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这个世界

　　“狄天哥哥，十一号桌两碗面、一碟鹿肉！”孩子的声音尖锐，隔着午间熙攘的人群，依旧准确的传达到狄天耳中。
　　“两碗面，一碟鹿肉！”狄天复颂一遍，写了张小条放入厨房与柜台间的窗口，于舒婉瞧了纸条一眼，低头准备起来。狄天身边，三长老也在账本上记下同样的内容，算好价格，方便一会儿结账。
　　几个人配合无间，与现代流水线服务并无什么不同，不消说，这又是狄天的手笔了。
　　距离他们来到青丘镇已经过了一周，狄天也算彻底在妙香楼里安顿了下来，他之前并没有去餐馆打工的经验，体验一番之后倒也觉得有趣，而且相比狄家村的苦寒，在这里端盘子实在是幸福了太多。第一天过后，他更是学着现代餐厅的模式，给所有餐桌编了号码，每次下单都由小海向他传达，他再写成菜单交给后厨的于舒婉，若不是小海年纪小识字不全，这个过程还能再精简迅速一些。
　　晌午，正是人流密集的档口，见小海一个人忙不过来，狄天也出了前台，为新来的客人收拾餐桌，望着一派繁忙的景象，一边记账的三长老面带微笑只觉得苦尽甘来，终于有点生活该有的样子了。
　　一直忙碌到下午，人流终于稀疏了一些，狄天撑着脑袋坐在前台发呆，一周以来他对青丘镇熟悉了许多，对外面的世界也更加好奇。
　　他通过这几日闲聊得知，舒婉的父亲于镇也是那场依旧神秘的萨伦河之战的幸存者，他与狄陆年岁相仿，同样厌倦了沙场争斗，两人在军中就是关系极佳的战友，索性一起退了伍，分手之前于镇就告诉好友自己会在青丘镇开一家餐馆，未来只要狄陆愿意，随时可以过来一起经营。事实上，狄陆原本也有打算等狄家村条件改善之后举家搬迁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儿子狄虎一直没有进入猎人队的原因之一，他原本想着猎人队成熟了就搬家，到时候村子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四周还有较为完善的防卫措施，狄陆对养育自己的狄家村也算知恩图报了，奈何突然出了马匪这档子事儿，将一切毁灭干净。
　　妙香楼来的大多是军人，想来和于镇的身份有关，这一周来，偶尔也会有与三长老相识的客人，大多是以前的老长官，他们知道于舒婉家的情况，也愿意帮衬一二，后来又听说了狄家村的惨剧，恨不得立刻点齐兵马，踏平了马匪的老窝，直至了解了那伙马匪已经被兄弟部队剿灭，这才大呼痛快的作罢。
　　事实上，狄陆一直惦记着那个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卫校戚锐，也问了几个老战友，奈何永清州前线驻扎的是暴风军团第一军下属部队，戚锐说他是骑兵第三纵队的，双方建制不同驻地也不在一起，平时没什么联系，那些军官只是答应帮狄陆打听一下，希望渺茫的样子。
　　想到这里，狄天内心微微有些诧异，这几日他听了不少军士聊天，内容无外乎战争、女人和军饷，他旁敲侧击的倒是知道了不少这个世界的情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两条：
　　首先就是这个世界的军制，透着一股混合而奇怪的不自然感。兵者，国之大事，苍阳帝国国力强盛，自然有着大陆首屈一指的武装力量，妙香楼里这些大快朵颐的军士，居然全部都是职业军人，专职训练与打仗，从未听他们提起过军屯，也没有春秋两季解散部队回家耕种一说。
　　另一方面，帝国只设有军职而没有军衔，无论是什长、百夫长、卫校或者更高的游击将军等等，都是军人能拿到的职位，却没有如士官、尉官、校官一类的军衔。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帝国居然有着军校系统，其中最有名的非帝都军校莫属。从军士们聊天来看，他们都对能入读军校有着极高的憧憬，因为这里的军校并非考进去，而是军职达到一定等级，就必须去军校就读，毕业之后才能继续升迁。这样的好处极为明显，许多基层军官多是泥腿子出生，然而当他步步高升麾下部队规模增大，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弊端就会显露无疑，靠他们自己在战场上领悟势必会增加无谓的牺牲，统一入读军校则可以极大的缓解这一难题，换句话说，职业军人与军校制度与这个世界的科技或社会发展水平并不相契，有着极大的优越性。
　　第二点同样令狄天感到好奇的，就是这些军人口中的敌人，即碧燕联邦了。这是一个并不符合时代特征的国名，狄天也问过三长老关于那个国家的情况，然而双方互相敌对，民间没有任何交流，狄陆更是自小就生活在这个世界，对于碧燕联邦除了咬牙切齿的痛恨，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无奈狄天只能通过闲聊时的只言片语，勉强拼凑出那个国家的部分特征。
　　首先，共和制在这里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那应该是个联邦君主制的国家，有着几个到十几个加盟国或城邦，其次由于时代与科技限制，这些加盟国之间只会更加松散与效率低下，因而其被苍阳帝国压着打，甚至被夺了永清州这么一大块领土也在意料之中了，只是其环境、人口、行政区划等等都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军人们也不关心这些，只是想着多砍几颗人头，多换点军功罢了。
　　“奇怪啊。。。真奇怪。”狄天百无聊赖的轻轻敲着桌面，只是他未与任何人说出他的疑问以免太过引人注目，再说，作为一个餐馆伙计，知道这些知识并不会有什么用武之地。
　　“狄天哥哥！现在没客人了，教我识字吧！”小海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被打断思绪的狄天抬头，正瞧见前者摇晃着字帖，显得十分期待。
　　“好啊，没问题。”对这个可爱而勤劳的孩子，狄天十分喜爱，自从他不再上学之后，都是由姐姐于舒婉教他识字，后来狄天来了，自然接过了这项工作，只是令三长老异常惊讶，不知道这登徒子从哪里学来如此渊博的知识。
　　“喂！掌柜的！两坛好酒，四碗牛肉面，快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