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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世家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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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在两人确定过身份后,知尘从腰间取出了一只阴阳鱼然后轻轻一拍,只见阴阳鱼顿时泛起阵阵黑白色涟漪,随后一本不算厚的册子便出现在了知尘手中,将册子递给了李白梨,知尘随后笑道:
  “初次见面,贫道观师弟只是学习了我剑宗的《剑道》一书,此书虽然是我上清剑宗道途的核心,但却也需要有相匹配的心法,否则只是随意几招,体内真气就要乱了调度,战力虽然不受影响,但却无法持久作战。这本《太玄经》乃是我玄门正宗心法,虽然说不上是直指大道之作,却也能解师弟一时之厄。”
  李白梨也没有推辞,直接接过了知尘的赠礼。因为这确实是他如今的麻烦之一,以《剑道》之高远,李白梨即使是面对两名五境高手也应该有一战之力才对,但体内不算充盈的内气却着实限制了他的发挥,往往不过几次剑招,体内真气便见了底,同境之战虽然能强横一时,但若是遇上擅长以柔克刚的练气士,自己多半要吃大亏。
  当然,褚世云那种水货不算。
  接过来《太玄经》,知尘满意的点点了头,便退往了一边。须知今日得知师祖尚在世的消息乃是大好,遇上了师祖的传人更是意外之喜。但今日的主角却不是他。而是那位一直静立一旁含笑相对的朔方节度使了。
  果然,在知尘向一旁退去后,叶宇也缓缓走了过来,笑着看向李白梨,出口便是惊人之语:
  “青白,你我虽然未曾见过,但皇后在书信中却是不止一次的提过你。所以今日我称你一句青白,褚世云是你杀的吧?”
  一旁的马德然先是一喜,随后却是一惊。叶宇提到皇后,那就证明这位少年侠士确实是陇西李家人,也确实是那位皇后的亲弟弟,但叶宇的随后一句话却是令马德然大吃一惊。
  随后,叶宇也不等面露震惊之色的马德然继续消化,又说道:
  “说起来褚银其人确实跋扈,但你等也许不知道褚银乃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没有半点水分的读书人,其恩师更是当今大楚中枢政事堂的宰相之一,董捶董放佛。这也是他得以读书人执掌大楚辽东方向重镇的原因之一。
  当然,褚银能打,善养士卒也是重要原因。就是他那跋扈的脾气,不知是从何而来,本官早年在陕州时,与褚银乃是陕州西军中的同僚。彼时褚银虽然脾气火爆了些,军纪却是一等一的严明,当时的西军有着吃空饷、喝兵血的传统,便是我也不能免俗。但褚银软硬不吃,麾下五千人从无克扣军饷、私藏战利品的事情发生,以书生之姿牢牢掌控了这五千精锐。号称铁骨头。
  后来陕州青塘一战,西军以六军覆没三军的代价,将青塘羌人的主力尽数消灭,当时的褚银更是以读书人之姿态披甲上阵,亲手杀敌十二人。
  之后,朝廷论功行赏,褚银在恩师董捶的调度下,出任了义武节度使。其实刚开始董相的意思是令褚银出任我这朔方节度使,但考虑到褚银乃是灵州人,温言温相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同意。
  说这些,不是为褚银辩驳什么,毕竟褚银出任义武节度使后乃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落下去,如今的他不过是坨烂肉而已,但褚银毕竟是国家的有功之臣,早年浴血厮杀做不得假。其人确实该杀,其子更是死上一万次都不足惜。
  但青白,你不能动用私刑。”
  叶宇终于平静的引出了自己观点与要求。
  “如今陛下身体一直不好,朝政一直由皇后帮忙打理。但皇后以女子之身打理朝政,惹来的非议何止奇多?青白,此时的你绝不能以自己心意行事,云州杀褚世云一事,若是被皇后的政敌发现,便又给了他们一个攻讦皇后的借口。
  但如今的形势,却是有些离不开皇后了。”
  叶宇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陛下的身体自登基其便一直很差,偏偏文皇帝大行之前也是缠绵病榻数载,庙堂上的衮衮诸公为了太子一事争论无休,为此甚至荒废了政事,褚银之跋扈与中枢的宰相们的纵容脱不开关系,若是此时皇后在被打回深宫失了权柄,需要陛下强行以重病之身来打理政事......”
  叶宇深深看了李白梨一眼,虽后说道:
  “如今的陛下可是没有子嗣的,万一陛下就此瓮了,太平了几百年的大楚,怕是就要完了,而乱世......”
  听到这,李白梨一凛,虽然明白叶宇此言多半时危言恐吓,但其中也不乏道理,最起码如今自家阿姐身在帝京,比不得以前,自己这个做弟弟的确实应该小心一些,虽然不觉得自己杀错了褚世云,但李白梨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褚银之事,自有我来替你善后,但,以后行事万万三思而后行。”
  叶宇继续说道,而说到最后,竟然也有了几分苦口婆心的长辈之态。
  说完了要事,叶宇也终于再次露出了一股笑容,满意的拍了拍李白梨的后背,叶宇继续以长辈之姿说道: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了吃顿便饭吧。灵州地处商道,各国各式花里胡哨的吃食尤其多,虽然比不上我大楚百年传承的手艺,但偶尔尝尝,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过中饭,李白梨便与马翎一起在朔方节度使府顺势待到了傍晚,随后在与叶宇告别后,李白梨与马翎还是准备下山去了。至于马德然与知尘,他们本就是被叶宇唤来商量要事,此番还是留下了节度使府邸。
  临行前,看着面带笑意的叶宇,李白梨在行礼后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深处一直疑惑的问题:
  “有如我与马翎二人当街与褚银厮杀,固然是因为褚银手下骄横我与马翎无奈的缘故,但彼时在外围围观的百姓与与他走江湖的却是不知道我们相争的具体原因,可对于我们与褚银手下的厮杀以至我与我们劫持褚银,他们都抱有一种欢喜甚至是喜闻乐见的态度?
  此外,不管是我身侧的马翎还是马叔叔,都对褚银抱着一丝不屑的态度?要知道褚银无论如何也是当朝的三品大员?”
  等到李白梨两个问题问出,叶宇的笑容却是渐渐消失,随后又是轻笑着说道:
  “其一,褚银其人在整个北地名声确实是太差。不止于位于东北的云州,便是整个北境,褚银的名声都无比的差。倒是在陕州,褚银还保有一丝人望。当然,无论褚银的名声多么的差,总还是有不认识的褚银的江湖客,为何他们也对于这类刺杀喜闻乐见呢?
  这便是其二了,大楚与江湖人士的天然对立。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少年天才,长生仙途有望的,青白。大多数江湖人修行一辈子,也就是个四境五境的样子,既然长生无望,对于他们最重要的便是俗世的富贵了。可说句不好听的,寻常的挣钱方法哪里有《楚律》里记载的那些朝廷明令禁止的方法来钱快呢?
  一方求财,一方却是不许,这便是朝廷与江湖天然的对立了。
  至于你说的马翎、德然看不起褚银。”
  叶宇突然笑了笑,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因为褚银是个寒门。而我等包括你在内,我们却是世家。其中,德然与马翎出身天水马氏,乃是西北一等一的军功世家。而你自然不必多说,天下李氏,望出陇西。五姓七望,十二柱国。
  青白,你家乃是一等一的世家。除了皇室与其他十一个家族,严格来说你可以看不起这天下其他的任何人。
  大楚开国时,这十二柱国家族把控了除皇帝外的几乎所有权力,而经过这三百年的慢慢改革,如今的世家也把握了大楚四成半左右的国力。
  知道皇后为何会被反对吗?因为她的改革动了世家的利益。五姓七望除了她身后的李家,其余的只有一家支持她,三家中立,剩下的全是反对她的。这还是因为她出身陇西李氏的缘故,这些不反对她的觉得皇后不会动世家的利益,毕竟她出身世家。不然.....
  青白,言尽于此,剩下的,需要你去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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