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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古早狗血火葬场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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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昂的马蹄堪堪停在一个紫衣少女的面前。
  
  沈虞定睛看去,竟然是五公主。此时她跌倒在地上,发髻散乱,目光惊恐,眼角还带着盈盈泪意,被吓得动也不敢动弹。
  
  马蹄堪堪扬在她的头顶,离她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就差分毫。
  
  婢女赶紧过来将她扶起。
  
  沈虞骑在马上,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努力压住唇,问道:“五公主可还好?”
  
  五公主惊魂未定,愣愣的抬头看去,只见马上的女子,红衣似火,眉间花钿妖娆,却又不并不俗魅,反而透着一股飒爽英姿。
  
  这一幕,映入了不远处石阶上裴義之的眼中。
  
  他之前正在跟三皇子议事,听说园中奔进了一匹马冲撞了女眷,他也随着三皇子一起过来查看。一行人才走到半道,就见沈虞已经将那匹马训住。
  
  在一片哀嚎声中,一个掌声突兀的响起。
  
  鼓掌之人正是三皇子司马曙琰。
  
  他问,“此女子是谁?着实好胆色!”
  
  裴義之立即回道:“殿下,此乃下官内子。”随后朝沈虞温柔一笑,“阿虞,快过来见过三殿下。”
  
  沈虞翻身下马,不情愿的走过去,“见过三殿下。”
  
  “原来是裴夫人。”司马曙琰目光激赏,毫不吝啬夸赞之词,“此马乃西域贡马,百年难得一匹,昨日父皇才赐了本王做生辰礼。此马桀骜难驯,倒不曾想,裴夫人区区一介女子有如此技艺,着实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转身对裴義之说道:“義之,尊夫人好本事。”
  
  裴義之拱手谦虚,“殿下谬赞了,内子是恰巧喜爱骑马,对训马略有心得罢了。”
  
  “本王听说,你前几日寻了匹好马送尊夫人?”
  
  裴義之眉峰微蹙,心下不悦,没想到这样的家事也能进他得耳朵。他回道:“正是。”
  
  “如此看来,你们倒是夫妻恩爱,既如此,本王再锦上添花一回。来人,去将本王新得的七星夜明珠拿来,送予裴夫人,权当酬谢她今日救助女眷之举。”
  
  说完,他吩咐人将白马牵下去,随后抬脚走到五公主身边。五公主看见自己的兄长来了,适才忍着的泪骤然决堤,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梨花带雨。
  
  他抱怨道:“哥哥,这马太过野性狂躁,快让人将这畜生打杀了。”
  
  司马曙琰沉了面色,严厉斥责道:“不可胡说,此马乃父皇所赐,岂可轻易打杀?”
  
  “可我适才差点就要葬身在它马蹄之下了”。
  
  他皱眉不喜,比起这些柔柔弱弱见到匹马就吓得哭哭啼啼的女子来说,他更欣赏像裴夫人那样的,胆魄过人。想到此,他又说道:“适才还是裴夫人出手救了你,于礼你应当过去感谢她。”
  
  那边,裴義之打量着沈虞,问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沈虞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突然想起一事,故意说道:“手有点疼。”
  
  果然,裴義之捉过她的手查看,见掌心出有一条深深的勒痕,显然是适才拉缰绳太用力所致。他轻轻揉了揉,大庭广众下,沈虞也任他揉,听他说道:“我这就带你回府上药。”
  
  他准备向三皇子告辞,这时,五公主走了过来,她泪眼盈盈,“裴大人,今日多谢裴大人了。”
  
  沈虞站在一旁都想笑了,这个五公主也真是有意思,救她的是她,她却感谢裴義之。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裴義之,看他要如何怜惜美人,毕竟他们之前在大门口表现的那般熟稔,想必他应该要说些什么安抚一二。
  
  但裴義之只是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对着三皇子说道:“三殿下,内子受伤,下官先带她回府了。”
  
  “哦?”司马曙琰挑眉看过来,见他稳稳握着夫人的手,便也笑道:“既如此,義之先回吧。”
  
  他正要领着沈虞走,却听身后少女喊道:“裴大人?”
  
  沈虞转身看过去,一众夫人小姐们狼狈不已,最为狼狈的那个要数这个五公主了,她恐怕不知此时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吧?竟然还娇娇柔柔的看着裴義之。
  
  “公主还有何事?”裴義之问道。
  
  “我......”她看着裴義之牵着沈虞的手,眼眶越发通红,跺了跺脚,赌气跑了。
  
  沈虞扫了眼其他人,适才那几个嚼她舌根的夫人也在,她们这会儿倒是有些讪讪,眼神躲闪不敢看她,面色尴尬。沈虞也懒得理她们,转身跟着裴義之出了园子。
  
  两人绕过月洞门后,四下无人,沈虞也就懒得装样子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走。”
  
  裴義之的手中骤然一空,神色愕然,不明白适才还对他温柔的人,为何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等到了三皇子大门时,裴府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口,佩秋站在马车旁边,见沈虞出来,赶紧迎上来,“小姐,适才三皇子府的管家让人送来了一匣子夜明珠呢,是怎么回事?”
  
  “好不好看?”她问。
  
  “好看,个个如鸡蛋这般大,圆润得很呐。”
  
  佩秋话才说完,裴義之从仆从手上接过那个匣子,打开瞧了一眼,嘴角几不可闻的低嗤一声,随后将匣子递给他的随从裴胜,说道:“收着。”
  
  沈虞不明白他是几个意思,朝他看去。
  
  “你若喜欢这样的珠子,我回头寻给你。”他说道。
  
  沈虞觉得不可思议得很,这人吃的哪门子飞醋?三皇子的谢礼而已,有必要吗?
  
  她一把将匣子夺过来递给佩秋,“收好了,这是我凭本事得的。”随后睨了他一眼,说道:“寻什么珠子?先把门口石狮子的眼睛补上再说吧。”
  
  说完,她拎起裙子就跳上了马车。
  
  “她是何意?”裴義之问裴胜。
  
  何意?嫌您穷呢!
  
  不过这话裴胜不好说出来,便打着哈哈道:“兴许是夫人喜爱那对石狮子吧?”
  
  回程途中,两人各自坐着无话,沈虞靠着车厢阖眼假寐,她平日都有歇午觉的习惯,今日为了参加三皇子宴席,被嬷嬷捉着打扮了近一个时辰,生生熬着到现在,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了。
  
  裴義之拿着本书卷坐在一旁,余光瞥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虎口处仍然可以看见清晰的红痕,她皮肉娇弱,最是容易受伤,适才见她拼命拉着缰绳,想必用了不少力气。
  
  “我书房有上好的药膏,回去我给......”
  
  “不用。”她闭着眼,冷漠的拒绝。
  
  过了片刻,他叹气道:“五公主只是认识,之前因出入三皇子府议事,所以见过几面。”
  
  “与我何干?”她不耐烦听这个。
  
  裴義之悻悻闭口,不再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裴府。车一停,沈虞就醒了,率先下了马车。
  
  上台阶时,正好见陈焕鸣从大门出来,沈虞一愣,倒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个陈公子了,她只知道他是裴義之的友人,此人喜欢到处游历,时不时出门,不过但凡回长安就借住在裴府。
  
  陈焕鸣也没想到在门口正好遇见她,拱手行了个礼:“小嫂嫂。”
  
  沈虞跟他不熟,他平日常居外院,出门也鲜少遇见,就算碰见也只是简单打招呼,此时便也只是朝他点头微笑,回了一礼,“陈公子好。”
  
  后头一阵轻咳声,是裴義之下了马车。
  
  沈虞当没听见,径直进了门。
  
  “一起回的?”陈焕鸣稀奇得很,他是知道裴義之和沈虞关系如何的?却没想到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见两人同乘而归,再想起适才沈虞的着装打扮,难免让他想得多些。
  
  裴義之见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面无表情说道:“今日是三皇子生辰,一同前去吃宴席。”
  
  “原是如此,行,那我先走了。”
  
  “上哪去?”
  
  “为你看风去,”他凑近几分,低声说道:“福来客栈住进了一批人,昨日我在城门口远远的瞧过一眼,觉得有些可疑,这就去打探打探。”
  
  说完,他绕过裴義之翻身上马。
  
  裴義之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了?”裴胜问道。
  
  他打量着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其中一只因年岁已久,眼睛掉落了。他笑了笑,吩咐道:“你明日让人重新打磨一对送过来,另外,再让人去寻几颗东珠回来。”
  
  ......
  
  沈虞回到正院,徐嬷嬷正坐在廊下乘凉,见她回来了,问道:“今日如何?”
  
  “不如何。”沈虞进门一屁股坐在软塌上,“嬷嬷,快让人沏杯凉茶来,我渴死了。”
  
  徐嬷嬷啐她一口,“别动不动死啊死的,不吉利。”转头吩咐佩青,“可听见了?快去沏茶来。”
  
  “好勒。”佩青放下针线赶紧跑出去。
  
  “姑爷也一同回了?”徐嬷嬷问。
  
  “嗯。”
  
  “怎的这么快就回了?哎呀......你这手是怎么了?”
  
  “无碍,三皇子府上来了一匹马,性子犟,冲撞了女眷,我勒缰绳勒的。”
  
  徐嬷嬷捉着她的手心疼不已,赶紧去端水来帮她细细擦洗,将将才擦洗完,佩秋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小姐,这是姑爷让人送来的。”
  
  “嬷嬷,我们不是也有药膏吗?”沈虞问道。
  
  嬷嬷从佩秋手上接过来,“有是有,但姑爷这个兴许会更好些,你就别挑了。”她打开瓷瓶先闻了闻,“味儿也香,想必药效极好。”
  
  沈虞上过药之后,已经困得不行,倒头就在软塌上睡了过去。
  
  ......
  
  暮色霭霭,廊下几盏稀疏的琉璃灯随风轻轻摇晃。
  
  裴府书房里头,陈焕鸣一身黑衣坐在椅子上,手臂处衣裳破了道口子,隐隐有鲜血流出。
  
  “怎么会这般凶险?”裴義之问道。
  
  “我也不知,原本以为只是一座普通的别院,却没想到里头机关重重,若不是我机警,想必已经命丧里头了。”
  
  “都查到了些什么?”
  
  “客栈那批人是大皇子的,我跟随他们其中一人出了城,到了西山别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别卖关子。”
  
  “我在别院看见了顺县那批兵器,但数量不多,约莫二十来箱。更奇怪的是,那别院是三皇子的别院。你说,这里头会有何阴谋?”
  
  “看来三皇子身边有内奸。”裴義之冷笑道。
  
  “我也这么认为,眼下是否要继续查探下去?”
  
  “咱们先静观其变,大皇子与三皇子斗了这么些年,谁胜谁负估计也快知晓了,此时就由他们去斗。”
  
  “可是......”陈焕鸣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迟疑着要不要说。
  
  “可是什么?”
  
  “義之,你可别忘了,这批兵器是从沈家的船上搜出来的,我是担心,会不会到时候连累了沈家去,你夫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裴義之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此事,你无需操心。”
  
  ......
  
  陈焕鸣走后,裴義之背着手站在窗边,外头月色皎洁,从他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正院的高墙,墙下几株翠竹。
  
  沈家之事,他已经身不由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真相,让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公子?热水来了,可要现在沐浴?”裴胜进来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抬水进来吧。”
  
  沐浴过后,裴義之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烦躁的睁开眼睛,索性穿衣起身出门。
  
  浓浓月色下,树影婆娑,他轻巧的越过高墙,进了沈虞的屋子。
  
  雕花漆床前一盏油灯,光线昏黄稀疏,打在床头正沉睡的少女身上。
  
  他掀开帷幔,在窗边坐下来,伸手点了她的睡穴之后,才从锦衾中拿出她的手来看。
  
  掌心的红痕此时已经淡了许多。
  
  他凝视那白嫩的柔荑许久,沈虞这个女人,瘦归瘦,但手掌肉呼呼的,就像婴孩的一样,握起来甚是舒服。因此,他也格外喜欢牵她的手。
  
  今日她勒着马绳,一身红衣骑在白马上,她不知道,那一慕,惊艳了多少人。
  
  就像最初他们在断桥相遇,一眼便难以忘记。
  
  就这么的静静的看了许久,直到打更声传来,他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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