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最初的纯洁,最后的爱

　　她这算不算侵犯人隐私？
　　侵犯爱人的隐私，算不算罪？！
　　她绝对不问他！
　　问他，他肯定又是冷冷的看她一眼，一副他不干涉你自觉的“漠样”。
　　第一页上没有什么，翻开第二页，覆着一张照片，背面朝上，淡淡用英文写着“Mybaby”！
　　她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宋冬的字，力透纸背，笔梢锋利，因为底下的翻译染了些温度。
　　我的宝贝。
　　她想起在门口撞见的女人，想起他曾经谈过恋爱，想起清澄？想起据说她和她长得很像。
　　他的过去，她不知晓。
　　也许，翻过来，她就走进了他的世界，也野蛮的侵略了他不愿示人的私人领土。
　　顾夏茫然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不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背地里思念着另一个女人。
　　顾夏慢慢转开了照片，粉色棉袄，白色帽子下面露出一张红彤彤的笑脸，眼睛弯如月牙，里面亮的像是跑进了星光。
　　她站在他的身旁，甜蜜十足的抱着他的胳膊。
　　顾夏慢慢的看向男人，单手揣着裤兜，俊美的脸孔对向她，双眸是她熟悉的深不见底，漆黑莫测。
　　那是复杂的，却也是专注的，仿佛她的世界里他是天，而他的世界里，他只看得到她。
　　她忽然低下头，眼眸通红，竟然被一张普通的照片所感动。
　　她感情未免太丰富。
　　她应该出门质问：这个和她宛如同一人的女人是谁？你为什么用看我的目光看着她？！
　　她慢慢翻开第三页，上面只有一段，上面写着：你问我，你问我为什么总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你？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人，复杂的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深情的目光，他的目光只会是复杂的，就如孤独的人，擅长行动，胜于言爱。
　　我的心里在想，为什么你会走进我的心里？为什么那么些人中，偏偏是你？
　　可是你不会相信一个人，不具有深情的目光，你不会相信，我爱你。
　　阳光透窗，刺痛了她的眼睛，顾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下去。
　　这未知的人生，怎样都应该走下去吗。
　　就像这个本子，既然发现了，还应该，紧闭着它吗。
　　可以因为惧怕，而，暂停一切吗？
　　你，还是应该时刻带着赴死的决心去走一场，像一个战士一样，迎接无论是失败还是胜利的战争。
　　门外的人在忙，她可以想象得到，他在这个公司占有着主导的位置，占有着主导的位置的人其实该有多忙。
　　现在他管不了她，人生由她做主。
　　翻开第四页，里面夹着一个信封，粉色的，她似乎很爱粉色，这一点和她尤其不搭。她只爱黑白，泾渭分明。
　　顾夏拆开信封，把信从里面抽出来，然后，从头，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一个才学会汉字的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害怕看错那样的认真的看，直到看到最后，她发现，顾夏发现她居然，哭了。
　　Ishappinessshort?
　　快乐都是短暂的吗？
　　Inthemagnificentbanquettoasteachotherbusiness，tomeethim.
　　在觥筹交错的华丽商宴上遇到他。
　　Sheworeapinkprincessdress，withherbestsmile，andhidbehindherbrotherandlookedathim.
　　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带着她最美好的笑容，躲在哥哥身后看着他。
　　Thecrowdshaking，shedidnotmoveintotheabrupt，untilhefinallygazedoverintothecleareyesintheendslightlyAkiraGod，wheresheisaminor，suitableforcooperationinsuchascene?
　　人群晃动，她不动成了突兀，直到，他终于凝望了过来，撞进清澈到底的眼眸微微晃了神，笑问她是哪一个未成年，适合在这样的场景做配合吗？
　　Hertendercheeksuddenlyred，passionateeyesbecome.
　　她白嫩嫩的脸颊刹时通红，动情的目光变得无措。
　　Atthispoint，hisbrotherpushedherout.Thehandsweresomiraculousthatshefellfromheaventohell.Fromthenon，shewashappyandsad.
　　就在这时，他哥哥把她推了出去。那双手如此神奇，她从天堂掉落了地狱，从此知喜悲，知忧乐。
　　Theenvironmentmakesthecharacter，thecharactermakesherdarenotsaylove，neverdaretoopenthepalmofthehearttosayIwant.
　　环境造就性格，性格造就她不敢说爱，从来不敢张开掌心说我要。
　　HeislikeGod，he/sheissilentinhersoul，underthewatchfuleyesofthepeople，shepulledawayfromthevulgartheatre.
　　他却如同神，她沉默时他了昔她灵魂，众目睽睽下，拉着她逃离这庸俗的大剧场。
　　Theystaredateachotherinthewaterbesidethelake，kiss.
　　他们在水湖旁对望，亲吻。
　　Theygaveinthemattressbetweensideoftheirowntobetrue，asifona.
　　他们在床褥间给予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仿佛无止息般。
　　Sheloveshim，allofhim.
　　她爱他啊，他的所有。
　　Thesweatthatdripsdowninherneckisenoughtoburnthetemperatureofhersoul，andhesmellsthetobaccosmellthathesmellsandletsherfeelatease，hiscarelesssmile，ridicule，gentleness
　　滴落在她脖颈里的那滴汗，足以烫伤她灵魂的他的温度，抱着他嗅着让她安心的他身上的烟草气息，他漫不经心的笑容，调侃，温柔。
　　orthecruelanddeepmercilessside.
　　或是冷酷深沉的无情一面。
　　Butshealwayswantedtoseehisheart，buthewasalwayshiddeninthenightandhadnotalentforit.
　　可是她始终最想看到他的真心，然而他总是隐藏在夜色里，对全无保留没有天赋。
　　Shestillloveshim，andwillalwayslovehim.Whatavulgarword，butonlyitcanexplainhersoul.
　　她依然爱他，会一直爱着他。多么俗的一个字啊，却只有它能阐述她的灵魂。
　　Shishinanliao，inthebrokenmoment，withtearsinhereyesshewroteherlanguage，hedoesn'tknowwhethertobeabletounderstandthethreewords?
　　世事难料，在破碎的时刻，她流着泪写下她的语言，他不懂，是否能看得懂那三个字？
　　Iloveyou。
　　我爱你。
　　“我的先生，我爱你，这一直都是真的。”
　　那就让诺言随风而去吧。
　　因为看到你违心的演技，想要看到你真心的我实在为你难过。
　　所以，结束了吧。
　　我会一直想念你。祝你好运，终找到可让你不再孤单的真命天女。
　　最后，忘了我。
　　你提到我反而会让我难过。
　　也许，我的来意从开始就注定我只是匆匆来见你一面，我没父母，唯一信赖的养兄也并不爱我，我相信自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才来到这人世。
　　也许有一天，我就会如出现一样的，也不见了。
　　见过我们就各奔东西，我不是你的谁，你成了我心上不可成全，不为人知多深的朱砂。
　　这是我的事，从此与你无关。
　　该怎么说。顾夏僵硬的放下这个秘密，她说不出话了。
　　快乐都是短暂的吗？她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幸福那么假？！
　　她们一样的相似，一样的爱他，她给他写带着决绝的深情的情书，他痴痴不忘地叫她“我的宝贝”。
　　“这一切……是真的吗？”
　　她还要自我抗衡下去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宋冬，揉着酸痛的脖子，从文件里抬起头，同时他听到了，一直安静的房间打开了门。
　　顾夏面色苍白的背着手，默默的走到他面前。
　　“还在生气？”他无奈的睨着她，“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牛排，顾小姐，是否可以将功补过？”
　　“如果不可以……”他看着沉默的她，靠在椅背上，单手扯掉了领带，“那么，我或许可以代替牛排。”
　　能将这样带有色彩的话，说的如此矜贵不容亵渎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位Mr.Song了。
　　顾夏才不理他，自顾自的说：“今天早上，不，是今天，来找你，在你的公司门口，被一个女生给撞倒了。”
　　她复杂的看着他一会儿：“似乎是你的员工。”
　　“认得出吗？”
　　他冷漠的背后充满着残酷，顾夏明白，认得出，也不敢说，认得出。
　　她摇摇头，低低说：“没看清。不过，我对她说的话很有印象。”
　　“她说你和顾清澄谈过恋爱，而顾清澄跟我长得很像，一开始我将信将疑，直到她说顾清澄是她的朋友，我彻底将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因为不符合逻辑，如果我看到和我的朋友那么像的人，我会激动，至少不会是她那副掩饰不住稀松、平常、慵懒的样子。多谢她不合格的演技，我彻底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喜欢你的女员工也许知道我的身份故意在我面前挑拨离间，所以我没有跟你提这件事。”
　　顾夏一口气，说完，全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说话那么快。
　　她告诉他，分明是想得到他的回应，可以从这些回应里抽丝剥茧，他的心到底藏在哪里，以她现在对于他的重要能不能摸到一点。
　　或者她重要不过顾清澄。
　　而宋冬听完一直沉默，他还应该继续隐瞒吗？
　　她看到他复杂的目光，心中蓦然一痛。
　　你在看谁？她还是我？！
　　“那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他问。
　　等着他问了，顾夏却茫然了。
　　她把自己埋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许久，“我发现，你的生命里，在我出现之前，或许真的有顾清澄，她和我长的一样，和我一样爱你，可是我不想跟她一样，那样离开你。她离开你了吧？我看到了，她的信，你们的照片。”
　　顾夏颤抖的伸出双手，把一直隐藏的本子递给他，深深的望着他，委屈难过生气，却无可奈何。
　　“我以为不迟的，我以为刚好的……”
　　她忍不住哽咽道，“可是我还是迟了。只是你不要当我是谁的替代品，我也有自尊的。”
　　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她的才华实在不足以把自己隐藏在夜色里。
　　她想用坦然交换坦然。
　　“我不逼你……我也没有料到会发现……如果这件事让你不高兴了，我回英国去。等你想清楚……在一起还是分开，我都接受。”
　　她抽了抽气，笑：“只是在一起的话，你的心里，不能有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顾夏慢慢从宋冬的怀抱里出来。
　　看她把自己放在“丢在一边”的位置上，宋冬五脏六腑被千刀万剐，他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她，却不让她看到他的脸。
　　你知道吗，他多想保护她。
　　制造谎言的人是愚蠢的，他想结束愚蠢，告诉她一切，但是你看到了吗，她真的可以承受那些往事吗？
　　情愿她为他难过，也不要她为那些已经过去谁也无法改变的旧人旧事深夜里辗转反侧，默默流泪。
　　隐瞒如果是罪过，他早就是罪人。
　　救赎，不要了，只要她。
　　“你怎么那么笨？”他无奈，她愕然，“什么？”
　　宋冬面无表情的翻开笔记本，点点这封信：“听过Thepromise？这是齐星为Thepromise创作的歌词和翻译。嗯，是明年送给罗然的生日礼物。”
　　“……”顾夏抽搐了。
　　“她每年都提前给罗然准备好生日礼物，可是罗然这个人，就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嗯，齐星说，除了我这儿。他不敢找。所以，她把这封情书塞好藏在了我的本子里。”
　　顾夏不可思议：“情书当做礼物，里面的内容为什么那么，一点也不甜蜜？”
　　“只是甜蜜，真的称上费尽心思的礼物吗？”宋冬用聪明的脑袋一点一点解释给懵了的姑娘听，他为她也是操碎了心：“本身，Thepromise就不是快乐的节奏，她为它创作，怎么可能甜蜜。但是，这份礼物有它自己的味道。礼物在于独特，你不知道吗？”
　　顾夏痴痴地看着他：“你没有骗我？”
　　宋冬：“我从不骗人。”
　　顾夏看着他，表情有些古怪：“你确定？”你不能生育……这事儿你还没有告诉我啊……宋先生……
　　“嗯。”宋冬面色不改。
　　顾夏：“……”她发现这就是个人精。
　　“把礼物放回去吧，不要被齐星知道，她会生气。对于它，她很认真。”
　　宋冬揪了揪顾夏白嫩嫩的脸颊。
　　顾夏嗯了一声：“看得出来。罗然收到，怕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呵，就如同送人手稿，她送他，她为他们最爱的曲子Thepromise做的创作，他当然开心了。必定也会深记。”
　　是啊……深记。
　　他目送她的倩影，他忘不掉，也不想忘。
　　这是她写给他的唯一一封情书。
　　她最初的纯洁，与最后的爱，她无助绝望，直到平静的接受，心如死灰的释然，都在字里行间。
　　她每一个字，他摩挲了多少遍，那时，他差点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
　　不算全都是谎言，为Thepromise创作是真的，只是那些创作的原型，出自他们的故事。
　　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带着她最美好的笑容，躲在哥哥身后看着他。
　　人群晃动，她不动成了突兀，直到，他终于凝望了过来，撞进清澈到底的眼眸微微晃了神，笑问她是哪一个未成年，适合在这样的场景做配合吗？
　　离开的人去而复返，憋屈的将本子展开在他面前：“信是齐星送给罗然的！和我们无关！嗯，那么告诉我，照片怎么解释，第三页这段话你又是写给谁的？！”
　　“宋冬，我问你最后一遍：顾清澄这个女人，到底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