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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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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
  徐廉原本无神的双眼,在看到这陪伴了自己一生戎马的宝剑后,渐渐有了神采。
  泪,顺着徐廉的脸颊滑下,啪嗒啪嗒地打在了剑上。徐廉看着剑身中自己憔悴的脸庞,顿时心中不知多少言语,尽化作了一口长气,呼之欲出。
  后悔,没用了。
  不再犹豫,徐廉最终还是把那剑架在脖子上,轻轻一划……
  没有什么鲜血喷涌而出,有的,只是徐廉那微笑的嘴角边溢出的一抹嫣红。
  就算蒙忠是逼于无奈,徐廉和其他人也无法原谅。因为,在他们心里,有这样一句话:
  “生是赵国人,死是赵国魂!”
  蒙忠坐在战马上,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默默地摘下了头盔,垂下了头。于国于民,这样忠诚的人,值得所有人敬佩他。
  “进城之后,安排人马,厚葬了吧……”
  蒙忠轻叹一声,对身旁的偏将说道。
  偏将领命,点了点头,下去了。
  “春江,传我的命令,选几个士兵去门口,就说‘守将徐廉已死,继续坚守已毫无意义,降吧……’”
  谋士赵春江坐在马上,眉头略皱,好言相劝道:
  “将军,此事怕是有些不妥,那徐廉也算是赵国守将中最有骨气的一位,我等却趁其尸骨未寒,做出这等……”
  “好了,”蒙忠伸手打住,“战场上事,岂能以感情论之,这一点,你还是要好好练练,去吧。”
  “是!”
  赵春江低头想了想,心底里默默为徐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到了前军选人。
  “守将已死,开门投降!”
  “守将已死,开门投降!!”
  这一句话一出,对郡城守军来说,可谓是诛心一击,顿时士气大乱,讨论不绝。
  “罗胤已经死了,徐廉也已经死了,我等要是继续坚守,估计蒙忠死攻之下还是要被攻破,甚至可能全部坑杀!可若是回撤,朝中那位也绝不会放过我等,这可如何是好……”
  “可蒙忠看样子也不想是真心投靠天行国,毕竟那群嘴里一天只会叽里呱啦念一些乱七八糟的音节的怪人也着实令人厌烦,况且罗胤先前喝酒时曾不小心透露过风声,说这个蒙忠啊,其实是被他老爹逼的走投无路才这样子的。没准……”
  “说来也是,蒙忠乃将门之后,想必也不会对赵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这么定了,我们整天都被罗胤他爹一系的人压着,这辈子估计都摆脱不了守大门的命运。还不如投了蒙忠!”
  一群士兵商讨来商讨去,最终还是由徐廉的副将拍板决定了——开门投降!
  “我等愿降,还请门外的各位高抬贵手,且容我等开门来降。”
  偏将把头探出城墙,大声吼道。
  赵春江看了蒙忠一眼,神色复杂。
  “准!”
  蒙忠手中宝剑放下,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可以想象,蒙忠心里,对接受这帮软骨头是多么的无奈。虽然明知道如果这些守军死战不退的话,自己人会损失惨重,但毕竟是赵国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投降呢?身在将门的蒙忠,就是死也想不通,为什么当初所向披靡的赵国大军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呢?不过,蒙忠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还是个识大局的人。若是八万人马在这一次攻城中损失惨重,只怕第一个把他踢开的就是那狗娘养的天行国,更不要说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罗顺了。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蒙忠大手一挥,八万人马便有序地列队警戒进入了远阳郡城。
  “将军这边请……”
  徐廉副将带着亲信小跑出来,亲自接过了蒙忠手里的缰绳,欲要扶着蒙忠下马。
  “这等小事,用不着你担心!”
  蒙忠略带火气地扯过缰绳,自己翻身下了马。徐廉副将的手半垂在空中,脸上的微笑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点头哈腰道了声是,又退回了城中。
  “将军,为何要这样?”
  白凡策马上前,下马后拱手问道。在他看来,此时应该理所应当地接受副将的“服侍”,让那副将心里摆清楚这里谁大谁小的同时也能为以后利用这些人顶在前面,减少己方伤亡的行动做出铺垫,以便逐渐徐进的拿下这十五万人的控制权,为自身加设更多的筹码,说的难听点就是拥兵自重的好机会。可为什么蒙忠要这么去做呢?晓是白凡见多识广,也无法在“理智”这方面上理解蒙忠的所作所为。
  蒙忠身形一僵,既而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挥了挥手,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哼!这等小人,还不值得我这样对待他。”
  白凡略略想了想,也算是勉强理解了蒙忠,无非就是从“感情”方面出发罢了。
  白凡也暗自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仗着记忆在自己制造的梦回上古里闹得天翻地覆,修为修得如何高深,到头来也不过是重复蹈辙,再一次被七彩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份儿。还不若自封记忆,只需稍加干涉,还且看看自己走另外一条路又会是何种结果。
  想到这里,白凡又不禁想到了太古里面的那位大能,相传那位大能早年曾是人间大儒,一身浩然正气竟可以凡人之体呵退修士,只不过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阴差阳错的走上了一般大儒都不屑于也不愿意踏上的修行之路……
  若是自己能够结合这不被一界之规则所操控的浩然正气又或者说其他什么自己没有见过的神秘力量,说不定还真可以和七彩一决高下,分庭抗礼……
  白凡心里暗下决心之后,心里顿时也就释然了。环顾四周,熟悉的景象让白凡感触颇深,因为自己的记忆即将不再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干涉,也就是相当于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算是“死”了……
  “白义庭?”
  赵春江从城门处走来,看见呆愣在原地的白凡有些奇怪,不放心之下还是过来招呼了一声。
  “哎!?”
  白凡回过神来,心里又是一阵嘲弄。自己一介大能之体,竟然今天屡屡失态,看来再照这个情况下去,重头再来已经是很有必要了。
  赵春江一脸疑惑,上下看了白凡一番,上前拍了拍白凡的肩膀,说道:
  “义庭啊,蒙将军那边给我说,人救下来了,让你过去一趟。”
  白凡哦了一下,又急匆匆地往中军帐走了。
  正闷头走着,突然旁边有刀枪阻拦,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走到了中军帐前。
  “让他进来。”
  蒙忠对门外的两个守卫打了声招呼,那两个守卫也收回了刀枪,放白凡进去。
  “大哥?”
  一进中军帐,已经读过了白天浑给蒙忠的信的莉姬,不,现在应该叫她白嫽漻了,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看着白凡,似乎是想要认识一下这自从自己出生以来就从没有见过一面的大哥。
  白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真的是你?”白嫽漻抹了抹眼泪,嘴唇轻颤。
  白凡没有回答。
  但默认等于确定。
  蒙忠有些看不下去了,抓起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大咧咧地笑道:
  “看,这不就相识了么?哪来那么多磨磨唧唧的,说来啊,还是老白聪明,早就料到了你们兄妹俩见面的时候会是这样。是不?我说你俩也不要光杵在这愣着,该干嘛干嘛,啊。我这边要纳降,忙着呢。”
  蒙忠拍拍手,从中军帐里出去了。白凡看了一眼小妹,也拉着小妹一起出去了。
  “这位是……”
  守在门外的赵春江看见白凡牵着一个陌生女子,不对,是之前那个在城楼上被当做人质的那个女子的手从中军帐里出来,心里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我妹。”
  白凡冷冷地甩给他一句。
  “这怎么……”
  “这我爸说的。”
  白凡扔下这一句后,拉着小妹扭头就走。
  赵春江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白凡他爸?朝廷上那个白天浑?也就是说,其实白凡还有个妹?只是平常一直没有相认而已吧……
  “蒙将,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跟着蒙忠走了半天的白凡发声问道。
  “去纳降,顺便做一下被罗顺下手的准备……”
  蒙忠把手抱在脑后,似乎很悠闲一般地说,
  “我别的不怎么懂,反正我知道,按罗顺那老家伙的脾性,没理由不为他唯一的义子报仇,咱就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说完,蒙忠突然转身直视白凡,问道:
  “义庭,你父亲给你起这个字,就是要让你义满朝廷,四海扬名的。我且问一句,过不了几天,可能罗顺将会在朝廷上对你父亲施压,你千万不要惊慌,你父亲决定不是区区一点小压力就会屈服的人。还有,我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是罗顺亲领大军来剿,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我,把这趟浑水,一直趟到底,搅他个不罢休来?”
  白凡稍做考虑,重重的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说道:
  “怎么会不愿意,我还要借此吸引罗顺老贼的精力,为我父亲,甚至为我我白家分担压力!我,愿意!”。
  蒙忠颇为欣慰的看着白凡,捋了捋胡须,爽朗地笑了。
  “懂我者,白天浑矣;知我者,白义庭也!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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