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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搜魂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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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魂法,脱胎于道门后天四十二神通的摄神取念,提摄元神,搜神刮念,理论上讲,搜魂法之下,没有秘密可以遁形。
  因为其功能过于阴霸,常常会将受术者的无关隐私一并曝光,严重损害修士的体面,且存在施术者被元神污染的先例,所以搜魂法被大道委员会列为非常规手段,即:
  任何情况下,均不首先考虑使用搜魂法,但同时,也不放弃使用搜魂法。
  当然凡事有例外,比如崔济这样主动提出要求的,大伙很乐意抖出来批判一下,看他是不是干过刨绝户坟,踢寡妇门,骗小孩零用钱之类的缺德事。
  根据规定,此次执行搜魂法,必须有至少三个与断佞剑无直接关系的修士旁观监督,并以画影符、回声石记录整个过程。
  伤愈过半的赵修平,面若寒霜的李疏闻,再加上方才被拒之门外的祝启颜、袁邱,就是此次的旁观阵容。
  “申执事身体不适,找来你们二人替他。”赵修平睁着眼,语气有些短促。
  牢狱之中,多是血腥腐朽之气,中间又掺杂着怨愤冤恨难平之意,与香火愿力的纯粹水火不容,香火愿力炼化越深的修士,越待不来这种地处。
  袁邱倒没上司们那么憋屈,瞧见崔济即将受苦,他就像回到家里一样自在舒坦,搬来小杌子,抱着补牙套装规规矩矩靠墙跟坐下,像个进了电影院的观众。
  祝启颜踩着谨小慎微的步子溜到师姐身旁,小声问:“疏闻师姐,崔济指认的凶手是…?”
  “你的朋友,程小乙。”
  “怎么可能?一定是崔济故意诬陷他!”
  “有搜魂法,事实会证明一切。”李疏闻冷冰冰道。
  祝启颜撅起嘴巴:“可是崔济明明使用过忘忧抹除记忆,哪怕真从他的记忆里扒出来东西,也不可信吧?”
  “这种事清芮自会考量,祝师妹,你我终究只是旁观者无须多言。”
  见师姐一副话题终结者的架势,祝启颜只好乖乖退到一旁,朝着过道内张望一番,发现程小乙换了间牢房,老实巴交面壁坐着,半天没点动静。
  哼,你个缺德佬也有今天,让你整天笑话我,什么叫祸不单行啊?嘿嘿……祝启颜心里暗戳戳窃喜,忽然回过味儿来:
  呃,他该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你将明白!大道委员会的存在是多么的必要,委员会给予修炼界和俗世以合理的秩序!”
  将要执行搜魂法的断佞剑,一名眉毛发白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崔济进行刻板说教,祝启颜的注意力被吸引回去。
  “无秩序,则无集约束与特权一体的修士,更无人维护修士之体面!即使在牢房中,你也该心怀感激,感激委员会给予你的一切:关于这间没有苍蝇老鼠蟑螂的干净牢房、关于你可以开口申辩、关于有人倾听你的申辩、关于我们愿意给你这样的死囚一个机会的一切……”
  手脚被缚的崔济垂着头,也不晓得听进去几个字。
  白眉毛男人却不以为意,滔滔不绝的说着,其实崔济能听进去与否并不重要,这段话的目的,在于“至心诚”。
  赵修平解释道:“使用搜魂法,会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他人之因果,断佞剑与扫雪人中,都有因此产生心魔,致使渡劫失败身死道消的先例。”
  袁邱接过话头:“所以这长篇大论的自欺欺人,绝不是可以省略的废话,不过对我们来说,就再是不过了。”
  祝启颜啄啄脑袋,只觉得自己回到了道校的课堂之上,听得脑袋发昏。
  长达一炷香时间的准备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执行开始。
  白眉男人将灵力灌注进指缝间的符篆,其上殷红的朱砂瞬间变得鲜亮刺眼,他神色严峻,将符篆拍在崔济的额头之上,同时左手捻动法诀。
  以符篆作为媒介,可以极大程度阻断元神污染,算是一种保护手段。
  崔济闷哼一声,脑袋脱力耷拉下去。
  随即,一抹浓稠的白涌上白眉断佞剑的双目,他眼中似有光影,走马灯似的滚动着…
  一个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关键是能记下来的事,拢共就那么几件,当崔济的喜怒哀乐通过记忆,在断佞剑的脸上转了三五轮之后,白眉男人伸出手,低喝:
  “到了,画影符。”
  早已等候在旁的同事将画影符送上,白眉断佞剑以指代笔,隔空于符上虚画,浑厚的灵力在灵影纸上凝结成飘曳的细密符点,只消等待符点彻底沉淀定型,便可灌注灵力查看其中记录的影像。
  第二张、第三张……
  准备的十张画影符很快用完,白眉断佞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旁人立即将备用的画影符送上。
  三、四、五、六……
  又是十张。
  白眉断佞剑再度伸手,候在一旁的断佞剑向清芮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只是点了点头,于是又是十张画影符送上。
  …七、八、九、十!
  看着白眉断佞剑第四次伸出的手,众人均有所迟疑。
  搜魂法尚在进行中,他只能接收传音,无法听到现实中旁人讲话。
  袁邱心直口快,率先道:“取证几个关键画面足矣,搞如此之多,画连环画呢?灵影纸很贵的。”
  几名断佞剑脸上露出隐晦的肉疼之色。
  “袁邱,不得无礼,”赵修平严肃道:“清芮总司,我建议立即停止搜魂。”
  李疏闻也劝说:“事出反常,稳妥为重。”
  “留平并未回应。”清芮摇头,其实在刚才,她就已经给名叫留平的白眉断佞剑传音,命令他停止搜魂描画,但传音如石沉大海。
  留平的气息十分紊乱,额角有豆大的汗珠渗出,连续描画三十张画影符,他的灵力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手上绷起青筋,时不时颤抖。
  “不能由我们打断他么?”祝启颜对摄神取念一窍不通,底气不足,话音自然小的可怜:
  “或者,先看看画影符里面是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确实是内容本身比较多,也免得大家跟着操心…”
  众人以为在理,一名断佞剑得清芮首肯,取来最早画好的画影符,正欲灌注灵力。
  “不能看!”
  过道里传来程小乙的声音:“他的元神已经被污染,那画影符里的东西,绝对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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