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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因其纯净、洁白的形状,一直被人所厚爱。它是文人骚客的圣洁,也是富贵人家的情怀,更是广大农民心中的恩惠,因为有雪就意味着来年的丰收。但对于政治家来说呢,雪又是什么呢?
嘉靖三十九年,一冬无雪,让整个大明王朝都人心惶惶,骚动不止,且尤其是在这特殊的时期,国库亏空严重,年底的钱荒已到了人人发愁的日子。因此,对于大明王朝的掌权者来说,无雪就意味着无钱,无钱则意味着工作的失败和无能,也同样意味着腐化堕落。
那么,对于一些话语权不大的政客来说,雪则成了手中的剑,刺向政治对手的利剑。中国文化一直很强调天人感应一说,人世间如果说错事做的过多,则上天必会给世人一些警示,搞出一些天灾来证明人间有妖。这样的理论是否科学可真不好说,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且最终这也不是当下科学所能证明的事。但有一点却很让人难堪,那就是这也许不科学的理论却是非常之准,奸人当道的现象,在中国历史中可以说到了把任何天灾往人祸上靠都不会错。
一冬无雪的现象让一直处于权力边缘的裕王党坐不住了,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暗示,暗示他们可以全力向把持朝政二十年的严党发动致命一击的时机到了。
于是钦天监监正周云逸上书皇帝,表示一冬无雪是因为上天的示警,是上天对当下人祸不断地警告。皇帝震怒,叫东厂清查其目的。其实,在这时候,周云逸是根本没法活了,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他是否出于本意,同样也不管他招或不招,他都得死,皇帝叫东厂人动手,不是让他招出其目的,而是意味着要让这个人消失。
那么皇帝震怒的原因何在呢?是周云逸说错了吗?谁对谁错皇帝自己心理更清楚,二者真有分歧的话,那就是他认为周云逸的话是对的,只是过了,甚至打击面也过大,攻击到他身上了。当然这还不是周云逸致死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皇帝认为,在这样的时候,周云勉却讲了特别不合适宜的话。
嘉靖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更不是可以让人随便糊弄的人。他聪明、警觉、自信、自醒。该如何做、怎样去做,他自己有规划、有计划。而周云逸的错不是那几句话说的不对,而是在错误的时间说出了对的话。所以,既然他影响了皇帝的工作节奏,那他就无论如何不能活了。
如果说,周云逸害怕了,招出了裕王党,那他的罪名则又多了一条,那就是离奸皇家关系,死了也没人管,且还会祸及家人。周云逸做官经验还是丰富的,他知道自己是没法活了,那就只有把该扛的扛下来,好让家人有人去照顾。
冯保虽还年轻,但为人还是很聪明伶俐的,老板没有说出口的命令他很了然。该问的场面话问过以后,他就下令动手,而且还是直接上了死杖。很多人看到这,也许会认为冯保过狠,其实这却是他仁慈的表现,也说明他内心是很敬重周云逸的。冯保为人坏一点的话,他完全可以先折磨你半死,却又让你清醒着,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直接死杖,这是让一个“死人”死的快一点、痛苦少一点的仁义。
周云逸死了,他这个人的生命消失了,但问题不会消失,已造成的影响也不会消失,嘉靖的工作节奏被打乱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嘉靖无奈地发出了罪已诏,且关了自己半个月的禁闭,在玉熙宫斋戒祈雪。
周云逸的祸真是闯大了,不,严格来说是裕王党的那一帮人把祸给闯大了。如果说嘉靖以这样的姿态还求不下雪的话,那么只能用大量的生命和鲜血去求了。
好在老天对大明王朝还是没有放弃也没有抛弃,雪及时地出现了,高压下的皇宫发出了阵阵惊呼。冯保果断地制止了底下奴才喷薄欲出的情怀,赶紧向皇帝报喜去了。
在这个时候,冯保为什么要急着向皇帝报喜去,而不是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呢?个人的野心肯定是有,但这决不是最主要的,或者是冯保想的最多的。冯保是想往上爬,但一个聪明人决不会做急功近利的事。他急着向皇帝报喜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也是当事人,毕竟周云逸是他打死的,而如一直不下雪,需要更多的人的生命来献祭,那么下一个就得轮到他。因此他比底下奴才更想喷薄欲出,也更急于喷,这颗心吊在那儿十五天了,估计这些天他都没好好睡着过。下了雪则意味着事情有了转机,他也有了转机。
但这只是冯保个人的想法,却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人与人就是如此,有人能理解定会有人不理解,更会有人落井下石。他向皇帝汇报的同时,就有人向司礼监汇报去了,毕竟有进步的想法不仅只有冯保一人。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听了喜讯后,也喜出望外,喜上眉梢;喜不自胜。作为大明内相的他所承受的压力远不是冯保比似的,但作为大人物的他更懂得如何控制住自己,再想喷那都不是他在此时此刻所能做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是他从陪伴皇帝坐上这个位置后就成了他做事的规则、规范、规矩。他更明白从坐上这一位置后,他就没有喜怒哀乐的权利,有的只是明利害、通事变,永远替主子守着、防护着、警惕着。
不过,当他听到冯保以自己到皇帝那报喜迅后仍面容一变。吕芳面容一变不是因为冯保敢越过他直接上皇帝报喜,冯保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他还是清楚的也是明白的,甚至是可以理解的。但让他没想到的事,极为精明且自己一向看好的冯保做事仍旧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人一旦做事受情绪控制,那么必操之过急,而急则必生变,变则会坏事。
冯保想的只是快速解决问题,可他却忘了问题随时都会产生,而且很可能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却跑于前了。冯保没能力压住所有人,却又急着越过他向皇帝报喜,那只会造成一种情况,那就是必有人会以此事做文章,逼自己处理冯保,甚至可以达到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后进者,以解决这日后地威胁和隐患。
这不,还没等他做出回应,首席秉笔太监陈洪以一种阴冷地声音说道:“看来我们这些没用的人是挡着他人的道了。”面对这样的逼宫吕芳不能不管,也无法不作为,但他依旧很冷静,且用一种温柔敦厚地声音说道:“那我们就等等!”
一小会功夫,冯保就进来了,但他显然没见到众人冰冷地表情以及陈洪那阴狠地眼神,他依旧沉醉于降瑞雪地喜悦中。他欢快地在台阶跪下说道:“儿子给干爹贺喜了,给各位师兄贺喜了。有了这场雪,皇上高兴,干爹和师兄们的差事便干得更好了。”随即磕了个头,便站了起来,满脸恭顺地望着吕芳,就如一个孩子看着大人一样,期盼着大人对他地表扬。
吕芳还是很温和地说道:“降瑞雪的事皇上知道了?”
冯保赶紧答道:“回干爹的话,儿子已替干爹向皇上报了祥瑞了。”
吕芳追问了一句:“皇上听了喜讯后说了什么?”
如果说吕芳对冯保敢私下呈报祥瑞一事有什么不满地话,那就在这。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皇上的反应,以便自己能做出更好的应对。而冯保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心思。
冯保马上就知道出问题了,但问题在哪一时还想不清楚。迟疑地说道:“儿子是跪在殿门外报的喜,皇上的面没见着。只听见里面的铜磬响了一声,想来这就是说皇上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
这时的吕芳却真有点生气了。你冯保敢私下报祥瑞,他能理解也并不反对,可这样大好的机会却让你冯保给错过了。原如自己去的话,即可摸清皇上的态度,也可趁机说上几句话,让整个形式能缓和一些,可现在一切都让这眼前的人给搞砸了。
吕芳讥笑道:“我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赏你进了司礼监了呢!”
冯保一愣,人僵在那儿。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干爹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更不是一个对他爱开玩笑的人。
这时,一直在旁的陈洪又盯了一句:“是呀,我们这些人是该让位了。”
听了陈洪的话,以及众人的眼神。冯保脸色陡变,他知道他做错了一件对他来说很要紧地事,他犯了众怒了,也许他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他赶紧再次跪下,扬起两只手掌一边猛抽起自己的脸颊一边努力地申诉道:“儿子该死,儿子该死!儿子原只想替干爹和各位师兄早点向皇上报个喜兴,死了也没别的心思。”
陈洪把脸转向吕芳,好象在等待他的判决。但吕芳无动于衷,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眼前也没有跪在地下在猛抽自己嘴巴的冯保。他只是平静地对站地他两侧的四个大太监说道:“内阁的那几个人快到了,我们走吧。”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该掩盖地都掩盖了起来,但同样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去做,该发生的事同样也要发生,该谁承担的责任也得谁去承担。
吕芳带领司礼监的太监去开御前会议了,而冯保却依旧跪在那儿,哪怕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谁也没有下令让他继续跪在那儿,但冯保却不敢再动一动了。他知道刚才动大发了,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动了,也许以后他也没权力再动一动了。
雪不会因有人跪在地下而不下,更不会去理会跪在地上的人是谁,为何要跪。它努力的下着,好象有因自己迟到而拼命弥补一样。冯保的脸和身体瞬间白了,但他感受不到冷,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一切。这样的情景他不是没想过,毕竟见也见多了。但轮上了自己他却连恐惧都没能力去感受。他只是见到了周云逸,却不知自己的坟头会在哪儿。
司礼监往玉熙宫的路上,当差的太监和宫女很多,但却寂静无声,各个都在忙着自己地差事,井井有条却又毫无生气。这一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周云逸的血还是皇帝的罪已诏?或者是刚才冯保的高压?
吕芳没时间多想也不愿在这上面多费心神。既然冯保错过了大好机会,现在也只有自己尽力去弥补了。
之前冯保很清楚,吕芳是决不会和他开玩笑的,这样的判断非常准确,但这不代表吕芳是不会开玩笑的人,对吕芳来说玩笑也是为了工作的需要,而现在就到了开玩笑的时间了,他即必须也必要地去开几个玩笑,以让各方已经绷地非常紧的心情能缓和一些,放松一点。
于是他下令让那些寂静无声地太监报祥瑞,声音越大越好。
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其意义在哪儿呢?其实就是为了放松。人数众多的宫差如能开心起来,那么对皇宫是很有好处的,尤其是现在这样非常紧张的时刻。他不但能让自己放松些,也必能让皇帝放松些,甚至于让进来开会的内阁官员也能放松些。不管是谁,紧张就会出错,紧张就容易出事,而大明皇朝却已经到了既出不是错更不能出事的地步了。
吕芳不愧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十分懂行也十分精明。他既鼓舞了下层,同时也让下层那种自信开心的情怀感染了上层。但出色的政治家可决不是只他一个。这不当吕芳主动下桥去迎接的时候,对面同样有一位主动下桥走过来且和吕芳主动开玩笑的老政治家,他就是大明内阁的首辅,掌控大明朝政二十年的老政治家严嵩。
二位老人,二位老政治就如约好的一样,相互开起了玩笑,但在场的每个人却并不如他们一样的懂行。这不,正当二位老者玩笑正浓的时候,小阁老说话了。小阁老年轻气盛,看起来是一个不爱开玩笑的人,却是一个把工作看成重于一切的人物。小阁老一句话就把玩笑停止了,把大家那稍放松的情怀又拉进了紧张的工作环境中去。
那么,小阁老说了一句什么话呢?小阁老是这样说的:“真还再干二十年,那有人就会恨死我们了。”看来,小阁老是作好了准备的,他爱不爱开玩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开玩笑,他想动真格的。此次会议,他没带欢乐,而是带了刀子,他要动,要大动,是非要动一动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