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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 好歹有个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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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早,杨义起床后,穿戴整齐,将家当用步包好,卷成长条,背在身后,出了客栈。
  说实话,他住的这个客栈委实寒酸,打尖的地方——也就是他目前所住的地方,根本就和后世的集体宿舍差不多。
  比较通俗的形容起来,这种客栈的后院基本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物流大院,整个大院中间的位置全是空地,除大门外的方向外,其余三个方向其中两个便是住宿的地方,很多房客称之为“大通铺”,意思是说所有房间都是相通的,左右两侧均是木板床,中间是过道。
  最后一个方向,多是些马舍、牛舍之类,还有几个舍区用来存放牛车、马车、木轮车等。
  杨义昨晚过来的时候,客栈中间的位置还存放着很多往来客商的货物,不过在大约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客商就开始装货出发。
  自王安石变法后,因此杭州城的人口流通才逐渐增多的,这一点他也是昨晚上才从一些房客嘴中听到的。
  原来,在武朝之前,并不是你想出城就出城的,一个普通老百姓要想出城,首先得找一个担保人,然后找到当地的里正(古代的里正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村长)那里,交代清楚出门干嘛去、最晚何日归来,出门后家里的赋役由谁来承担。
  接着,村长向县衙上书申请,经县衙接到申请后,审核、签字之后,再向州衙申请,州衙再重复一遍县衙的程序后,勘验无误,才发下“过所(临时通行证)”。
  “过所”一式四份,百姓手里一份,村长手里一份,县衙留存一份,州衙备案一份,百姓每过一次州或县,都要路过的州县盖章或签字才行。(可以参考《西游记》中,唐僧的通关文牒)
  不过,到了武朝时期,“过所”手续慢慢精简,直到王安石的变法来临,“过所”变为“公凭”,而且申请只需要村长或县衙同意就可以了。只有在出入军事要寨的关禁时,才需要验看“公凭”。平常的时候,走州过县,“公凭”基本上无人盘查。
  但是,由于状元楼名气太大,乃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所以当杨义得知想在状元楼打尖,一需要的钱太多,二需要“公凭”后,果断的就放弃掉高档酒楼,转而把目光放在了中低端酒楼。
  目前,他所住的这个酒楼,便是一处低端的酒楼,因此住人的大通铺内,汗臭、脚臭、体臭、尿骚味等,种种臭气熏天,而他这么早就起床出来,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仅仅过了一夜,他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出了客栈后院,杨义漫无目的的在周围闲逛,远处四百多米的地方有条河,他以部队里在操场越野的姿态向那河边跑去。
  这个时间段,河两岸几乎没什么人,而这倒也方便了杨义的晨跑训练,随后又打了两遍《豹气拳》,待体内如小蛇一般的气体流入丹田后,他才收功,沿着河道漫无目的的继续闲逛。
  天色微亮,东方泛光,街上、河边、桥上等地方,慢慢地有了人气,行人变得逐渐增多。行至一处较为偏僻的位置,杨义不知道这里的位置叫什么名,周边的房屋都较为简陋,看起来很像一些底层百姓的聚集地。
  昨天下午从瓦舍说书后,他获得了五百四十文的听书票额分润,外加三十二两银子的打赏分润,打尖花掉了四十五文,通算下来杨义目前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为32.495两银子。注(1)
  沉思片刻,杨义向那里走了过去。
  寻了一位手拿小锤、正蹲在门外修理木凳的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壮士,请了!在下与您打听些事,可否?”
  中年男子停下手上的工作,先是警惕地看了一遍杨义,待看到后者背上的包袱后,才略微轻松下来,点头道:“你想问何事?”
  “不知壮士可知附近有住户欲要转卖的房屋吗?在下想买一个独院!”
  “你想买房子?”
  “正是!”
  “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杨义闻言,略感好笑,不由暗笑:“还有这么问的吗?这人看来也是个实在人呀!”
  他笑道:“在下连房子位于何处,是大是小,是高是矮,皆不清楚,这价钱从何谈起?听壮士之言,莫非您手里有空房?”
  “家里就我一个人了!”中年男子点点头,往右面一指,说道:“父亲和大哥都死在了战场上,我娘也在三年前去世,家中留下了两套房子,我住了一套,空了一套。不过,我身后的这房子要贵一些,因为这是我大哥死前所盖,准备成亲用的,可惜他出去一趟,就没能再回来!”
  “老哥,节哀顺变!”杨义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称呼上也变得亲切了起来。听到他乃烈士之后,不由得就联想到自己战友身亡后撇下的亲属,当下莫名地就有一种亲近感。
  “老哥,怎么称呼??”
  “我叫王二牛。”
  “呵呵,您大哥是不是王大牛?”
  “我大哥不叫王大牛,他叫王牛。”王二牛也跟着笑了起来,显然这问题不止杨义一人问过。
  杨义忍俊不禁,笑道:“二牛哥,说说,您想卖哪套房子?不过,价格可得公道才是!”
  王二牛用力的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住的这套二……十四两银子,我娘那套就……就十五两算了!你看看你能买得起哪套,我和你说的这价格绝对没多要,你要不信,我带你去找街尾的刘二证明,他……”
  “不打紧!”杨义摆摆手:“这价格我能接受,可我若买了你现在住的房子,你几时能搬完家呢?”
  “一……一天就可以,实在不行……半天也成!”
  “赶巧今日没事,我帮你一起搬吧!”拍拍面色激动而又紧张的王二牛,他道。不过,在帮忙搬家之前,他让王二牛带着他在附近逛了逛,还找了一处略显邋遢的民居早点铺子,吃了四个肉包子,馅多,个头大!
  闲逛之时,杨义在熟悉着周围的环境,同时还问了王二牛不少问题,例如“那条路通哪的?”“街头那家住的是谁,家里有几口人,干嘛的?”“这条河是通向哪的?”“这附近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吗?”“这儿有谁是在大户人家做工的吗?”等等诸类问题……
  两人都不是体力孱弱之人,而且又有王二牛借来的木轮车,只五趟下来,王二牛的这个家就被搬空了。又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有王二牛做向导,很快这个独门小院便有了另外一幅模样,不再是一幅光秃秃,如同被鬼子扫荡后的样子。
  院子外,水缸、笤帚、农具、水瓢、水盆等,甚至连简陋的鸡舍,以及一小片的菜园子都被杨义用木棍、麻绳等东西标记了出来。不过,菜园子是他下一步的计划了。而屋内的摆设,地方虽小,却五脏俱全,只不过大多物件尽是些二手货。像什么四方桌与已经老旧斑驳的太师椅、二手的书桌与砚台等,不过笔、墨、纸却全都是新的。
  另外,杨义还买了一些让王二牛暗自腹诽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比如破烂很严重的金丝缕衣、金丝官袍、女人用的簪子、还有些叫不上名的东西……
  光这些小东西,就花了杨义一两多银子,使王二牛在从二手当市回来的路上,不断的数落杨义,恨其胡乱花钱!
  忙忙碌碌的一天下来,杨义的总家当几乎快见了底,只余下银子五两多一丢丢。又于黄昏时分,他从菜市回来,总家当就还剩下4.881两银子了。
  泥糊的土灶本就是现成的,杨义亲手做了几道菜,晚上将王二牛叫了过来,两人边说边聊,直至酒干菜净,饭局才散。
  杨义把王二牛送出院门,后者一副醉醺醺、左摇右晃的往自家方向踉跄行去,临杨义反手将要关门的时候,王二牛冲天喊道:“杨兄弟,明……明天我带着早……早饭过来找……找……找你,你可……你可别再乱花钱了……嗝,嗝……”
  杨义轻轻地摇了摇头,拉开门,冲着门外回了一句:“好!早上我开好门等你过来!”
  “哎,那……那行,你快……快回去……歇……歇着吧!”
  关上院门,把门闩装进滑动插销里。插销有六个,左、右门各三,杨义见过王二牛的老院,门后只有四个,从小细节中就不难看出这房子在建盖时候,王牛是花了心思的。
  舀了些刚烧开没多久的热水,放在木盆里,又倒了些许凉水,将脚放进木盆里的这一刻,杨义才有了种“好歹有个窝了!”的感触!
  怀想起后世看到的那些穿越小说,不禁有种想骂人的冲动!辛苦了整整两天,才终于给自己弄了个可以栖身的狗窝!再看看别人小说中的主角,第一天不是有丫鬟伺候着,便是有绫罗绸缎穿着,再不济吃喝用度也根本用不着去挨饿以说书赚钱!
  真他妈的造孽啊!
  注(1):查了很多资料,有说777个铜钱等于1贯的,古时这种换算比例是会根据市场粮价不断调整的,可为了方便,日后便以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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