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昙花一现

　　京凌城上的天空里，灰云与雪花被暗红的光芒染成了血色，猩红的电光穿梭天地，肆虐横行，雷声翻滚，震耳欲聋。
　　那道道血色雷光，仿佛一道道冲破封印重获自由的恶魔在欢呼雀跃，天雪城主眼神愈发的冷冽，一双眸子里的亮起两片雪花，雪花中心盘膝而坐着一道身影，不只是何人，更不知这是何处，仿佛天外，更似存在于时光中。
　　唐秋悔杀意坚决，他要这里的人和他一起死，自然包括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
　　尽然无路可走，那便共赴黄泉，只是到了路上自己要将“抱歉”二字说上千遍万遍，可这有用吗？
　　玄阙上裂纹遍布，天地规则在巨变，所有的能量向着这片小小的空间挤压而来，仿佛天地也害怕它的爆裂。
　　天雪城主突然闭上眼眸，精巧的睫毛微微上扬，仿佛沟通了天地。
　　灰云开始从内自外的涌动光亮，虽然暗沉，却肉眼可见了。
　　……
　　“云里有东西！”城门上的军士惊叫道。
　　“这么大的暗影，难道是神兽要出世了！”
　　……
　　云层不断地膨胀，翻滚，彻底笼罩了京凌城上空，如锅盖一般将城池覆盖。
　　而唐秋悔所在处就像是大地镶嵌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在灰暗里发出明亮而刺眼的光芒。
　　日月昏暗，光耀天地，两股极致的力量泾渭分明，在空中对峙，不分上下。
　　唐秋悔抬眸，平静而冰冷道:“你想要被削去一半道行么。”
　　天雪城主面露难色，神血对她来说很重要，可是自身修为受损就得不偿失了。
　　整个计划里，她没想到四境登天的唐秋悔竟然触碰到了五境，加上那柄千机堂名器玄阙，年纪轻轻却已战力超凡，而唐秋悔拼着玉石俱焚居然能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起死吧！”唐秋悔此时浑身开裂，如破碎的瓷器。
　　玄阙剑彻底裂开，不知名材料的剑身纷纷碎裂脱落，最后坠落下去，将地面砸出一小深洞。
　　死亡的威胁越来越浓，而李镇却目光死死盯着那坠落的玄阙剑片，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幻想着种种可能。
　　噗嗤！
　　当最后一块玄阙碎片砸进土地里，那团黄橙橙的圆球彻底暴露了出来，这是一团黄蒙蒙的气体，说不出的古老韵味，似乎被上天察觉了这团气体的存在，天地间的力量疯狂地挤压而来，像是在驱逐它。
　　“难道是那神物！”李镇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团黄蒙蒙的气体，虽然只有二境洞幽的境界，却已经能察觉天地间的能量了。
　　唐秋悔左掌拍胸，嘴巴对着那团气体一鼓。
　　“不！”李镇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豁然冲了过去，伸手要抓那团蕴含着毁天灭地能量的气体。
　　可他还是晚了，唐秋悔的精血已经喷到了气体上。
　　顿时狂暴的力量撑开了天地力量的束缚，冲霄而上，可怕的光柱撕裂了空中翻滚的灰云，那云中的动静停了下来。
　　黑雾里的手抓着李镇的脖子，将他提到了一边，呵斥道:“臭小子！你不要命了！你要死了，我李家便绝后了！你让我如何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父王！那可是神物啊！天外的神物！”
　　唐秋悔盯着那只枯手，面色苍白，发出了凄厉的笑声:“你是先王！哈哈哈哈，你是先王！”
　　“好一个李家！”
　　“枯骨垫江山，帝王最无情啊！”
　　光柱中的气体剧烈颤动，仿佛活物一般冲撞着光柱壁。
　　这个场面看起来诡异无比，难道那团气体要反抗唐秋悔精血引爆不成！
　　李镇眼中卷起疯狂，这一次他挣脱了枯手的阻拦，脖子被扯下了一块肉也毫无顾忌。
　　此刻的李镇只想得到那团气体，那是他的野心，是他这十多年来日思夜想的神物！
　　唐秋悔残破的身子犹在，即使束缚李镇父子的能量微弱了，可他怎可能让李镇得逞。
　　“是我的！”李镇一只手死死抓在光柱上，那团气体似乎察觉到了李镇的渴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冲撞过去！
　　“住手镇儿！”黑雾里发出呼喊，竟有些撕心裂肺。
　　“哈哈哈哈！”唐秋悔看着李镇，而李镇死死盯着光柱，纵使伸进光柱的手骨都化为了齑粉。
　　两人都是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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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有人惊呼:“唐秋魔疯了，皇上陛下也魔怔啦！”
　　“唐大少爷疯魔啦，正在暴打皇帝陛下！”
　　各种呼声不断，城中一片混乱，局势难以控制。
　　突然无数黑色的身影在角落窜动，各道黑影每一次的行动都会有一名大喊大叫的人被捂着嘴巴拖走。
　　那遮人视线的巷陌或是阴冷的黑暗角落里，随后响起闷响，一条条猩红的血流像是树根般顺着地缝爬出角落，赤裸裸地暴露在暗淡的天光下。
　　这些人动作很轻，像是幽灵一般。看热闹的群众中甚至没人发现自己的身边少了个刚把还在大呼大叫的人，他们或是百姓，或是普通的士兵，甚至是远超常人的禁军。
　　崇明皇城的问天台下有一栋矮房，房顶上是问天台的长檐，檐下立着数道身影，他们像影子一样漆黑，似雕像一般沉静，无声无息地望着远方或是看着那些黑影，他们似在聆听在什么又似指挥着什么。
　　无人知道他们是谁，又听命与何人，只有无尽的杀戮正在那些热闹与欢呼的背后进行着，整个过程发生在黑暗中，悄无声息。
　　城中只有一道接一道的高呼声和利器刺进皮肉的悲呜。
　　苟延残喘终究会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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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秋悔的身体彻底破碎了，仿佛下一刻他整个人会碎了一地。可是一条条光线从他的心口钻出，像是无数的触须。
　　噗呲！
　　触须刺进了光柱，有声响传进李镇的耳朵，那团气体冲着李镇发出了叽叽叽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世间最蠢的人。
　　此刻的李镇头皮发麻，再盯着唐秋悔的眼眸，心里万分后悔了，甚至破口大骂:“混账竟然骗我！”
　　可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璀璨的光芒照耀天地，热烈的新日缓缓冲破地平线。
　　崇明国都，京凌城的内外墙间的土地升起道道光芒，天空里的雪更加大了。
　　数十年罕见的大雪在京凌城飘洒，于此同时大陆上那位百年难得的天才消失在了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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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处的空中，两团身影扭在了一起，紧紧环抱着云浩然的青年死死的捂着少年的嘴巴，那怕少年面红耳赤，睚眦欲裂，最终只能在模糊的视线中昏过去。
　　望着那京门外被光芒吞噬的营地，雪花漫天，而青年眼中只开了一朵明亮的花，如昙花绽放，却寒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