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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上紧赶慢赶走了十几日，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也熟络了不少。
只是秦洪冼依然没有告诉他他们的目的地。
在车上的时间秦洪冼多数在和程子稷或是马车夫聊天，剩下的时间便是靠在车壁上睡觉。
程子稷本就不擅言谈，干脆也就没有加入那两个老人的话题，盘膝吐纳。
秦洪冼自打那天和程子稷讲了讲灵气留存的相关问题，之后便是没有再指点过他哪怕一句有关修行的话。
“怎么样啊？我看你每天练得这么辛苦。”
秦洪冼从车厢外回来，正巧看见程子稷睁开了眼，笑问道。
“不怎么样。”
说起来身边明明就有这么一位高人受自己为徒，但是他却什么也不教什么也不指点。真是不知道这师父拜得有什么意义。
程子稷这些天早就心中起了意见，这会儿碰巧秦洪冼撞了上来，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不怎么样就对了。”
秦洪冼好似看不见程子稷阴沉的面色一般，反倒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还记得在‘胡桃里’巷子口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嗯？”
“我当时和你说一大早就提修行，太过扫兴。”
“想起来了吧？我当时对你所说其实不是嫌弃你扫兴，而是想告诉你不要满脑子想的都是修行。
我们虽自称为修行中人，但是倘若一辈子只有修行这么一件事，那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修行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看着程子稷似懂非懂的样子，秦洪冼又捋了把胡子笑问道：“我再问你，你还记得那天在车上我跟你说修行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不懂量力而行。”
“没错。你看你这小身板，你觉得你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了多少天地灵气？而你对于天地灵气的感悟又有多少？
虽然说灵气吸收多少与所处环境的灵气浓郁程度有关系，但是现在就算是天门开在你面前，你都吸收不了多少的灵气。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你对于天地灵气没有感悟。强行灌输给你，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益。
你可懂我意思了吗？”
程子稷沉默了半晌，才微微俯身冲着秦洪冼拱手：“弟子受教。师父所言极是，是弟子鲁莽行事了。
不过，弟子仍有疑惑。”
“讲。”
“师父您说我现在应当量力而行，感悟天地灵气，可这究竟应当如何去感悟？”
“这个我教不了你。”
程子稷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盯着秦洪冼的脸来回看了几遍，确认这老道士的表情确实不是在骗自己。
“各人的感悟都不同，我最多只能告诉你方法，但是具体的应当如何去做，我教不了你，你得问这儿。”
说着，秦洪冼神秘兮兮地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
秦洪冼不解释倒是还好，经他这么一解释，程子稷更是云里雾里。
“你现在不能明白是必然的，但是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不用着急。
你是有气儿的，这对于你的修行之路是有帮助的。”
“有气儿？”
秦洪冼又是抛出一个让程子稷捉摸不透的词。
不过秦洪冼并没有回答，就好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肯钻研不怕吃苦是你的优点，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但是用在修行一途中有时候反而会造成事倍功半的反作用。
特别是我刚刚所说的感悟天地灵气一事，切莫刻意去追寻。
古时有大能不惑之年方才入初境，旁人皆言其天资愚钝至极，能入得初境已是天上仙人降下的福祉了。
但是谁知当日到了快要日落西山的时候，他突然连破数境，一脚踏进天象。
天门更是直接打开，天梯自天门中落下，迎其入天界。
自此之后，世间便流传下‘朝闻道，夕入天象’的美誉。
虽然说此后世间再也没有这般大能出现，但他确是用了几十年的功夫寻得了他的感悟，让他成为千古流传的佳话。”
程子稷听得入迷，心中暂时放下对所谓“感悟天地灵气”之类话的困惑，不由得升腾起一抹向往。
“厉害吗?”
程子稷点点头。
“向往吗？”秦洪冼眼见程子稷入神的模样，打趣道。
程子稷又是用力地点点头。
“别做梦了。此等大能千年难遇，岂是向往就能成为的？
为师劝你还是别做这个梦了，老老实实地跟着为师好生修习，到时候凭着为师这张老脸举荐你当个长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程子稷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秦洪冼，他好不容易沉浸那个大能的故事里面，又被这老道士给扯了出来。
但是剥除开这老道士不正经的闲话，其他的话仔细想想还是有几分深意的。
故而程子稷也只是白了一眼，又恭恭敬敬地道了声：“弟子受教了。”
“前面就要到晋州了，连着赶了十多天的路确实有些劳顿了，正好在晋州城歇几天。”
秦洪冼掀开帘子够着望了一眼车外，伸了个懒腰。
经秦洪冼这么一说，程子稷才是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赣北道了。
别看外面那个马车夫已是花甲之年，那匹马看着也已是暮年，但是赶路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慢。
而照着他们这个行车速度，哪怕是在晋州城歇上几天，只要一路向北，那也最多半月便能到达大宁和北齐的边境了。
程子稷更是疑惑，不解秦洪冼这老道士究竟要将自己带到何处。
正想着，秦洪冼突然做到他这一边，伸手揽住徒弟的肩头：“晋州城的烩面那可是一绝，进城之后为师带你去好好品尝一番。”
“弟子谢过师父。”
“哎，跟为师不必这些虚礼。不过为师倒是有个要求。”
“师父你请讲。”
“你看这些天虽然咱们师徒俩共处一辆马车上，但是你总是在吐纳，为师我真是好不寂寞。
进城之后，你就不要再吐纳和看那本书了，陪为师在那晋州城好好耍上几天可好？”
长这么大程子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要求。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他去一次镇上或是集市，都是他提前完成了好几日的功课才换来的。
他愣了愣，半刻才应向秦洪冼殷切的目光：“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