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个赌吧!

　　“如果这是真实的，说明我身上出现了超乎常识的东西；如果这是虚幻的，那在梦境中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此时的陈柏斯，眼神充满睿智。
　　此时的赵主任，脸拉得老长。
　　人群里有个医生“友善”地说：“小陈，你就别添乱了。”
　　从表面上看，这一场严肃的术前讨论，似乎被陈柏斯这个资历最低的医生给破坏了，很多人本就对他有意见，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又或多或少带着不满。
　　陈柏斯没有理会他们，他推了推眼镜，说道：“大家都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判断心脏是否受损，我们目前有两个线索，一个在病人身上，一个在片子里。”
　　他隔空指向屏幕上的X线片。
　　“看那颗子弹。”
　　“大家都知道那是子弹，但是有什么用呢？”有人不屑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当然有用，这是中心联邦制式六毫米子弹，弹头重，穿透力高，专用于蜂刺手枪，能打穿普通防弹衣，使人快速失去战斗能力。”陈柏斯看着眼前由“数据深海”自动浮现的文字，一字一句读了出来，“但是，它的出膛速度仅有两百米每秒，有效射程十五米，根据联邦数据显示，它虽然能打穿防弹衣，但是一般不会致命。”
　　陈柏斯又补充道：“患者身穿防弹衣，身体枪伤部位为左锁骨中线处第四肋间，但是图像显示的子弹位置与之有偏差，可见子弹是倾斜进入的。特制子弹穿透性高，主要表现为贯穿伤，但是，患者伤口并无大量出血。”
　　“少说这些没用的。”赵主任脸色不悦地说。
　　什么蜂刺，什么穿透，他根本听不懂，只知道陈柏斯大概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不需要做开胸手术！他甚至怀疑陈柏斯是不是不知道做这样一台手术可以获得多少积分。
　　“我想说的是，子弹并没有贯穿心肌组织。”
　　“那患者休克又怎么解释，你可别说是因为左侧气胸[1]，那太可笑了。”那个语气不屑的医生继续追问道。
　　“这里，”陈柏斯表情平静，他再次指向屏幕中的子弹，看到众人脸上的疑惑，补充道，“患者表现为休克伴心律失常，并不是因为失血或气胸，而是因为……这里有一条交感神经，就在弹体压迫的地方！”
　　话音落地，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停留在脸上的都是混杂着些震惊的呆滞，这个角度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
　　除非借助CT机，否则不可能得出这种结论。
　　久久没有发言的老李忽然将脸凑到屏幕前，像是要钻进去一样。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他转过身神情激动地说：“妙啊，太妙了！照小陈的说法，我们只需要用镊子取出子弹后，心律就可以恢复，之后保守治疗，等待合适的血源，再进行肺组织修复的手术，这的确是最安全的做法！”
　　“开什么玩笑！”赵主任重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哪里学的歪门邪说，可就算你讲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过是推测而已，以此作为手术依据根本就是胡来！”
　　“选择最安全的施救办法是医生的道德原则，”
　　景语暗地里拉住了陈柏斯，摇头示意。她知道，今天在场的，不仅仅只有急诊外科的医生，还有B区的主任，以及暗地里观察的高层领导者。
　　陈柏斯这才没有再说话。
　　其实，与其说他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如说是相信“主宰”的判断。
　　在观察那颗看似熟悉的子弹后，这颗子弹的各种数据便以文字的形式浮现在眼前。
　　随后，对于患者及子弹位置的分析便如同线条三维图像般呈现，他从这个图中看到了子弹目前所处的位置，以及对心包和神经的压迫情况！
　　在此之前，陈柏斯确实看过一些关于各种军用装备数据的书，但是仅限于兴趣，不足以支撑他完成如此大量的分析。
　　同时，这也是对病人来说最幸运的情况，反之，若是子弹真的击中心脏，以C区的设备条件，贸然开胸依然是九死一生。
　　这时，有一个健硕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人群面前，他的出现，让场面顿时喧闹起来。
　　他们都在为这个人的出现感到惊讶、惊喜和崇敬，连景语也有些动容。
　　此人，是圈内几乎无人不知的王守全，来自B区医疗部的高级外科医生，应该是接到了联合手术的通告，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扫视全场，以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既然大家该说的都说了，那么由我来做一个总结。”
　　“出于综合考虑，保守治疗的方案仍然缺少信服度，我认为应该立刻对患者实施开胸手术，取出子弹，修补受损组织！”
　　这下，终于没有人敢再唱反调了，赵主任满意地扫了大家伙一眼，却发现陈柏斯这家伙又开口说话了……
　　“王主任，既然你觉得我的观点没有信服力，不如与我打个赌吧？”
　　王守全转头看去，却没有回答他。
　　陈柏斯大声说：“如果子弹的情况确实如我所说，请给我一个去B区实习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内心的一股仇恨似乎都被勾了出来。
　　B区、A区的医疗部，是他们做梦都想去的。
　　“这都行？”
　　“真他娘的不要脸……”有些人气得直骂娘。
　　王守全只是看着陈柏斯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随后，他对着人群说：“赵主任，各位成员，请马上做好术前准备，其它想要观摩的人，也可以进手术室。”
　　“真的？太好了！”
　　“没想到，有生以来能看到王主任亲自操刀，我一定好好好学下来！”
　　大家纷纷踊跃地往更衣室赶去，似乎很快就忘记了打赌的小插曲。
　　王守全转身前，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陈柏斯，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
　　手术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
　　手术过程很顺利，在里面观摩的人，从一开始鄙视陈柏斯，到最后取出子弹时，已经转变为了深深的震惊。
　　即便有人仍然认为这只是一次投机行为，却也有些人已经走到陈柏斯身旁，想要对这个神奇的分析过程一探究竟。
　　几个或大或小的女医生也觉得看到陈柏斯突然顺眼起来。
　　不过，陈柏斯不在意这些，他此刻只想找到王守全，争取到去B区实习的机会。
　　可是当他打发完周围的人之后，王守全早已不见人影了。
　　“不讲信用！”陈柏斯暗自抱怨了一句。
　　随后拿出本子，写道：
　　“次日凌晨2点，手术结束，‘主宰’分析的结果与事实一致。”
　　他把本子收回口袋里，抬头就看到了笑脸盈盈的景语。
　　“柏斯医生，看在我们平时关系不错的份上，晚上去你的宿舍深入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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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气胸：气体进入肺和胸腔间，导致肺被气体压瘪，肺功能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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