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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竹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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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扬行走的喧闹的街上,漫无目的,没有方向,随着人流,一点一点地迈步向前!
  要走了!
  多少有些留恋!
  留恋这里的繁华,留恋这里日复一日不变的景象,留恋这里空气里弥漫的味道,留恋这里曾经醉酒的茶楼,留恋这里七横八竖交错的街道,留恋这里留下的每一点回忆••••••留恋的东西太多了!
  多到名扬恍惚间有种想要葬在这里的想法!
  凭栏眺望,水波荡漾,清风带着略微有些腥味的气息熏得人感觉像是身处在大海的边缘!
  阴月皇朝的古籍中记载,越过无数的皇朝领土,便可以见到汪洋无际的蔚蓝色大海!
  大海很大,比千羽大陆还要广阔!
  大海中也生活着生物,有鲛人,有美人鱼,还有法力滔天巨大无比的海怪!
  名扬想去看海,可是当他知道哪怕是骑着瞬息万里的飞行兽也要花百年之久才能飞到海边的时候,只能打断自己这个荒诞至极的想法!
  哪怕是六级宗府也没有能力圈养一只普通的飞行兽!
  整个北州也只有衍圣宗这样的圣教才有能力!
  更何况,普通人的寿命最多也只有百年之久!
  即使真的从天而降一头飞行兽愿意载着他去看大海,恐怕还没有到海边,他就被风干成木乃伊了!
  一壶浊酒,两行清泪!
  将这里的一切化为泪水抛洒在这里,任其风干无痕!
  像一切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小二,结账!”
  名扬喊了一声!
  店小二腰上围着围巾,肩上搭着抹布,蹬蹬上了楼,当看到桌子上一个硕大的金元宝时,笑脸顿时凝固了!
  他用抹布使劲擦了擦手,将金元宝推到了明扬的面前!
  名扬眉头微皱道:“这是何意?”
  店小二赔笑道:“您老还是记账吧,我们掌柜的说了,只要是您来,一律记账,不许我们收您一文钱!”
  名扬登时会意!
  以往的时候,他来此喝酒吃饭都是记账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一起结算!
  可是银子总会被店掌柜亲自封好,再送到城主府!
  他是城主面前的大红人,店掌柜八面玲珑,早就打探清楚了!
  从他第一次来此吃饭,就没有花过钱!
  当然他已经用别的方法偿还了!
  名扬不是个贪小便宜的人,更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大坏蛋!
  名扬笑道:“这锭元宝我先寄存在你们这,一会我还要逛街,携带着不方便!”
  店小二如释重负,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亲切的微笑,道:“得了!小的明白了,能为您效劳是小的福分,小的这就包好了,转交给我家掌柜,您老可以随时来取!”
  说着便将金元宝用围巾包好,双手托着下了楼!
  刚出酒楼没多久,名扬就被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拉住了!
  大福!
  城主府大管家杨老的亲近跟班!
  杨老以前是城主明雪鹰的家奴,一直跟随至今!
  杨老的地位甚高,哪怕是明雪凝也不敢把他当下人使唤!
  “名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大福上气不接下气道!
  名扬深感诧异,杨老老成持重,大福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多少沾染了他的几分秉性!
  遇事不惊,处事不慌!
  怎么今天会如此慌张?难道是城主府出事了?
  名扬脸色一沉,将大福拉倒一个无人的角落,还未开口,大福就急声道:“名公子,你快回去吧!杨老让我找到你之后,立刻让你赶回去!”
  名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以往他称呼自己都是“您”,今天却变成了“你”!
  一字之差,透露的信息却非同一般!
  名扬沉声道:“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大福目光有些闪烁,看样子应该是得到了警告!
  名扬微微一笑,淡淡道:“前些天我听说你有个亲戚来找你,想让你帮他在兵营找个差事!你也知道,兵营里的几个偏将经常请我喝酒,不过都被我拒绝了!这群家伙还真是乐此不疲!前天又约了我,说过两天在福林楼摆一桌,我还没回复呢••••••”
  大福眼睛一亮,不好意思地笑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情世故谁都有躲不开避不掉的时候!
  大福左顾右盼,确定四周真的没人,凑到名扬的耳边,轻声道:“小姐和老爷吵架了,老爷很生气,打了她!一会您回到府中,千万别••••••”
  名扬怔住了,大福后面的话,他再也没听进去!
  他们父女吵架了,而且明雪凝还挨打了!
  四年来,明雪鹰对独生女明雪凝的疼爱,名扬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真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何曾对她动过手?
  从和明雪凝的闲谈中,他还得知,从小到大,明雪鹰从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怎么今天俩人忽然间吵了起来,而且还动了手,这是为什么?
  明天就是明雪凝的出阁之日了!
  难道是她悔婚了不成?
  名扬顿时否决了这个猜测!
  要悔婚早就悔了,不会等到此时,这不是打阴月皇朝皇室的脸吗?
  不仅如此连衍圣宗,甚至是昊天尊者都会被打脸!
  到时候不要说明雪鹰如今的地位,很可能佳兰城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明雪凝绝不会这么做!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名扬一边思考着一边快步奔向城主府!
  刚迈入府中,就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守门的士兵明显比平时多了许多,而且一个个的脸色都严肃到了极点!
  院内小厮们一动不动,垂手而立,面无表情,见到名扬视若无物!
  没有了往日的寒暄和恭敬!
  名扬的心有些沉了!
  难道明雪凝挨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他的心里又惊又喜!
  然而惊喜过后,却是一种恐惧!
  一种叫做死亡的恐惧!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城主的第一谋士,城主女儿的伴读小书童,贴身小厮,众人口中的名公子!
  这些都不是!
  他就是一个无根的“浮萍”,不能自主的“落叶”!
  明雪鹰可以一句话收走他身上所有的光环,让他从云端直接跌落到尘埃,摔得粉身碎骨!
  而明雪鹰之所以宠他,是因为他才华横溢!
  可是与明雪鹰最在乎的东西相比,他的才华简直不值一提!
  今日之事已然说明明扬已经触碰了明雪鹰为他标注的红线,犯了死刑!
  名扬没有想过要跑!
  跑,只能加速他的死亡!
  他伸手摸了一下独孤白给他的那个锦囊,心中莫名的有些安慰!
  反正是死,搏一把!
  赢了,全身而退,回归故乡!
  输了,粉身碎骨,埋骨他乡!
  杨老看到他时,眼神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然后是嘉许,最后是淡然!
  似乎他早清楚大福会把小姐挨打的事情告诉名扬。
  按名扬的才智应该会猜出一二,知道一定与自己有关,那他也就明白自己的下场了!
  只是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他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了!
  杨老道:“老爷在书房等你!”
  名扬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见他!”
  说着就和杨老擦肩而过!
  杨老忽然喊住了他!
  “名扬?”
  名扬停下了脚步!
  没有转身,没有回头!
  杨老询问道:“你觉得百劫山怎么样?”
  名扬顿时明了他话中的意思!
  百劫山下有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坟场,是许多平民最终的栖身之所!
  百劫山靠阳处,有数处地方,风景极佳,风水也很好,是达官显贵梦想埋骨的所在!
  杨老这是在想着料理他的后事啊!
  名扬叹了口气,笑了,有些凄凉,道:“百劫山背阴处,有一山谷,地方很小,长着几棵桃树,桃花盛开,数月不散!很美!我很喜欢那个地方!”
  杨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就要迈步,名扬接着道!
  “福林楼的老板珍藏了几坛竹叶青,我有幸品尝过一杯!味道不错!”
  杨老笑了:“想不到你还是个酒鬼?好!我记下了!希望福林楼的老板能卖我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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