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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年，母亲的病情终于见了好转。这里面倒是由我五舅爷的一大功劳。
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五舅爷留下的那几块金条。听父亲讲，那个年头一盎司黄金能换奖金三人民币。尽我当时并不道盎司是个么玩意，但金条值钱，能够还钱为母亲看病，我对这一点倒是还有些概念。家里人原将这几块金条藏好，重新买土里以应不时之。但父亲却说，母亲目前正在京的大医院病，时间与金钱已经了不计其数。倘若病情不见好转，可能就要四处借钱甚至砸锅卖铁了。这不就是所谓的不时之吗？父亲倒是只拿走了一块金条，说这分量的金子换成人民币应该也够用了。剩下的金条重新埋到了老宅堂屋的地底下，说是要留着我念大学和娶媳妇儿用。
当然这与我而言，这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禧年过春节的时候，母亲出院了。父亲借了辆车从老家把我和奶奶到城里过年。从母亲去京看病到现在，起来我已经在烛红湾里生了大年的景。重新到热闹喧嚣的都里，我的心情自然是比较愉悦的。而开心的是母亲终于可以家陪我了。记得当时父亲也很高兴，一上说了好多好多话。说多亏了五舅爷有足够的资金付得起高昂的医疗费。
然而家里人当时并不道，母亲的病并不是医院好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着年夜饭。电视机里着春晚的节目，却没有人看，只是当作背景音乐用来调剂家人之间的闲谈。父亲问我这年在老家生的好不好，有没有听奶奶的话，我都一五一十地同父亲讲了。又向父母聊起了在村里结识的小伙伴和触的奇闻异事。
当然，也包括五舅爷鬼那事。
我能看见五舅爷的鬼魂这灵异事，父母原老家为五舅爷过五的时候也听奶奶念叨过。只是当时家里人都忙得转，也就没有细问这事。天正赶上一家人都在场，我自以为很牛气地向父母白起当时的所见所闻。
“那个黑那么大，那么大！”我一边讲述一边手舞足蹈地向他们比划着，“眼睛也很大，脸上除了眼睛就是脸！”
年幼词穷嘛，难免说出一些很不着边际的话，父母听了都哈哈大笑。我以为我的讲述能吓到他们，却想不到他们的态度倒像是听孩子讲笑话。我不服气地言道，“我能够看到你们看不见的鬼，我是孙行者！”
那正是小孩拿孙悟偶像的年龄，我自然希望能够凭借着如此英雄人物在父母面前扳一分。却不曾想，一直静吃饭不言语的奶奶此刻却谈起头来看着我，笑眯眯地说，“你爸，你爷爷，他们都经过这些古怪的事情。”
我当时就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父亲。
当然，觉得不可议的还有我的母亲。
父亲此刻脸上的笑敛了许多，看着我和母亲，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爷爷实可以。我小的时候，他给我讲了一个他所经的故事，我现在都还记得。”
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言鬼。这又是大年三十阖家圆的时刻，母亲看到父亲准备讲我爷爷的故事，觉得太不吉利，就想阻拦父亲。但我一个岁的孩子，正是喜欢听故事的年龄。非要吵着让父亲给我讲。
父亲见拗不过我，只能对母亲尴尬地笑了笑，对我讲出了二十年前爷爷讲给他的故事。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以贩卖衣线为生。小本生意，不图赚大钱，能够养了一家几口已足。爷爷天都会提着线筐摇着铃挨家挨户地卖衣线。乡亲们都挺照顾爷爷，不不要，都会进屋钱买上一两枚线。一天下来，除去饭钱，总能余下一些零碎的钱。爷爷把这些零钱储存起来供父亲和二叔上学。
爷爷有一个朋友，村民们称他为吴大头，此人家境贫寒，没学过养家糊口的手艺，天过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苦日子。爷爷见他可怜，带着吴大头一起进城卖线。这吴大头虽说没么本事，却也能帮着爷爷下手，从爷爷那里得到一些零钱，以维家中的生计。
一日晨，爷爷带着吴大头进城卖线，等到村里时已是晌午。太阳似火一地炙烤着大地，奔走了一上午，爷爷和吴大头都有些倦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
沿着田边的小径走了不多时，发现旁有一个坟冢，坟冢的墓碑前面是摆贡的石桌。二人对视一眼，一齐走到了石桌旁边。
许是时间长久无人理，石桌上的贡早已腐烂。爷爷将盛贡的碗碟拿到桌下，自己同吴大头躺在了宽大的石桌上休息。
太阳所散射出的芒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弱。
躺着躺着，爷爷渐渐有了倦意，侧过身，轻轻地睡了过去。
等爷爷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偏了。身边的吴大头也静地沉睡着。爷爷伸了伸胳膊，下头理着身边装衣线的竹筐。
突然，吴大头一声惨，直直地坐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着实将爷爷吓了一跳。
爷爷扭头看去，只见吴大头面色苍白，额头满了豆大的汗珠，右手不停地抚摸着胸腔部。
“咋啦？”爷爷看到吴大头这幅摸样，关切地问道。
吴大头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过神来
“我刚，了一个噩梦！”
爷爷微微地点了点头，将吴大头从石桌上扶到地下，示意吴大头继续说下去。
“我梦见，自己瞎胡在上飘着，不飘了多久，飘到了一户人家当中。进家的途中，我觉自己走入了一个漆黑的洞洞。出来以后，我觉我的身子骨变小，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的摸样。这怎么会是我哩？我拼了命的哭，哭到最后，我的脖子突然不自觉地到憋屈，好像有人在掐我！我哭醒了。”吴大头凭着忆对爷爷说道。
爷爷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他拍拍吴大头的背，试图去慰吴大头。
“只不过是个梦罢了。”爷爷故作平静地说道。
“不对！可不是梦！”吴大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好像还记得去那户人家的道。”
爷爷苦笑了一声，以为吴大头惊吓过度。
吴大头见爷爷不，拽着爷爷沿小向下走去。
爷爷有些不耐烦了，怎奈自己的胳膊吴大头死死地攥着，无法解脱，只能着吴大头瞎转。
吴大头就像是迷的羔羊，漫无目的地在田间小上转悠。不道绕了多久，吴大头在一户拥有黑色大门的院子中停下了脚。
“就是这儿！”吴大头理直气壮地着这扇大门。
爷爷看着黑色而又陌生的大门，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甩脱了吴大头的手，提上线筐，走到门前轻轻地扣着。
不多时，门吱呀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中年妇女的脑袋。
“要买衣线吗？”爷爷试探地问，余向院子内瞥去。
这是个由三个房间所围成的院落，有点像老京的四合院。
“呦，是卖线的啊。你等等，我去大家出来看看。”
说罢，那妇女将爷爷和吴大头迎进了院子里，随后唤着让大家出来看看。
听到妇女的喊，东屋和屋的人家都跑了出来，来到爷爷身边，挑选着种多样的衣线。
爷爷一边给乡亲们拿线，一边询问那个妇女：“屋没有人住吗？怎么没人出来呢？”
妇女顺着爷爷眼神的方向看去，然后探过头，声说道：“怎么会没人哩？这家人刚刚生了一个死娃子！”
“死娃子？”爷爷浑身一颤。
“可不是？刚刚生婆都告诉我哩！这是人家的私生女，不敢要，把这娃子掐死扔进屋后面的茅房里去了。孽。”妇女说道，眼神落出一种惋惜神情。
吴大头听罢，吓得魂不附体，连线筐都不要了，撒腿外跑。从此后也没有到那个地方去过。
后来爷爷告诉父亲，可能是因为老天爷道这家娃娃不长久，找人暂时投胎顶替。谁料这倒霉的事儿竟然吴大头碰上了，因此替那户人家投了个胎。因为那之后的好些天里，爷爷经能看见一个浑身是血还连着脐带的婴儿坐在吴大头的肩膀上诡异地笑。起初爷爷以为这是那家死孩子的冤魂缠上了吴大头，后来意识到，这婴儿其实就是吴大头啊。
准来讲，那是吴大头身上的一个魂魄，哪怕了一时的婴儿，所残留的像也无法变吴大头魂魄的模样，只能一直以这种残缺不全的形态附在吴大头身上而无法入窍。这吴大头从那时起则少了一魂一魄，开始体弱多病，脑子也变得不如以前那样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