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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进境和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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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山麒麟阁
  很久以来,日子平凡无奇。像山洞历险那样的经历似乎早已经离蒙木和妙儿远去。
  现在蒙木每日若无意外,卯时以后都会在师父房中单独修习。时间不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三四个时辰左右。
  晚间饭罢回房,常常在夜间清河已经睡去之后,他也会起身用功。不过他谨遵师命,一点儿也不能在清河面前暴露自己正在修习仙术道法的真相。所以一般他夜间就在自己床上盘膝定坐,引导气息、打通气脉的同时,还可以在心中默诵白天师父传与的口诀、心法。
  毕竟自己在仙术道法上面得到启蒙甚晚,若是再不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怕是有朝一日真会违了自己那日在神农像前立下的誓约!而且,蒙木时常想到“师父对自己何等恩重如山!此次又是破格选拔自己做了宗徒,旁的不说,自己是绝对不能在修为上丢了师父的脸!”
  其实除了上面种种,最迫得蒙木努力精修的动力还是来自于妙儿。
  妙儿自从上次之后,她师父对她也变得格外器重。她本来就比蒙木灵气,况且还比蒙木早学仙法,现在她的进境修为已经把蒙木落出十万八千里了。蒙木常想若是自己再不多加用功,肯定和妙儿的距离会越来越大!现在妙儿还小,或许情感上还仿佛儿时那么依赖着自己,可是万一自己未来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妙儿还会像现在这般与自己交好吗?
  每次自己怠惰的时候,他便立刻想想这些,然后便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再行修炼,日日不惰。
  蒙木的勤奋让清河觉得很是诧异。因为从前见他跟师祖学习丹术可从来没有这么用功。
  在清河眼中,蒙木这样的丹术奇才,就师祖传下的那一点点级别不高的丹术修为对蒙木而言简直就是自己鼓捣鼓捣就能无师自通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他这般用功。但是这家伙这几月来怎地却像转了性子,非但不再到处打理他的生意,反而静下心来开始修行。尤其白天时间天天不见人影,问他,他的借口也特别多,有时候说是去找师父请教丹术去了,有时候又说去看妙儿练功了,还有一次居然说是找个地方偷懒睡觉去了……总之五花八门,什么你想得到的或是想不到的借口他都拈来就用。
  不过蒙木到底还是守信用、讲义气的人,从妙儿生日那次他答应每月给自己和清果一枚气元丹辅助修行,到现在,自己和清果已经得到三枚了。
  清果的气修和元修都有了很明显的进步,自己也替她高兴。但是清河自己这几月修为却依然平平,蒙木为此还过问过他几次,因为他担心是自己炼制的丹药不适合清河的体质或者修炼方法。但清河也把事情糊里糊涂就遮了过去,他没有对蒙木说实话,其实除了第一枚丹药,剩下的两枚他都偷偷攒下,并没有用在自己身上。
  关于这一点,清河有他自己的想法。
  反正自己的师父也不算麒麟阁正宗,况且他对自己也是诸多不满,很少在修炼一事上对自己严加指导。所以清河一直觉得自己于仙途根本无缘。
  但是清果就不一样,她的师父云倚在她身上甚为用心,虽然清果也是资质平平,但是要是多有一些蒙木炼制的丹药辅助,再加上云倚师姑日复一日的悉心指导,清河希望总有一天清果能够跃升为内门弟子!
  不过,说到底蒙木的勤奋还是多少影响了清河,虽然他觉得自己与仙途无缘,但是在强健体魄的凡常武术上还有在浅显的初级丹术上他也比从前更加用心了。他背着蒙木偷偷地想:“若是有一天我也可以像蒙木为妙儿专门制丹那样专门为清果制丹,也不枉费我和清果的一番情谊了。”
  妙儿自上次例考之后也变得忙碌起来。她心脉封闭已除,按照方添长老的说法,她身怀旁人不能比拟的灵力现在正如泉涌一般喷勃而出。所以庆筠长老简直是放下了手中所有杂事,专心一意地开始教习妙儿。
  妙儿果然也不负师父和师伯所望,她进境甚是迅速。竟然在这数月之间已经参破心动境第三重“魂欲出而魄不蜕”。
  这简直大大出乎她师父庆筠意料之外。须知这修仙之途,险象环生,尤其这心动境,可谓是初级修仙之人步入更高级别的一个险中之险的关节!
  顾名思义,“心动境”便是说在这一重境界中,修为尚且低下的修仙之人,尤为容易心随境动,意不守定,从而阴阳交叠之中失去平衡之力,一不小心便生心魔,或者修为尽失,抑或彻底步入偏邪。
  所以,当妙儿在闭入炼关,参破这心动境最要紧的第三重之时,庆筠和方添长老均在她身旁护持。
  然而,他们却看到妙儿起初静如止水,浑身散发清凉之意,行到突破之时,她所用引气炼化之法竟然不完全与庆筠传于她的一样,眼见她将庆筠传于她的“引天河之水灭焚天之火”的窍门,自行做了改变,天河之水照引,但是妙儿却将之完全归渠,入了自己左侧身体众阴经络之江海。而本应熄灭的那容易引人入邪魔的所谓“焚天之火”,却另辟蹊径导入了身体右侧众阳之脉络中。
  整个过程若是说心有所悟,手法娴熟,倒不如说是妙儿心随意动,顺势而为!这手法大胆而不肆意,勇敢却不莽撞。只惊得两个师父呆立在旁,与其说是守护,真不如说是一场观摩!
  但是这并不是一场让人舒心的观摩,无论是方添长老还是庆筠长老,他二人脸色真是难看的一般无二。
  妙儿虽然这次顺利突破整个心动境,但是她却因为私自篡改破关方法而受到了师父和师伯的责罚。任她如何解释自己当时完全集中全部精力都在破境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不同于师父教导的方法,但是责罚还是责罚,师父和师伯似乎并没有一点接受她的解释。
  眼看自己就要步入真正修真的金丹之境了,妙儿却被师父和师伯暂时终止了修行。
  师父说她“进境疾速却真气不纯、修为不正,险些误入歧途。”
  师父又说“幸好发现及时,如今暂停修为,重新静心和气,或者今后可以再行精修。”
  并且为防她私自继续修行,甚至在她身上用了连动符,只要妙儿稍微引动真气,师父就能立刻感受到。
  这下子妙儿彻底泄了气,她被派到丹室同杂役弟子们一起去整理丹室杂物,还有操持全麒麟阁上下所有丹药用度去了。
  对于妙儿受罚!蒙木虽然觉得妙儿可怜,但是心中还是觉得师父行事一向谨慎,若是连他老人家都觉得应该强行停止妙儿的修行,那便说明这其中一定有自己和妙儿并不懂得的道理。
  于是蒙木除了自己继续修炼之外,剩余时间便也都混在丹室和藏丹阁陪伴妙儿,开解她或者逗闷子,总之千万行事但求美人一笑。
  在蒙木的陪伴下妙儿好似很快又恢复了往日无忧无虑的样子。但是蒙木却总觉得,她的开心里好像掺杂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就是觉得妙儿的笑容缺了些什么。难道这就是女孩子长大了吗?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深秋的月色清冷、沁凉。
  蒙木已经习惯了夜间打坐练气之后要到院中透透气稍作缓和。他静静地走在听钟台小花园的十字路上,前方石桌旁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身影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妙儿是谁?但是这大半夜,秋露正凉,她却为何一人坐在这冰冷的石凳上?
  蒙木加紧几步就走了上去,妙儿听见有人来本是一惊,扭脸看见居然是蒙木,这么久的委屈在这月色中竟是再也隐藏不住,她扑到蒙木身上轻轻哭开了。蒙木不知道她到底为何哭泣,但是这半夜寂静,妙儿伏在自己身上哭泣要是被人看见显然是有口难辩。于是他蹲下身,与妙儿轻声耳语。妙儿乖乖地点点头,牵着蒙木的手,脸上还挂着泪珠,就随着蒙木一起向院子外走去。
  二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千回河边。蒙木脱下外褂胡乱几折就垫在那块自己几次洗澡晾衣服的那块大石头上。他拉着妙儿并肩坐了下来,千回河在耳边哗啦啦地响着,妙儿已经止住了哭,但是却眼神茫然地盯着河水一言不发。
  “妙儿?”蒙木叫她。但是她不理,心事重重。
  “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这半夜三更你还坐在院中?”
  妙儿还是不说话。
  蒙木也没办法了,现在妙儿越大蒙木越猜不透她的心思了。“算了!”蒙木想,既然妙儿不想说,那自己就静静地陪她坐一会儿吧,或者她想告诉自己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了。
  于是,除了千回河的水声,妙儿和蒙木都安静地坐着,不知不觉中,蒙木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自己身上半卧半裹着那件外褂,但妙儿早就离开了。
  蒙木心下郁闷,陪着妙儿的时候怎地能睡着呢?一会儿一定要去向妙儿认错!还得再探探她的口风,昨夜这小丫头到底为何那般难过!想到这里,他起身借着河水胡乱洗了一把脸,然后穿上衣衫就往弟子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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