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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小榆树胡同里，有一个不大的门脸儿，门口挂着国安特勤五处的牌子，长条木板，白底黑字。
门口一左一右的还坐着两石狮子，表面上布满了被风雨侵蚀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走过路过的人偶尔会凑在石狮子上，探寻一下狮子身上的纹路，底座上的莲花和踩在狮子脚下的绣球。偶尔还会有一些小孩儿骑在狮子背上想象自己是传说中的英雄，骑着神兽从天而降来拯救世人。
不过从来没有人在意过这个门脸儿里的人或事。
这么小的衙门，谁会在乎？
跨过台阶，进了这个小小的门脸儿，越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院儿里树木丛生，一颗颗枝繁叶茂的大榆树并排而立，中间是一片开阔的场地，铺着石板儿。两边儿则是一片灰墙黛瓦，透过玻璃窗户，每间屋子里灯火通明。
檀奚同手里拿着一份还带着热的文件快步走向正北右手边的一件房，站定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身上笔挺的西服，敲了敲门。
“进。”
一个厚重的男声从屋里传来。
檀奚同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后，一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低着头在写什么。
檀奚同现在办公桌前，也不说话，只是等待着。
大约五分钟以后，中年男子终于停笔，将刚刚写好的东西装进一个文件袋塞进抽屉里，才看了檀奚同一眼。
“什么事。”
“报告处长，”檀奚同向前一步，将手里的文件双手放在男子面前，“金城府分局的刘玉良局长刚刚发来急件，金城府出现了一名疑似自我觉醒的少年。”
“嗯。”处长点了点头，一目十行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文件显示，一名名叫曹阳的少年于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分许和一个名叫张浩的涉黑份子发生了冲突，先是和张浩的姐姐张丽发生了口角，然后又在一个多小时后和张浩发生肢体冲突。
在冲突过程中，造成张浩下巴脱臼、鼻梁骨折，头部有脑震荡，并且张浩的面部有大面积的烧伤。
处长又翻开第二页，上面是曹阳从小到大所有的往事经历，事无巨细，都在上面呈现。甚至连他自己都只有一些模糊印象的父母都有提及。
第三页里，是关于曹阳的综合测评。
能力评级为“丙”，是大多数觉醒者初次觉醒的评级，没什么特别的。而在潜力评级那一栏里，赫然写着一个“玉”字。
看到这个字，处长那古波不惊的眼里终于出现了波动。
檀奚同明锐地察觉到了处长的情绪波动，但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刚才他刚才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反应更加强烈。
那可是“玉”啊！
五处建立以来，在全国范围内发现的获得“玉”级评价的觉醒者，近十年来不过区区一百一十二人。大夏千万平方公里，十六亿七千余万人，近十年的积累才不过一百一十二人！
所以他檀奚同才火急火燎地赶来，胆敢亲自面见处长汇报这件事。
“你做的不错。”
处长收起手里的文件，微笑着赞许道。
看到处长脸上的微笑，听到处长的称赞，檀奚同的骨头都酥软了，这往日里让人噤若寒蝉的声音何时如此悦耳动听过，宛如天籁一般。
“都是处长您指导有方。”檀奚同立刻身子一挺，看上去就像一颗古松，挺拔，峻峭。
“放松一点。”处长摆了摆手，略一沉吟道：“你走一趟，让行动二科的谢云一起去。去金城看看，是不是真如李玉良所说。如果是，把这个曹阳带回来。如果不是，李玉良就地革职。”
“是！保证完成任务！”檀奚同大声道。
“今晚就走，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处长又补了一句。
待檀奚同离开办公室，处长又拿起桌上关于曹阳的报告看了一遍，然后拿起桌上的红色座机。
“给我查一下，843年金城府LC县11.9车祸的具体原因。”
挂断了电话，处长从椅子上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前，看向院子里。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他的王国里，温暖，明媚，还带着的午后的慵懒迷人。
……
曹阳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他的身体就一直在往下坠。他想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抓不住，他根本阻止不了身体的下坠。
下方的黑暗里似乎有一个择人而噬的猛兽，正在黑暗里冷冷地凝视着他，那道目光是那么真实，让他生出无边的恐惧。
他想大喊，嘴里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这时，他忽然看到一颗火红的萤火虫，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围绕着他飞舞。
他下意识地抓向这只萤火虫，手里暖暖的，暮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亲近，感觉这个小玩意儿似乎是跟他生命相接。他张开手，萤火虫就趴在他的手心里，红光闪烁着，像是睡着了。
曹阳把手凑近，想要仔细地端详，这时他才发现，这哪里是萤火虫，这分明跟高中地理课本里，那个太阳的图片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太阳很大，而他手里这个，只有一只萤火虫那般渺小。
……
檀奚同还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不过，跟在面见处长时不同，此时的他带着些许傲据，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他的身后，并排走着二科科长谢云和特勤五处金城分局负责人，李玉良。再往后则是一些干事，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身为五处办公室副处长的檀奚同不屑于记住他们的名字。
静悄悄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回荡着。
抬头挺胸走进病房，径直走到病床前，檀奚同终于微微低下头，细细地端详着躺在病床上的曹阳的脸。
虽然之前就见过照片，但檀奚同心里还是有点儿好奇。何止是他，知道事情真相的谢云和李玉良在看着病床上闭着双眼的少年，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好奇和羡慕。
当然，还有嫉妒。
心里最感慨的还是李玉良。毕竟人是在他负责的金城府地界发现的。在刚开始，他接到下面的汇报说发现疑似觉醒者的人，他还有些哂然。觉醒者？全国那么多人，哪来这么多觉醒者？
不过当他看到张浩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
太惨了，多处骨折，大面积烧伤，简直没了人样儿。
待他让人安排抽血测完以后，测试仪器的反应却让他大喜过望。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