖糖是苏嘉措妹妹的小名,季燃和她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女孩。
  
  在和小苏棠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季燃能看出来,小女孩很喜欢自己的哥哥。
  但苏嘉措非常讨厌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提到她就是一脸嫌弃,还总是捉弄她。
  
  更不可能为了小苏棠来参加艺术节,即便被爸爸抓住机会威胁着过来了,苏嘉措还要拉着季燃一起。
  
  穿过操场就是教学楼了,苏嘉措凑到季燃身边,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季燃,你还记得吗?”
  
  “千万不能让小鬼知道我是被胁迫过来参加艺术节的,一定是你想回母校了——我才陪你。”
  
  最后一个句话中的“才”,苏嘉措刻意的放慢了语速。
  
  这件事情在车上的时候苏嘉措就提醒过多次了,季燃“嗯”了声,表示清楚。
  
  被他念叨了那么多遍,季燃当然不可能忘记,连苏嘉措这样做的理由都记得一清二楚。
  说是被苏叔叔胁迫的会在妹妹那里没面子,说是主动去参加艺术节会让苏棠开心。
  
  季燃不太能理解,苏嘉措为什么这么别扭。
  
  为了防止季燃说漏嘴,苏嘉措再次向他强调:“我不能被她知道我是向爸爸屈服了,还有也不能让她开心……”
  
  季燃在心里叹口气,默默加快步伐。
  这一点同样也是他无法理解的,苏嘉措为什么这么唠叨。
  
  季燃往前走了半步,苏嘉措立刻跟了上去,挪到他旁边继续小声念叨。
  
  走在他们后面的菜菜老师笑道:“燃燃和嘉措关系还是这么好。”
  
  苏楚望点点头:“是啊。”
  
  也是有缘分,苏楚望与季燃的爸爸在生意人有来往,交情还不错。而季燃和苏嘉措两个小男孩性格迥异,关系却一直非常好。
  
  苏棠的班级在二楼,菜菜老师先带他们去教室接上苏棠,然后一起去礼堂。
  
  “真热,爬楼梯真讨厌。”苏嘉措臭着脸抱怨。
  
  作为苏棠的家人参加艺术节更讨厌。
  苏嘉措可没有忘记,当初他上幼儿园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作为他的家人参加艺术节。
  
  低头抱怨的时候,苏嘉措没注意到有个下楼梯很快的小姑娘。
  
  她走的太快,不小心踩空一阶,惊叫着朝苏嘉措摔过来。
  
  还好苏楚望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两个小孩。
  
  菜菜老师还有女孩的妈妈都吓了一跳。
  
  “萱萱,妈妈是不是说过下楼梯时要慢慢的走?”对方检查了女孩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带着她道歉。
  
  是没有人摔倒,但苏嘉措手上拿着果汁,纸杯的盖子不是密封的那种,一杯没怎么喝过的西瓜汁都泼在了他怀里。
  
  今天苏嘉措穿的还是白色上衣,从胸口到衣摆漫延开狰狞的红色。
  
  苏嘉措惊吓劲还没有缓过来,低头又看到衣服脏成这样,脸色瞬间更不好了。
  
  儿子身上被泼的这么脏,甚至现在还在往下滴答着水,苏楚望面色也不好。
  
  菜菜老师赶紧从身上翻出纸巾给苏嘉措擦,但几张纸巾是无济于事的。
  
  天气闷热,身上又湿又黏,苏嘉措非常不舒服。
  苏嘉措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办?”
  
  “擦是擦不干净的,换一套衣服吧。”季燃道。
  
  “休息室里有备用的衣服,我去借一套过来。”菜菜老师提议,“让爸爸带你去卫生间洗一洗,好不好?”
  
  也只好先这样,苏楚望和苏嘉措都同意了。
  
  幼儿园的休息室是为小朋友提供午睡的地方,就在每一间教室的隔壁。
  
  他们上了二楼,楼梯口拐弯后的第一间教室就是苏棠的班级,也是季燃他们以前上课的班级。
  
  每层的卫生间是在走廊的另一头,经过教室的时候,季燃表示他可以先进教室。
  
  室外确实是热,走了这么一会儿,季燃只想快点去有空调的地方。
  
  “糖糖也在教室,燃燃你在里面等我们哦。”
  
  菜菜老师以为季燃和小苏棠也很熟悉,她叮嘱了一句,见季燃乖巧的点头,才放心去了隔壁更衣室。
  
  因为是以前上过课的教室,季燃进去的时候很自然。
  
  已经有很多学生都和家长去礼堂了,班里就剩一小半孩子,没有老师在这里看管,他们叽叽喳喳的就像小山雀,热闹极了。
  
  并且因为即将开始的话剧表演,小朋友们都穿着表演需要的道具服,屋子里像是一堆小动物在跑来跑去。
  
  季燃目光从这些孩子身上扫过,有点好奇今年的话剧主题。
  难道是和动物园有关?
  
  有几个小朋友注意到刚进来的季燃,这个不认识的哥哥比他们高出一个头,态度姿意,还不是菜菜老师领过来的。
  
  “你是谁?”有胆子大的小朋友已经问了出来。
  
  刚进门的季燃想了下自己的身份,道:“参加艺术节的……家长。”
  
  “哪有这么小的爸爸妈妈。”询问的小朋友翻了个白眼,显然觉得季燃在说谎。
  
  “你是谁的哥哥吗?哥哥也是家长吧?”另一个小朋友也问了句。
  
  季燃点了点头,同时视线也在一屋子的小动物中搜寻。
  
  盛夏表演儿童话剧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小困难,就是天气炎热,服装和道具不能太厚重。
  显然菜菜老师也是费心了,从小朋友的衣着和脑袋上下功夫,争取能让人一眼认出他们在扮演什么小动物。
  
  在一大堆花里胡俏的帽子和发饰中,季燃看到个最赏心悦耳的猫耳朵发箍。
  
  细细的浅粉色发箍,连支出来的猫耳朵也只是简洁的三角形。发箍的主人是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头发的长度恰好到肩膀,小发辫弯弯的往外翘出个弧度,有点可爱。
  
  季燃没有继续看,正打算继续找一找苏嘉措的妹妹,就听到了奶甜奶甜的女孩嗓音。
  
  委屈中带着点故作镇静,她细声细气的和人商量:“你别摔碎我的妈妈好不好?我,我赔给你一个新妈妈。”
  
  季燃:??
  
  身为二年级小学生的季燃此刻有亿点点困惑。
  “妈妈”这个词是现在幼儿园的新生词?能摔碎还能赔新的……应该不是他理解的那个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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