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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车？”于屠户脸色巨变，这种妖魔他再熟悉不过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痛。
“全部躲进暗点里！”他大喊一声。
……
长老抬头看向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太阳中一个黑色的鸟影在晃动，就像是金乌一般。
“那是什么？鸟？妖？”他喃喃道。
“呱！”隐隐约约的叫声传来，像是青蛙在叫，又像是孩子在哭喊。
“哪里传来的声音。”身边化妆成亲卫的人魔问道。
长老却盯着那个影子瞳孔逐渐收缩。
“呱！呱！”声音越来越大，给人一种很远的感觉，但又像是在耳边。
正在搜寻的军士没有受到干扰，尽职尽责地完成他们的任务。
“那是什么声音？”王域感觉到有些不对，快步来到长老面前问道。
长老扭头冷冷地盯着他。
王域心跳骤升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你在担心什么？”长老平静地问道，语气平和却让王域打了个寒颤。
“我们约定过的，我配合你们的行动，但我的兵不能有伤亡！”王域硬着头皮大声道。
“仅仅是几声鸟叫你怎么就判定会有危险？”长老皱起眉头，却看到王域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脸，突然明悟了，“在官场十几年你也成长了不少，这还真是个磨练人的地方，让你学会了察言观色。”
因为常常带着面具活动，他已经习惯了不掩盖自己的表情，面具就是最好的遮蔽。所以一摘下面具他的心理活动就完全展现在了王域这个在官场沉浮许多年的将领面前。
“晚辈惭愧！”王域赶紧拱手道。
“你没忘你是什么身份吧？”长老问道。
“晚辈没有忘记前辈们的救命抚养之恩，也没忘记父母死于何故。当年我的父母被妖魔所食，是前辈们救了我。但是······”王域抬头直视长老接着道，“我与妖魔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我与天师没有任何恩怨。我之所以答应前辈的要求只是为了报当年之恩。”
长老脸色没有变化，轻轻点头道：“那好，这次若是成功完全可以偿还当年的恩情，我们不会再来找你，可好？”
王域咬咬牙，点点头，转身走开。
“还要留着他吗？”一个人魔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盯着王域的背影面色不善。
“他还有用。就算动他也要谨慎，‘神罚’在上面看着呢。”长老道。
“呱！呱！呱！”声音越来越响，震得耳朵都开始疼痛。军士们也不得不停下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哪里！”突然一名军士指着天空喊道。
其余军士纷纷抬头，一群不知何时出现的怪鸟正围成一个圈在他们的正上方盘旋、鸣叫。
“这是秃鹫吗？”有人问道。确实，这个场景与秃鹫发现腐肉时有些相似，但秃鹫可不是这个叫声，也没有这么大的体形。
王域望着鸟群，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回头看向长老，长老也仰望天空，脸上再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长老，那就是情报中的‘鬼车’吧？要不要先撤离！”一人魔小声问道。
长老此时也有些进退维谷，“鬼车”的出现预示着危险的逼近，但现在离完成任务近在咫尺，就此离开实在是不甘心。
“‘鬼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它们不是应该在夜间出没吗？根据情报不曾出现过白天出没的情况啊？”另一个人魔疑惑道。
长老眉头微皱，妖魔多在夜间活动，白天的阳光会消蚀妖气，没有妖魔会喜欢在这种环境里觅食，即使它们很饥饿。而在今天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如普通鸟类般在天空盘旋更是无比反常。
“为什么？”长老喃喃道。
夜阑爬上附近的山头，远远望向鹧鸪岭。
军士缓缓爬向山顶，混杂在其中的人魔散发出常人无法察觉的气场，逼着龙影卫现身与他们一战。
天空中的几个黑点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即使隔得老远他也可以辨别出这种生物，对于“鬼车”他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不对！”夜阑惊愕过后歪着头闭上眼仔细倾听被风带来的声音，“‘鬼车’在惊慌！它们不是为了狩猎，是不得已才这样的。但到底是为什么？”
“轰！~~~”正在夜阑疑惑不已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颤动，巨大的山石从四周滑落，让他不得已跳到一棵树干上，双手抓着树枝自由摆动。
“大地动？”空气中到处都是山体滑坡带起的飞尘，夜阑偶然见看向鹧鸪岭，震动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尘埃遮蔽下，不算高大的鹧鸪岭竟缓缓下沉，伴随着巨大和轰鸣声。夜阑甚至可以看到上面如蚂蚁般的军士被一阵阵落石掩埋。
短短几息间，鹧鸪岭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留下一个黑黑的洞穴。那像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口，尘埃如狼烟般从中腾起，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妖气。
许久之后，世界终于平静了。被惊飞的鸟雀落在树枝上安静地注视着四周，依旧惊魂未定。而那几只“鬼车”早已不知去向。
“龙影卫！”夜阑喃喃道，顾不上腹部的疼痛，顺着巨石滑落的痕迹滑下山坡，向黑色洞穴奔去。
地穴的边缘，柔软的地面还在不断坍塌，碎石落下却听不到一丝回声。
夜阑腰间的铃铛微微晃动，他伸出手安抚住竹间兽，戴上面具系好披风，犹豫了一下后他抽出横刀在一处树干上留下几个隐蔽的符号。
做完这些他纵身一跃，横刀刺入洞壁中，控制着速度快速下滑。
“咳！咳！”用了整整一炷香时间夜阑才踩到地面，此刻他已经浑身尘土，就连口鼻中也是如此。
吐出口中的泥土，他抬头看去。借着上方洞口微弱的光线，夜阑可以大体看清附近的情况。
碎石和折断的树枝混杂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一片废墟，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鹧鸪岭的痕迹了，但对夜阑来说都一样，鹧鸪岭塌陷之前他也没去过，此刻就像是在大海捞针。
“军士搜索到了山腰处都没有发现龙影卫，说明他们在山的中部，山顶附近。”夜阑心想道，判断了一下方位后便开始搜寻。
周围没有一丝声响，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夜阑走在崎岖不平的废墟上，小心翼翼。
淡淡的妖气无处不在，充满了整个空间。那最多十几人的人魔队伍就算全死了也不会散发出如此大量的妖气，所以此处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应该接近中午，本应更加明亮的光线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夜阑这才察觉到竟然起雾了。
潮湿的空气让原本干燥的尘土粘在皮肤上，就像是掉进了泥浆里一般。
突然一阵风吹来，寒冷刺骨，夜阑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这就像三年前白潇然训练他时给他的感觉，那种刀尖顶在皮肤上只要你一动便会刺入肉里。
一只枯手从他的肩膀伸出，就如在肩上放了一块冬日的冰凌。
夜阑睁大了眼睛，这只手他也很熟悉，上一次它出现在自己的肩上时自己还怀抱着夜风铃。
“黑斗篷！”夜阑咽了口唾沫，这声音在此时极为刺耳。嘴里苦涩的泥土味让他略微清醒，但却没有丝毫的主意，面对可以单挑整个震之队的妖魔他毫无反抗之力。
“你的味道很奇怪，和那个小女孩一样。你的血······应该很特别。”干涩的声音从脑门后面响起，声音不大却震得夜阑头嗡嗡作响，一阵眩晕在头中炸开，让他差点摔倒在地。
枯干的手指伸向他的脸颊，“嗤！”一声，锋利的指甲就划出一个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中渗出。
如树皮般的指甲挑起一团血珠缩回，恍惚间夜阑听到了“黑斗篷”张开嘴吸食血液的声音。
“这味道是······青族？九黎？还有······”沙哑的声音突然终止，枯干的手突然狠狠抓住夜阑的肩膀，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血液不断地流出。
夜阑疼得面目扭曲，身体颤抖，汗水如瀑布般流下。
但与此同时他感到身后的“黑斗篷”也在颤抖，肩膀上的枯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剧烈的疼痛让夜阑无法思考，但不久之后身后突然施加的力量将他推倒在地。
过了许久，感觉身后没有声响，夜阑挣扎着起身。
“嘶！”深陷肉里的指甲牵扯到了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差点昏迷。
缓了口气，他咬着牙将五根手指挨个拔出，结束后他已经瘫倒在地虚弱地喘息着。
扭头看着身边的“黑斗篷”。“黑斗篷”趴在地上，像是昏迷了过去。
他这才注意到，“黑斗篷”的手竟变得十分柔嫩，就像是······夜风铃的小手。
他深吸一口气，将“黑斗篷”翻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张开嘴，躺在黑色斗篷里的，竟是夜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