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伍

　　陆少兵等一行人乘坐着火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火车站都建造的一个模样，但是这里却比他们那儿显得荒凉了点，四周望去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更多的是绿茵茵的一片。下了火车之后，这群新兵蛋子们并没有多少欣喜，或许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起，等待着接兵参谋的安排。
　　在火车站外，又来了一个接兵的参谋，他带着几个战士来到到火车站，和那个一路陪同他们过来的参谋将新兵蛋子做个人员清点，然后签字交接。陆少兵等人都有种感觉，仿佛是被人贩子卖来卖去一样。
　　没过多久，等这些部队的领导把他们的手头工作做完之后，这群新兵蛋子按照参谋的命令坐上了一辆绿色的运输车，当然是没有座位的，大家伙儿拎着包都挤在后面的货箱里。当篷布遮盖下来，他们在车里只能透过昏暗的光点感受身边的人影。黑色终究是压抑的向导，陆少兵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他不断的问自己这一切是不是错了，可是想了想他最初的目的，他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运输车一路颠簸，陆少兵等人不知道这是去往何处，感觉越走越远，远离了火车站，远离了市区，远离了马路，远离了人烟。经过几十分钟的晃荡，运输车总算停了下来，新兵们在黑暗中有些待不住，纷纷探出头去，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当篷布被掀开的那一瞬间，阳光照射进来，陆少兵一行人纷纷都眯着眼睛，感觉此时的眼光格外的刺眼。
　　“都下来了。”一声吆喝，陆少兵等人一个接一个都陆陆续续跳下车，在车上还没下车的战友纷纷为他们递着行李。
　　“快点，麻溜点，都给我跟上了。”那声吆喝并没有停下，时不时的催促着，仿佛是古时候那种押送犯人的感觉一样，唯独就是手上缺少一根鞭子。
　　陆少兵下了车，迷茫的眼神环顾着周围，只看到四周十分的空旷，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提着行李，跟着大部队小跑到指定的位置。
　　“后面的都跟上，赶紧过来集合。”陆少兵沿着这吆喝声看过去，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领章上凸显一条杠三颗星，这是上尉级别的领导。
　　“立正！”一声口令突然喊出，陆少兵和这些新兵蛋子一时间慌了神，还没来得及适应部队这样的洪亮的声音，于是急急忙忙的原地站好。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是面对着下达口令的一杠三星，表面上看上去是排成了队伍，但是从侧面去看，这队伍简直就是一条蛇，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很不舒服。
　　仔细打量这只新兵队伍，更奇葩的是有些人提着行李的，有些人则将行李仍在旁边，还有人将行李抱在怀中，生怕有人抢他的似的，以至于他们之间有些人紧挨着，感觉像是身体碰撞，一触即发的斗殴一样，还有些人之间距离拉扯的很大，感觉像是满满的嫌弃，必须远离的样子。不管站的怎样，但是他们似乎自我感觉良好，并没有任何调整动作的架势，反而都傻傻的望着前面的领导。
　　“把你们的行李都放在你们的面前，然后给我站成一排。”一杠三星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将手中的行李都放下，这样可以更好的将队伍站好，而且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交代，他们也不必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站那么久了。
　　新兵蛋子们听到这样的命令，连忙把行李往前一扔，生怕自己与众不同，有些人还看了看旁边，像是明白了站队的要义，在队伍中不能突出去，那样就显得很突兀了。在这一刻，随大众成了每个人一致的目标，没人敢特立独行。
　　“向右看齐！”一杠三星看到大家把行李都放下之后，又下达了新的口令，打断了队伍中一点点骚动。此时，新兵蛋子们都按照口令向右看去，不过也有个别左右不分的人先向左转过头，发现自己错了，连忙又将头转向另一边，那涨红的脸在队伍中越发的明显。此时，队伍中熙熙攘攘的发出了一阵笑声。
　　“笑什么笑！”一杠三星很严肃的训斥道，“都给我站好了，都给我记住了，你们现在都是军人，就要有纪律。”
　　“向前看！”队伍站的差不多齐了，一杠三星下达向前看的口令，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初中、高中都参加过军训，一些基本的东西我就不必多说了。不过现在你们已经来到了部队，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时时刻刻牢记你们的身份。军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队伍里要时时刻刻听从指挥，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叫你做什么那就什么也不许做，都站好了就是。这话我只跟你们说这么一次，都给我用心记住。下面开始分班，到了班里，由你们的班长好好的教你们。报到名字的出列，提着行李跟你们的班长走。”
　　一杠三星开始一一点名，此时这队伍中少了闲碎的话语，除了一杠三星在说话，其他人都只是看着听着，然后拿着行李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们的班长回各自的宿舍去。
　　陆少兵很荣幸的被分到三连九班，他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班长，更不知道接下来相处三个月同寝室的战友会是怎样，无尽的期待让陆少兵很是兴奋。
　　陆少兵提上行李跟着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帽、领章上带枪的人走向不远处的楼房，那里便是他们的宿舍，那你便是他接下来三个月新兵连将要生活的地方。
　　来到宿舍，陆少兵将行李放在地上，看了一下房间，都是上下铺，有五张床位，最多可以住十个人。床上除了床板和绿色的垫子，并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房间干干净净，正对大门，夹在两张床之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在桌子旁的那张床下铺整理的十分整洁，床上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床单洁白平整，一看就知道那是班长的床。
　　正当陆少兵准备挑选床铺的时候，班长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的下铺说：“你就睡那边，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个人物品都放进包里，换洗衣物和一些部队发的衣服按照规定标准放在柜子里，赶紧动起来。”
　　陆少兵急急忙忙的按照班长说的去做，虽然感觉没多少事情，但是做起来还是比较费劲的，毕竟此时的他如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尤其班长说的标准到底是个啥，他也是不清楚，也不敢多问，只知道要动起来就是了。
　　“我姓王，以后你就叫我王班长。你是第一个来我班里报道的，所有流程我带你走一遍，等其他人来了，你带着他们把内务做好。先把东西放好，然后跟我去库房领被子。”随着王班长一声吩咐，陆少兵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东西，便赶紧跟着王班长去了库房，排着队，领着自己的被子、毛巾、脸盆等一些生活用品。
　　陆少兵看着这些东西，双手拿着着实有些费劲，他想着班长会不会帮自己一把，结果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班长只是负责带他认识路，签字领物资，然后就自己跑回宿舍了，留下陆少兵一个人面对这一堆东西思考着人生。
　　在部队的时间总是窘迫的，容不得他过多的思考，一趟拿不走，那就两趟，此时的陆少兵只有靠着自己的力量将领取的物资搬回宿舍。
　　陆少兵去的这个库房虽然和宿舍在一栋楼里，但是他们三连九班是在三楼，而库房是在一楼，这上下楼奔跑着，也实在是有些累人。陆少兵将东西运回宿舍，本想着可以休息一会儿，但是王班长雄性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赶紧收拾你个人的东西，除了部队发的东西，其他私人物品一律放进包里。弄好后拿着包跟我走。”
　　陆少兵不明白这又是要做什么，但是王班长说了话，他只有照做的份，并没有多问什么过多的问题。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个人物品收拾好，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从家带来的，都一股脑的塞进包里，然后提着包跟班长说：“班长，我弄好了。”
　　王班长懒洋洋的从床上起身，看了陆少兵一眼说：“跟我去库房。”
　　陆少兵想着莫非还要去一楼？正当他一边跟着王班长走出去，一边猜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王班长停下来脚步，原来这次说的库房就在这一层楼的尽头。
　　“把你自己的包放进去，平时这个库房不开，要是需要拿什么东西，到时候跟我申请。”王班长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门。
　　陆少兵提着包走了进去，一个个货架摆的整整齐齐，却都是空的，看来自己来的早，什么都可以最先做选择。于是他挑了一个好位置将包放了上去。
　　当他刚准备走出库房的大门的时候，王班长又说道：“你放包的时候也不看看货架上的标签，你放的那个位置是人家三班的地方，赶紧按照标签的显示的班级，把包放好，放到指定位置去。”
　　陆少兵一脸茫然，居然连放个包都有这么多讲究，他没有抱怨，也不敢抱怨，只好按照王班长说的去做。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放好了，回到了宿舍，陆少兵心想着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事实证明他又想多了，在部队除了大脑是自己的，只有浮光掠影一般的遐想片刻，其他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的。
　　王班长将陆少兵叫到内务柜旁，看似很耐心的跟他讲着内务柜里面的摆放要求，衣服的摆放顺序、朝向以及不同衣服的袖子需要不同的摆放，还有背包里面要放哪些物品，背包如何摆放在内务柜，背包上面的毛巾被如何折叠、如何摆放。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规有矩，陆少兵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世界，任何东西都要掐出棱角来，连内务柜都不曾放过。
　　王班长对内务柜的讲解也只有一遍，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陆少兵自己对照着班长的内务柜，自己一个人耐心的琢磨。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弄着自己的内务柜，虽然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是他仍然还在弄着，其实就是在打发时间，消磨这让人窒息的时间。
　　“部队发的那个包也赶紧收拾下，里面按照要求放部队发的衣物。”王班长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吩咐着陆少兵。
　　陆少兵没有迟疑，赶紧将内务柜之外多余的部队衣物放进迷彩包里。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王班长说：“班长，我弄好了。”
　　王班长瞄了陆少兵一眼说：“拿着包跟我走。”
　　陆少兵提着迷彩包跟着王班长又走到了这一层楼的尽头，就在刚才那个库房的旁边，王班长打开了另一间库房，里面的摆设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次陆少兵知道包该放在什么位置了，当他将迷彩包放上货架时，王班长又说道：“这行军包里面需要放的东西，在这墙上的章程里面都有写，你一一对照着检查一边，然后把包放到指定的位置，包上面的标签上写上你的名字和班级，然后标签朝外，放整齐了，外面和货架边缘平齐。”
　　陆少兵又是一脸懵，这一个小小的包房居然有这么多讲究，虽然内心有着无数的困惑和不满，但是他仍旧照做。
　　之后，陆陆续续班里的其他新兵都到齐了，陆少兵数了数，一个班加上班长也就八个人，多出了两个上铺没有睡人。相逢便是缘，陆少兵看到他们的到来，十分的激动，想着刚才班长教他做的一切，现在轮到这群战友们了，但是他仍要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班长看出什么端倪来。
　　陆少兵在王班长的吩咐下，带着其他后来的战友去库房领物资，收拾个人物品以及内务柜。而王班长则是一直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完全不管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毕竟也不会发生什么，大家伙都不敢说话，连整理物品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发生太大的声响，生怕吵到了王班长，到时候挨一顿骂倒是小事，倘若挨一顿打，那可不舒服了。
　　其实在来部队之前，很多人都听说过部队打人的事情，而且他们都默许了部队这样的打人风气，感觉兵就是应该打出来的，不打不成器。所以有些人来部队前想着如何贿赂班长、排长、连长等等，就是为了少一顿打，图个安稳度日。
　　除了打兵骂兵的传言，更多的是到了部队可以锻炼你抽烟喝酒，保证酒量过人。在地方不会喝酒的，到了部队都会喝酒了；在地方会喝酒的，到了部队那就是拿酒当水喝了。甚至有人说，在部队喝酒都是用脸盆喝的，一口干，不带婆婆妈妈的。
　　这种种的传言也仅限于传言，但是对陆少兵这些新兵而言，对他们的内心确实造成了不少的影响和困惑，他们步步为营，不敢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此时陆少兵在用亲身经历去试探那些传说的可信度，当然，他还是希望传言是假的，他可不想无缘无故挨一顿打，更不想破坏他内心那种当兵的神圣形象。
　　陆少兵看到这些新来的战友和自己刚才一样慌里慌张的忙来忙去，他内心便轻松了很多，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茫然，一样的无奈，一样的像无头苍蝇。
　　在陆少兵的带领下、帮助下，这群战友们都纷纷将自己的个人物品整理到位，该放库房的都放进库房，该放内务柜的都放进内务柜。无论库房、内务柜、还是床，都是按照班长的要求，以及班长个人内务的标准，他们一边细细琢磨着，一边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如何去做。
　　不一会儿的时间，房间充满了人气，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可是班长吩咐的事情也就这些，大家伙做完之后又都茫然了，不知所措的他们也只好躲在小小内务柜旁，用内务柜的门遮挡着，小声的闲聊着。
　　陆少兵心里想着，就这样自己入伍了，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经过这半天的折腾，他感觉此时仿佛能够一眼看完整个军旅生涯，这里的一切和他想象中的还是相差甚远，他不知道部队的生活还会有怎样的故事。但是此时的他，内心还是渴求能够有一些波澜，哪怕流血流汗，至少让自己的青春无悔，让自己的军旅生涯有着别样的色彩。
　　一切都是在期待中，陆少兵想着“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想想自己来部队不就是为了实现挚友的梦想嘛，于是乎，他便将心坦然了，不再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而是动动手，将自己内务收拾好，以班长的为标准，不求做到最好，只希望做到更好，说到底就是一句话，谁都不想做最差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