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龙望气术

　　窗外已日暮，书斋四壁悬挂的明灯亮起。
　　孟长青随手翻阅了一下那堆“丹道畅销书”，在那面水镜的注视下，有模有样的捧着阅读了大半个时辰。
　　然后才拿起那张羊皮卷，找了把椅子坐下，认真查阅上面所载的每一个字。
　　当他试图把羊皮卷上的内容记忆在脑海里时，眼前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从羊皮卷上传来一股抗拒感，似乎不论他看多少遍都记不住。
　　孟长青唇角露笑，这定是贾南星设下的禁制在作怪，先前他刚触碰到羊皮卷时，就感应到了。
　　贾南星有辟府入境修为，他设下的禁制可以防备江城郡绝大多数修行者。
　　孟长青显露出的修为气息是炼气境圆满，按照常理，这道禁制对他同样有用。
　　但可惜......
　　孟长青双眸微凝，强横的神识自识海涌出，很轻易的就突破禁制，将羊皮卷上的完整内容摄入心神。
　　只在瞬间，有关固基丹的近千字记载，就烙印在他识海当中。
　　待他收拢神识，羊皮卷上的禁制还保留完好。
　　这份炼制固基丹的要诀，从药王谷流传出已有数千年，在中土十洲世界，早就算不上秘密。
　　但真正的固基丹只有药王谷才能炼制出，足可见丹道一途的门槛有多高。
　　同样的丹方，在不同炼丹师手里，又会炼制出不同品质效力的丹药。
　　孟长青其实也无把握，炼制出比辅灵丹品质更好的丹药，所以他打算先记下内容，回去后再慢慢研究。
　　瞥了眼那面水镜，孟长青将羊皮卷叠好放回书架，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负手慢悠悠的在其他几架书架前转悠。
　　“卦卜、毒理、药经、内息、调补......嗯？不可描述？”
　　孟长青注意到书架上贴着分门别类的标签，角落末尾处一个不可描述类引起了他的好奇。
　　随手取下一本，封面上写着《采花经之窃玉偷香》。
　　呃~~贾先生涉猎的杂项还真是广泛啊。
　　本着极其严肃的探究精神，孟长青郑重的翻开书卷，原来写的是三百年前，松洲一位专研双修功法的风流高人的轶事，顺便介绍了一些阴阳调合的门道。
　　“文笔不错，就是这配图...辣眼睛！”
　　孟长青幽幽感慨一句，旋即又想到，贾南星并无道侣，研究这么多双修要诀，看来是为了去淑芳楼和姹女苑的女弟子切磋用的。
　　孟长青挑选出几本觉得还不错的，用神识将书中内容印刻在识海。
　　“将来总会用上的，我这也是未雨绸缪啊~~”孟长青为自己的小机智感到得意。
　　做完这些，大半宿过去了。
　　孟长青转到其他书架，准备找些别的杂类书籍看看，增进自己对这方世界的了解。
　　“嗯？”
　　走到卦卜门类书架前，他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什么，低头借光望去，原来是一册薄薄的小黄书。
　　弯腰捡起，拍掉上面落满的灰尘，赭黄色的封皮写着几个潦草大字《真龙望气术》。
　　观其书名，是孟长青进入书斋以来，觉着最靠谱的一本。
　　不过再看看书名旁边的配图，孟长青额头挂上几条黑线。
　　一条两笔勾成的长虫，头上长角，有四根鸡爪一样的爪子。
　　“这也叫龙？太儿戏了吧！”
　　孟长青强忍将这盗版地摊货扔掉的冲动，翻开首页，一行笔锋如剑的小字映入眼帘：唯具先天真龙气者方能练此术！
　　孟长青嗤笑一声，嘟囔道：“真龙气没有，紫气倒有一坨，不知道行不行......”
　　接着再往下看。
　　“‘须弥山是天地骨，中镇天地为巨物......’”
　　喃喃念叨间，孟长青突然只觉眼前亮起璀璨金芒，一条黄金龙从书册间飞出，怒啸着钻入他的眉心！
　　瞬间，声声龙吟在他识海里回荡！
　　孟长青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神来，四处看看，发觉自己还身处安静的书斋内，屋外是深沉的黑夜。
　　“此小黄书，有古怪呀！”
　　孟长青咽咽发干的喉咙，继续照着书册内容往下念。
　　“‘运干坤兴，垂光乾纪。七政枢机，流通终始......’”
　　他识海里轰然一声，那金龙化作点点金光，像无数的星辰一样散布在识海，一点点隐匿不见。
　　紧接着，他眼前的景象发生变化。
　　他目光所及之处，见到的不再是实物，而是一团团颜色不一的气。
　　黑色、绿色、蓝色、红色五彩缤纷！
　　书架是黑色的气，象征死物。
　　那堆炼丹畅销书透出绿色的气，那张羊皮卷则是青色的，透出勃勃生机。
　　书斋外的花圃柳树是鲜绿的，柳树上有一窝燕雀，幼雀透出嫩绿气，两只老雀却流露出深绿有些泛黑的气。
　　庭院角落，一只大花猫叼着一只耗子跑过，那只耗子微微挣扎着，流露出黑红色的气。
　　孟长青愣住了，使劲揉揉眼睛，那些色彩各异的气陡然消失，等他念头一动，漆黑的眼眸披上一层炫光，那些气又会再度出现在他视野里。
　　“原来练此术真能望气！”孟长青惊讶了，急忙低头朝手里的书册望去，这竟然是一本真·小黄书！
　　按照书中描述，《真龙望气术》共分五层，第一层看死物，第二层看草木动物，第三层看万物生灵，第四层看山川地气，第五层看天象星辰。
　　孟长青粗读一遍，已是能够看到草木动物身上不同的气。
　　“那些都是普通生灵，想要看修行者身上的气，恐怕要练到第三层才行。”
　　孟长青精神大振，赶忙聚精会神重头细细品阅，参照书中描述的办法，调运真元增强目力。
　　“什么先天真龙气才能练？唬人！这不挺简单的吗！”
　　“等我练好此术，长青草堂的业务范围又能拓宽不少！”
　　孟长青暗暗窃喜，总算让他学到点有实际用途的本事。
　　~~
　　窗外月轮渐渐沉入西边天幕，东方翻起鱼肚白。
　　书斋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徐长林走了进来。
　　这一晚，他时不时的用水镜术查看书斋内的情景，孟长青的行为倒也没什么出格之处。
　　后半夜，他注意到，孟长青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徐长林想知道，他看什么书看得如此入迷。
　　“咦？你怎么在看这玩意？”徐长林皱起眉头。
　　孟长青抬头，一双眼睛显得特别神采奕奕。
　　他站起身，揉揉发酸的双腿，盘腿坐地半宿，时间过的还真快。
　　“这是六十年前，一个付不起药钱的老骗子抵押在这的！师父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年，什么名堂都练不出！这样的东西你也信？”
　　徐长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书斋里这么多好书，孟长青偏偏捧着这本瞧了大半夜，岂不是浪费时间和机会。
　　“我知道那些丹道典籍对你来说，太过晦涩难懂，你看不进去也属正常，但还有其他杂学可以看啊，为何偏挑这本？唉~年轻人呐~~”
　　徐长林苦口婆心，他是真心希望这个见识浅薄的年轻后生，能趁此机会好好拓宽一番眼界，免得日后又说出什么闹笑话的胡话来。
　　之前孟长青一番慷慨陈词，表现出对丹道的向往，让他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曾经的他，也是这么单纯、朴实、青涩，又有一股冲劲。
　　徐长林失望摇头道：“丹道一途是枯燥且艰难的，坚持、毅力对成为一名炼丹师无比重要。原本以为你能像我年轻时一样，在此道中孜孜不倦的钻研，现在看来，唉~~”
　　孟长青笑了笑，看来徐长林是以为，自己在粗略的看过那堆炼丹宝典后，畏惧于其中的艰难，果断放弃了炼丹这门有前途的手艺。
　　放弃了学习丹道不说，还不务正业沉迷于那册无用的小黄书，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多谢徐师兄良言相告。今夜看书，小弟自觉获益良多，相信对小弟今后修行大有裨益。”
　　孟长青满脸真诚地朝他长揖一礼。
　　“唉~~”徐长林叹了声，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喜欢卦卜策问之道，那册书就送予你了，反正这东西师父也不会过问，我能做主。”
　　孟长青忙道了声谢，仔细朝徐长林身上望了望，忽地笑道：“徐师兄丹田真元充盈，精气腾腾，修为突破便在这数日之内，恭喜了！”
　　徐长林一愣，昨夜他打坐修行，只觉真元沸腾，五心灼热，的确有预感修为临近破境。
　　可孟长青是如何知道的？
　　一定是从自己脸透红光的面相上看出的。
　　徐长林撸撸白胡须，看着孟长青一脸腼腆诚挚的笑容，心中愈发肯定。
　　唔，倒是个机灵懂事又乖巧的好后生。
　　只可惜喜欢看小黄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