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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阁楼层 / 三章

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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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在搬入大哥董明的阁楼前,我被公司分配到这国际都市,原本对国际都市充满憧憬,像车站出口的那些人一样,让梦想在这江滩生根发芽。
  江滩的水抚过脚面,松软的砂砾踩在脚下,一波波涌来的浪潮永无止境。
  不及半年,都市的分公司面临倒闭,留或不留其实只有一条路,想象不到离开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做什么样的工作,毕竟当时我没有选择,便决定性的留下来,那是因为大哥董明知道我的处境,即使当时他混的不够好,也不愿让弟弟在找工作中徘徊。
  我不想因为公司的倒闭,借机来到国际都市毫无收获的离开,这样自尊心的建立,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想想,在环境下人千万别有梦想,没有梦想人生又毫无价值。
  在没告诉大哥董明公司近倒闭的事实前,我投出的简历如同江边的沙粒,蜂拥而至几百人、几千人竞争一个工资低的岗位,仅是为了生活在都市能有的幸福感。
  当我觉得毫无归处,人生走至低谷时,也就在这一天,大哥董明改变了我人生规划,我“如愿”的步入影视广告行业。事实上,接受这支橄榄枝,也是无从办法的办法,在这国际都市如我一样的人数之不尽。
  “要不,你做广告演员经纪人……”等待我回馈中,话语定顿良久,“以后可以考个证书,做艺人经纪人会有一个好的发展。”
  “我没过。”
  “别怕,有我呢,”微笑声中,“况且你也没别的选择了,来吧,咱们兄弟俩在一个行业,一起使劲。”
  电话后的第二天我们便见面了,之间相隔两年零五个月没见,他说是因为公司加班没办法回家,真实是什么样,我在日记里稀疏的知道些。
  2000年1月2日
  过年了,日记写的并不是过年的当天,锅里的饺子想必是打架了,打的激励让馅与皮分到扬鞭。
  外面有人放烟花,烟花的光影映入房间,我用勺子把馅捞入碗内再出水,混着饺皮一起吃,味道还算够味道。
  突然接到家人的电话,看到手机屏幕闪跳老妈的名字,想到他们在家一定也在吃饺子,鼻子顿时有点酸酸的。
  电话中说了些该说或不该说的真假事情,总之是为了让他们不用担心我。
  要过年了,买了一瓶啤酒,喝一口吃一口。
  见面后,我发现他比我想象中的瘦,而且黑。
  他与我说话语气还是那样,用自己的观点数落我。任何事情都要有他的观点存在,而我恰恰与他相反,有些不善于表达自己。
  “你穿衣服怎么还是这么没特点。”
  “衣服呗,就这样。”大哥董明见面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穿的稍微合体一点。”
  “哦。”
  “头发在哪剪的……”
  “想吃点什么?”他想说我理的发型很难看,最起码不符合他的审美,我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都可以。”打了个哈欠,随后抬手拨弄我头发。
  “吃点饺子吧。”
  倦怠的眼神,他给我的感觉很疲惫。往日约了很多次,每次都说工作忙,直至我步入影视广告行业,才真的体会到,他忙碌的工作不分白天黑夜,工资却少的可怜。
  “你们几个人住?”
  房间是简单的两室一厅,电视、空调、冰箱都有。
  “三个人……今天他们都不在,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打开电视又对他说:“我去买饺子,你先看电视。”
  正如日记里看到的那样,他吃饺子必定要有醋才对。看他的吃饺子的样子,觉得皮包馅的饺子应该比他自己的煮的好吃,一个饺子做一口咀嚼吞咽,味道应该不会很差。
  吃饺子的同时,打了电话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在热腾腾的饺子面前,与家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电话聊天,也有一种过年的味道。
  他可能是困了。吃完饺子,抽了一颗中南海点八,夹香烟的手放置在二郎腿上,倚靠着座椅看着窗外吐出一口烟雾,凝视良久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有点困了,我眯一会。”掐灭抽了一半的中南海点八,挪开椅子,在旁边的沙发上屈膝躺下。
  听他描述了两句住的地方,倒觉得还凑合不至于有多差。言语的描述总没有亲身体会那样身临其境,毕竟那是我从未觉得可能,或想象不到的住所模样。
  看着大哥董明眯着眼睛熟睡,凑巧空调竟然坏了,怎么操作也开不了制冷,放下空调遥控,收拾桌上的碗筷残羹,从客厅走向厨房时,他的呼声在我身后渐渐响起。
  洗好碗筷收拾干净,听着大哥董明的熟睡声,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倒也很容易犯困,坐在窗边椅子处左右歪倒的打盹,大哥董明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静谧的空间,赶走了我的瞌睡。
  我上前拍了他两下臂膀,他缓缓地睁开惺忪的眼睛。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聊说了好一会。
  挂断电话,手机放入口袋,又眯了一会后,便在不大的沙发处伸懒腰,他说要回公司处理点事。
  “礼拜天还加班?”
  食指揉搓着眼睛,“后期一点事情,挺麻烦的。”打着哈欠。
  送大哥董明至路边,我才想起应该问问徐丽的事情,一直没见过她本人,连个照片也没见过。
  “今天她怎么不来?”
  “谁?”
  不知道要不要叫嫂子,嫂子这个词在我意识里并没成型,“你女朋友呗。”
  “哦……回去了。”
  “去哪了?下次回来一起吃饭呗,我还没见过呢。”
  大哥董明顿了顿,“哦,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地上呈现光影阴暗间的变化,太阳经过这片云层进入到另一片云层中。突然,一只知了划出一声尖叫,从一棵树疾驰飞走。
  “不来了?”
  “来,应该快了。”
  “你感冒多喝点水,嘴唇有些干。”递给他在睡觉时,从口袋里掉出的药片,“吃药不管用。”
  路边的的士停驻,他坐入车内透过车窗,“自己多注意,自己多吃点好的。”他的这句话让我有些羞赧,饺子的好坏应该被他发现了。
  购买的饺子两种价格,我把便宜的饺子做了标记,煮好后装入了自己的碗里。
  的士丢下尾气跑了,在绿灯亮起后打着转向灯,拐弯消失于路口。
  大哥董明大概真的很忙,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一同来到都市的同事,问我无数次。
  “你怎么不去你哥那玩呢?”
  “要是我哥在的话,我整天吃他喝他的。“
  “忙什么哦,你哥不想带你玩吧”
  一笑带过,“不是的,他忙着拍片呢。”
  他们听到“拍片”两个字,自然流露“牛叉”的神情,这促使我更加愿意加入这个行业,谁不想拥有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业呢,当然这也体现了我自卑的内心,极需要一个平台,需要一把火点燃这颗骚动的心。
  事实往往揪你的小辫子,与你开个嬉闹的玩笑。
  我怀揣美好的人生憧憬,做广告演员经纪人三个月后,因为不服气竟把导演给打了。这在于一方面导演说话的语气,让我很不爽;其二,是当天得知发小与我初恋女友准备结婚了。
  打了导演以后,结果是我退出了影视广告圈,不再做点头哈腰,并不热爱的广告演员经纪人。
  后来有人问我,你为什么打导演?为什么不继续做演员经纪人,卖人多赚钱呀!
  我说,我看不惯外来无能,又喜欢嚷叫的野狗。
  那你不是也嚷叫嘛,你也眼高手低呢。
  我说,最起码我不那么愚蠢,最起码我知道那是家。
  “没啦?。”
  “对的,客户的预算有问题了。”
  “好吧。”
  广告公司说片子没了那就没了,对于我这样刚入行的新人来说,没有固定工资接单干活,有些不适应。通常白忙活一个多月,一分钱也赚不到,那么这一个月所得到的结果为零。
  这算是半创业吧。假如我稍有积蓄,还可以稳住焦躁的情绪,毕竟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创业。
  习惯了上班跑业务老板发工资,有了钱便可以寄给家里,减轻爸妈的负担,也可以解决两个妹妹上学不为钱犯愁。
  大哥董明或我时常会通过电话,与上学的妹妹说些励志的话语。
  “没关系,钱都有,你安心考学就是了。”
  这是我们常说的话。
  事实上,我在这个行业谁也不认识,业务的唯一途径便是大哥董明所在的公司,而直接对接人也只有他,所以我没有同事、朋友,看似片场大家都很熟悉,可真想找人说说话,都是客套的嬉笑言语。
  广告行业与影视行业差距,是孙悟空都逾越不了的路途。
  都市海漂的孤独感,让我认识诸多处在底层为梦想奋斗的人,也有诸多怀揣着虚荣心,每天被都市的国际华**着,耗费青春一波接着一波。
  那段时间我成了一个忧愁的孩子,沉迷于似有似无恍惚世界,找不到自己到底是谁,遵从命运的安排,履行着上天的寓言。
  就是这样,我认识了她——豆豆是每天晚上,站在天桥等猎人的小姐。她是我低谷的那段时间至关重要的人,没有她的存在,我不会痴于爱情。
  阁楼又被太阳烤了一天,疲惫不堪的身体,没办法好好睡觉补足精神去准备第二天的拍摄。对于内心存在行业梦想的大哥董明,每次拍片的前一夜,他基本都不睡觉,我也会在他的公司陪着,毕竟公司有空调。
  困了便趴在木头会议桌上打个盹,时常在后半夜醒来,看到大哥董明还在忙碌的整理资料。在广告行业,白天与晚上没有区别,没人愿意分清是晚上应该睡觉,还是白天可以休息一下。
  此时,我突然觉得这个行业的光鲜亮丽,那些羡慕的目光,此时如狗屎一般的浮云。整天忙碌的如同瓶罐里的苍蝇,乐死不疲的乱撞寻开心,可内心暗暗自诩的又在寻找出口。
  当我有满腹情绪想离开这里,甚至大骂他无知的梦想时,看到他忙的舍不得睡,饭忙的没时间吃,我也就没任何想法了。
  窗外泛着暗蓝色,大哥董明应该也整理的差不多了。烟味让我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浑身舒展不开的难受,见到他低头坐在我旁边,夹着还在冒烟的中南海点八。
  “唉,没了,烧到手了。”我碰了下大哥董明的胳膊,把手夹的中南海点八捏出来。
  “哦,怎么了,怎么了?”他晃了下脑袋,眼睛快速眨了两下,不明就里的看了看我。
  “你睡会吧。”
  “你睡吧。”抬起夹香烟的手送到嘴边。“咦,烟呢?”
  “烧没了,你少抽一点。”
  公司老板与其他人去执行另外的项目了,广告制作公司一般都不大,内部也就三五个人,拍片现场却有几十人上百人。这些百十来人与我差不多,都属于半职业的自由人。
  有时大哥董明工作忙的急,需要我帮忙打下手,这样我的工作生活揉成了一团,彻底没有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我会耍着性子与他闹别扭,他魔性的工作狂,无论是否钱挣,只要与梦想有关,无论多累他都会去做,他说这行业有他要的东西。
  我呢?想要什么?说不清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是个处在想象与纠结的异类。
  天色刚蒙蒙亮,拍摄现场早已忙的不可开交,而请香拜天也成了这行业的规则,求天求地的让这一天拍摄顺顺当当的完成。而那些惯于捞好处的人,只能用钱打发了,庞大的拍摄场面,都市的大爷大妈早不以为怪,擅长搬来马扎坐在镜头不远处,他们知道你不能把我怎么样,不给点好处我绝不离开,毕竟这是我家所处的地盘。
  都市里的人强调自己是有腔调的人,都市的寄民是不拘泥于小节,活的是强调的姿态。
  “谁在这里拍片子啊,小区怎么能随意让人进的。”大爷稀疏的几根白发趴在头顶。
  “叔叔你好”片场的任何问题,他需要第一时间出来处理一下。
  “不好拍的呀,这小区人讲素质的……”大哥董明把老爷子拉到一边,塞了准备好的红包。
  职务该有的责任,维护老板的专业度,让客户觉得交付给这家公司靠谱。大爷手摸着口袋,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义正言辞的说要注意强调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让好好拍片,为小区安全着想。
  大爷爽了,客户爽,客户一旦觉得爽,所有人都爽。
  我在心底嘲讽他:这难道就是你的梦想吗?成天想着梦想,真为你感到可怜。
  “小董!让化妆师快点呀,都尼玛什么速度啦?”大哥董明正在看着脚本,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吃着水果,夹着香烟晃着二郎腿。
  化妆师一般都是女孩,站在拍摄区域附近,不用大声喊也能听得见。
  化妆师侧拐小包,小包内的化妆用品一应俱全,随时拿出应急的东西,抽取拿纸巾在演员脸上拭汗,导演侧过监视器看着现场,“好了啦,快点呀,补个妆这么慢。”
  不知道是谁又重复了导演催促的话语,挥了挥手,“好啦,快点啦,这么慢。”
  “XXX茶,不添加防腐剂。”演员对着镜头说出编好的台词。
  创意人员要求产品LOGO多露出一点,导演让演员再真实一些;客户突然觉得产品说的不够响亮,导演与创意人员慌忙解释,“声音可以后期调。”
  广告的片场,客户是所有人的老大,等级之分有着明显的区别,导演也只不过是拍摄的工具,毕竟客户有权选择什么样的导演来操作这条片子。
  客户“不够响亮”的意见没有得到及时兑现,最起码没有被满足,没感觉到爽,端坐在监视器前翘着二郎腿,摊开双手瞠目的样子,“可是我现在听不到呀。”
  导演看脚本又看了看监视器,“小董,我告诉你……”导演阐述着自己的想法,说话期间不断眨动眼皮,“你去与演员说,让他幸福,幸福你知道……笑的真诚,话语再爽朗一些……要幸福。”
  “导演,幸福?这个怎么表现?”
  “嗯……笑的更好一些……好,快去吧。”
  “导演,这个幸福我该怎么与演员……”大哥董明话还没说完,便被导演拨开。
  “去去去,搞不懂,怎么什么人都可以做制片哦。”导演狠狠瞪了他一眼。
  导演与演员沟通后,回到监视器后面喊了开始。
  通过摄影机传输至监视器,所呈现出的画面,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客户的要求好像是得到了满足,得到了性后那一哆嗦。
  “咔”
  客户露出幸福的微笑,三十二颗牙齿毫无保留的抛出。导演眯起小眼配合着微笑,创意人员摸着下巴穗穗小胡须,观察客户一举一动。
  导演凑到客户旁边,套近乎的吃了一块客户桌上的水果,“幸福味道够了……够了啊。”
  “导演,老卵!这个幸福呀……就这么一下,够了。”
  剧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演戏,陪同他们一起笑,大哥董明走到一边,蹲在墙角又抽起中南海点八,吐出浓厚的烟雾。又嘬了两口,便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捻灭,丢进了垃圾桶,从鼻孔呼出烟雾,低头又步入他梦想的片场。
  广告的片场每天都在上演闹剧,讲着“幸福”的微笑,拍摄出画面唯美,无论是话语还是人物表情,都是精益求精的雕琢。通宵达旦的制作背后,藏着几百人编造的谎言:咧嘴憨笑的客户、导演、老板,还有很多不得已赔笑的人。
  这些谎言都在欺骗谁呢。
  有次老妈对我说,“这牛奶真纯。”
  “亲妈别信,拍摄时都是乳胶漆勾兑的,而且画面都是后期修出来的。”
  “咦,没让你们买,骗人怎么还上电视呢,不会的。”
  “亲妈,这片就是我们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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