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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陆压。”
声音不大，是那种中年男性低沉温和的嗓音。
可王二还是吓得跳了起来。
身边这人神出鬼没不说。
关键这一身的穿着也是违和的不行。
不是堪比佛祖的得道高人嘛？
仙气飘飘的长袍哪去了？
雪白的胡子和拂尘呢？
为什么是深色西服，白色的衬衣，还打了个暗紫色的领带。
梳的整齐的背头和锃亮的皮鞋在昏暗的油灯下闪闪发光。
这哪里是个道人，分明是出没在顶级CBD里的职业经理人。
要不是老孙提前打了招呼，王二差点以为遇到了哪个大公司的老板。
王二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人面如冠玉，神态肃穆，眼睛不大，可精神十足，“你是王二？”
这陆压又问了一遍，这下王二赶紧回到：“是的是的。”
“从那边来？”
哪边？
王二被问蒙了，只能小声回答道：“我是那什么，那第九局的工作人员，第一次出任务就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关到这里了。”
“嗯。”
陆压点点头，看了王二好几眼，那眼神，怎么说，王二觉得有个词可以形容：淡漠。
毫无表情，也毫无人性。
就像庙里的神像，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一时心血来潮，过来看一眼，”陆压声音不大，边说着，竟然还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了个手机。
这也太违和了点，哪怕您掏出个八卦罗盘什么的呢，王二已经无力吐槽了，还忍不住看了眼那黑色的手机。
嗯，没错，水果最新型号。
摁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还没等王二看清楚上面是什么，陆压又随手熄了屏幕，“赶时间，问你三个问题。”
“是。”
不知怎么回事，这儒雅的陆压给王二的压力太大了。
如果说，见到骨头架子老孙的真身，王二感觉的到是恐惧和害怕，那么坐在地上这个衣着精致的中年人，让王二感觉自己站在崖边注视着无底的深渊。
不是恐惧。
是不由自主想跳下去拥抱死亡的冲动。
是站在铁轨中央，面对呼啸而来的列车，那种彻骨的无力感。
对，就是那种丝毫没有抵抗心理的无力感。
就连一向在右手微微扭动的小触手，都僵硬的像个石头。
“你对章鱼怎么看？”
？
这什么意思？
王二傻了，可看见陆压那眼睛，王二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恶心。”
陆压坐在蒲团上点点头，好半天没说话，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极为淡漠的眼睛看着王二，“那永生呢？”
这一次，王二毫不犹豫的回答：“没劲。”
淡漠的眼睛移走了。
王二根本无法从陆压的表情上看出他是赞同还是失望，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全湿了。
难道自己的回答陆压不满意？
王二真的是这么想的。
大概是太年轻了。
还不知道生命的宝贵。
也可能是在这鬼地方呆久了。
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为了口肉可以毫不犹疑杀人。
或者像老孙那样泡在岩浆里上千年。
这么看，永生反而是种酷刑。
“那这个”，陆压伸出一只手，五彩的光芒一下映入王二的眼帘，白皙的手掌上，有绚烂的星河在旋转。
“是你想要的？”
王二一下子红了脸。
在九局体检的时候，确实这么中二的想过，修炼老孙给的口诀的时候，也这么来过。
但被人明明白白指了出来，王二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想要，可以给你。”陆压将目光移动到王二的脸上，“按你们的说法，这一团里面有7个星系，一百四十余万的星球。”
“包括你来的地方。”
“想要吗？”
星光一下灿烂起来。
整个石洞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王二眼神同样迷离起来。
眼前这人说的话，很大概率不是在吹牛。
王二犹豫了，许久没吱声。
陆压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二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谢谢，不用了。”
“行”，陆压点点头，手一挥，那灿烂的星河如雾般散去。
“走了”，陆压站起身，王二这才发现，这人身材高大，手脚也极长。
“你好自为之”，奇怪的是，陆压突然用手指了指王二的小腹，说了一句：
“出了乱子，贫道连混沌一并斩了。”
没有闪光，也没有声音，陆压就这样在王二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倒是王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仿佛刚刚有重载的列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这陆压什么来头？
王二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对刚才这人的长相面貌丝毫没有了印象。
彻底忘了。
除了还记得自己那些对话。
“走了?”老孙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问了啥？”
王二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发现右手上的触手还是僵硬的，原来你这东西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问了三个问题就走了。”
王二坐在蒲团上，缓缓将刚才的经过说了出来，“问完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难道你刚才没听见？不是一直在看我直播的吗？”
“这天地，敢偷听他谈话的人，几乎没有”，老孙同样感叹了一句，“应对的挺好，可”老孙顿了一下，“先前他许给你的，为什么不要？”
那灿烂的星河？
王二苦笑着摇摇头，“我是很心动，可想了想还是没敢答应。”
“为什么？”
“害怕。”
“害怕？”老孙的声音明显带了不屑的口气。
“给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以后自己该怎么去回报他。”
“将命陪给陆压明显不够。”
“而且，我连自己都管不好，何况上百万的星球？”
“所以算了。”
王二说的很快，声音也很响，似乎在为自己的举动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你后悔了。”老孙突然笑了起来，“一定是的。”
“是有点”王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的头发乱糟糟的，都快盖住耳朵了，“他一走，我就后悔了。”
“不该装逼的。”
“哈哈哈哈”老孙笑的不行，“晚了”。
“你要知道，能见他一面，得是多大的仙缘？”笑了好半天，老孙才正经起来，“而且陆压愿意给你的，那就一定没问题。”
“后悔去吧”老孙心情好的不得了，“你差一步就能主宰无数世界，偏偏还是你自己放弃的。”
“算了”，王二有些郁闷，可刚想继续说下去，心口忽的一跳，于是转头向洞口望去，那边有些许的响动。
是脚步声。
有人来了。
王二立即站起身，顺手将一旁的长刀拿在了手里，这半夜的会有什么人过来，难道是杀了甲丁的事情？
咣当。
门板被人用力踹倒，紧接着就是道粗犷的声音在石洞中响起：
“王二同志！”
“我来晚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冲着同样激动的王二飞快地走了过来：“咱们回家！”
是李定一。
王二还记得这个人，第九局的副局长。
该死的王八蛋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