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由

　　第五章缘由
　　“关于爱丽丝提出的‘希望完全招募我等的提议’！”
　　凌影风朗声说出了这次讨论的议题，而在场的其他三人则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对于这个议题早就有所了解。
　　“那么，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包括爱丽丝在内都保持了沉默，当然爱丽丝是出于外来者的礼貌，而众人则是有着其他的考虑。
　　对于众人了然的表情，凌影风再次询问了一番见没人接腔便继续说道。
　　“虽然这样说明显不合适，但我还是要首先提出看法，我希望诸位否决这个提案！”
　　凌影风开口就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同于之前面对爱丽丝的玩世不恭，此刻的凌影风面色是严肃而又认真，显然是真的想要否决这个提议。
　　“各位，我的‘礼物’已经完全觉醒，最迟今晚我们就可以开始转移计划，佣兵：流动性、复杂性等，可以有效避免追查的同时尽可能多的获得利益，这是最符合我们需求的身份！”
　　说完凌影风看了一眼众人中唯一正襟危坐的身影，凌影风继续说道。
　　“薇利尔，我拜托的问题搞定了吗？”
　　“当然，正如我们推测的那样，我暗精灵的身份果然没有让对方起疑，虽然最开始有点波折，但在接受了‘阵营确认’的法术后，我的‘觉醒者’身份已经坐实，目前已经获得了佣兵资格，随时可以成立一个新的佣兵团。”
　　回答凌影风的是一位苍白色皮肤的异域少女，那对尖尖的耳朵也表明着其属于精灵的一类，雪白的长发整齐的梳理在身后，暗红色的眼目如同黑暗中炭火一般。
　　这些都表明着少女的身份——暗精灵，也有人称呼其为卓尔，其种族除了与精灵远亲相同的容貌外，其他几乎都是另一个极端！
　　背叛，混乱，嗜血，冷酷，这些象征原始丑恶的兽性几乎都可以在暗精灵的文化中找到，暗精灵也因此荣幸的与恶魔、魔鬼一道被划分为世界最为危险邪恶的种族！
　　很难想象在圣龙联盟这个完全以光明守序为核心的世界，居然会有一位几乎就是邪恶与背叛代名词的暗精灵生存并且找到了可以彼此信赖的同伴——要知道作为天生玩弄阴谋的好手，暗精灵最不可能得到的就是信任！
　　但显然在这里，这位名叫薇利尔的少女深的所有人的信任，虽然在场没有一个人对她的报告有所表示，但从每个人眼神中的认可不难看出对其的认同。
　　“我已经做好了情报表，关于各位的身份也做出了合理的解释，我，暗精灵觉醒者，零、老板的身份是自由中立的野法师，卡修斯，你的身份是在路上法师雇佣的佣从，另外我也按照老板的吩咐虚构了十个普通近战战士的身份，具体如下···”
　　不愧是擅长谋划的暗精灵，轻易之间薇利尔便为众人编织出了一整套以假乱真的背景故事。
　　随着薇利尔的娓娓道来，众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只由无数偶然与必然巧妙交织而跌跌撞撞组合起来的小队，虽然众人明知道这是假的可是还是产生了一种这该不会是真事的错觉！
　　“由于觉醒者的政治意义，佣兵工会已经准许我们免除来历介绍，再加上佣兵工会有着公正与契约之神、隐秘与守诺之神的双重加护，只要加入其中我们就可以完全摆脱追踪法术的定位了！”
　　说罢意犹未竟的薇利尔才惊异的抬头，结果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你真可靠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原本干练可靠的气势顿时一卡，如火般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安与惶恐。
　　“那个··哪里有问题吗？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注意！”
　　“不，薇利尔，这群家伙只是惊异你的靠谱。”
　　对于暗精灵少女的不安，凌影风暖言安慰了几句，随后犀利的目光扫过了撇着脸吹着口哨的‘零’，一脸天然无口表情的‘卡修斯’，以及一旁依然保持着和煦笑容的爱丽丝，叹息道。
　　“真的！真的是太辛苦你了，有你在真的是太幸运了！”
　　“不，不是的！哪里，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听到凌影风的感谢暗精灵少女薇利尔匆忙的辩解了几句便嗖的一下坐回了位子上重新变回了正襟危坐的样子，显然众人信任的目光让这位暗精灵小姐非常的··‘不适’！
　　“好了，诸位以上就是我的提议，虽然比起王国合法庇护要辛苦上一些，但安全性··无论是对谁，佣兵工会都要远远优于投靠王国。”
　　凌影风也不再纠结自己同伴到底有几人靠谱的问题，转而朝着在座的所有人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否决爱丽丝的提议！”
　　“···”
　　听到凌影风的话所有人都将事先集中向了凌影风，无论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的零，还是仿佛神游太虚的卡修斯，就连因为害羞而处于鸵鸟状态的薇利尔都重新抬起脑袋注视起了自己的老板。
　　面对众人的注视，凌影风也是相当的紧张，实话实说虽然佣兵工会的路线确实有很多优势，但一个圣龙联盟正式王国的庇护难道就没有优势吗？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用作的好，凌影风完全可以攀上圣龙联盟的大树，这种庇护又岂是一个小小佣兵公会所能媲美的！
　　只是这种作法必然需要一个牺牲品，一个足以让圣龙联盟借机生事的借口！
　　想到这里凌影风也毫不心虚的对视了上去。
　　自己等人的身份是个逃犯，是个怎么样都不会再糟糕的无根浮萍，可爱丽丝可不一样！
　　对方可是一个王国的王女，也是被公认的下任继承人，私藏可能引发两大联盟战争的导火索，这样的罪名足以让爱丽丝乃至整个阿历克斯王国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借助我们的力量对抗维克托王国？
　　【可笑到连傻子都欺骗不了的借口，如果你真的渴望挽救自己的王国，你只需要在最初见到我的时候明智的保持沉默，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看着依然保持着微笑的爱丽丝，凌影风更是下定了决心，虽然自己的决定明显不符合最优的选择，但凌影风肯定这是唯一不让自己等人在未来后悔的选择。
　　“切，笨蛋~笨蛋！果然不管变得怎么狼狈，你骨子里还是个笨~蛋~！”
　　面对凌影风毫不退让的眼神，零果不其然的率先发话了，不过这种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怼了凌影风一通，优雅的摇着手中的茶杯零鼓着脸气呼呼的注视着凌影风，随后突然展颜一笑道。
　　“不过谁让我倒霉呢？跟上这么一个笨蛋还真是够笨的！”
　　零无奈地摊了摊手但蔚蓝色眼神中的认真与笑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看着依然保持着坚定神色的凌影风零双手抱肩一脸傲娇的说道。
　　“抱歉喽！爱丽丝，虽然你许诺的皇室特供茶叶确实蛮有吸引力的，可本小姐也不是那种为了安慰就乱坑队友的家伙。咳，先说好我可不是支持你，我只是对薇利尔的工作抱有绝对的信任，你给我分清楚！”
　　“嗯，谢谢你的信任，零！”
　　对于少女即便支持也不忘讽刺自己一下的作法，凌影风完全没有在意，实际上在零表示支持的那一刻凌影风就确定自己成功了。
　　果然不出凌影风的所料···
　　“我相信你就如当初你愿意相信我，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大家的！哪怕豁出性命··不，我也不能死！大家一定能活下去，自由的活下去！我发誓！”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薇利尔此刻也顾不上害羞，虽然脸色上不免还带着一丝羞涩的红云，但这一刻薇利尔双眼中透露出的执着与坚定甚至超出了在座的所有人！
　　“主人，你的决定，遵循！”
　　如同梦游一般的少女，卡修斯，从开场到现在哪怕片刻都没有将视线从凌影风身上移开的空灵少女虽然话语没有起伏，但也充分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实际上哪怕不用少女开口，所用人都早早明白对方的立场！
　　见众人都认同了自己的意见，凌影风再次认真的道谢，随后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谢谢大家，那么我宣布，关于爱丽丝提出的议题全员否决！”
　　“反对！”
　　就当一切要尘埃落定的时候，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爱丽丝却突然表达了自己的反对。
　　“你···”
　　对于爱丽丝的横插一手，凌影风刚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却丝毫不给凌影风多说的机会，一反平常的温柔强势的逼向了凌影风。
　　“明明是你先擅自闯入别人的生活，擅自留下羁绊，现在你们又擅自将别人撇下，然后抱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往常的温柔与柔和早已不在，此刻爱丽丝原本应该永远充满阳光的脸上带上了一丝难以发现的悲伤，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会被忽略不计，可是放在一直将微笑挂在脸上的爱丽丝身上却尤其的明显！
　　“擅自帮别人做出决定，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真是··太卑鄙了！”
　　如同晨曦一般的金色眼眸看不出喜怒的注视着凌影风的脸庞，但正是这种看不出喜怒宛如一潭湖水的眼神才越发瘆人，也让凌影风几欲说出‘这是为你好’的话语怎么都吐不出来。
　　“爱丽丝！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你的羁绊，你的家人，你··”
　　狠下心，凌影风还是试着说服这个看似温柔但实际无比倔强的少女，可是最终凌影风还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对比世间任何宝石都要美丽的金色双眼已经充满了水雾。
　　“家人··我没有哦，凌！”
　　虽然语气依然是那种温柔，但谁都能从中听出浓浓的悲凉。
　　“你是知道的，我的眼睛，既是祝福也是诅咒，让我认清这诅咒的是源自那个夜晚，但让现在的我由衷感到庆幸的··同样是那个绝望的夜晚！”
　　少女眼中的泪水缓缓淌下，但随后却又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就这样又哭又笑着的样子却宣泄出了爱丽丝一直以来内心中复杂的感情。
　　回想着那个夜晚，自己父亲‘慈祥’的笑容是那样的冰冷无情，同样是那个令自己绝望的夜晚，本以为应该彻底死寂内心的自己又偏偏遇到了那个莽撞的‘土匪’，或许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丽丝才有史以来第一次的感谢自己这双一直带给自己痛苦的眼睛！
　　正是这诅咒，才让我可以在绝望与偶然之间看到你，也正是这诅咒才让我有能力一直注视着你！
　　可现在唯一需要被注视的光彩也要弃自己而去吗？
　　“凌，爱丽丝已经是个被人抛弃的破娃娃了，家人，人民··没有了，从那个夜晚开始，我什么都没有了···别人都不再需要爱丽丝了。”
　　为什么被奉为一国希望的第一继承人会那么容易的遭受‘匪徒’的围攻，为什么爱丽丝会那么容易的在深夜出现在如此偏僻的荒野？
　　原因很简单！
　　因为哪怕是阿历克斯王国的现任国王，爱丽丝的亲父亲，他本人也不反对从国王变为大公啊！
　　比起抱着祖先的荣耀而操劳，软弱者优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权贵与安逸，而希望此刻反而成为了最为碍眼的阻碍，哪怕这个阻碍是自己的血亲！
　　爱丽丝娇小的身躯颤抖着，很难想象一个从小立志并为自己祖国父亲付出全部努力的少女，在遭受被放弃、被抛弃的时候是怎样的死寂，那种绝望，光是想象凌影风就觉得不寒而栗！
　　“我希望帮到你，我希望有个家，我不想再变回一个人了！死也不要！”
　　爱丽丝紧紧的抓着凌影风的衣角，用力的甚至用力到指节都发白了。
　　“可是我能怎么做！我多想什么都不顾跟着你们一起离开，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如果这样做我除了让你们平添暴露的危险，我除了当个累赘，还能··有什么用！”
　　凌影风的身份虽然没有对爱丽丝明说，可爱丽丝也大概猜出了个七八，也正是如此爱丽丝怎样渴望离开都无法将‘带我一起走吧！’这句任性的话语说出口，自己是名义上一个王国的王女，下一任的继承人，贸然的跟着凌影风离开对渴望低调的众人来说有害无益！
　　哪怕是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的地步，爱丽丝也从没考虑过这个选择，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拖累到凌影风、拖累到大家，爱丽丝表示自己死都不要！
　　“除了王女这个身份的庇护，我实在想不到自己其它有价值的地方了！”
　　面对着哭泣的如同一个小女孩，不，是什么时候凌影风已经自觉的忽略了爱丽丝仍是一个十一岁少女的事实，无论言语与外表多么自信稳重，在那一层层伪装之下爱丽丝依然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该死，我的错，我··啊，我他喵的该怎么做啊！！！】
　　可凌影风该怎么做？答应爱丽丝的要求？或许这样是看上去最合适的，可是缺少了佣兵工会神祇的加护，那么被找到将只会是一个时间问题，就算到时候可以靠着圣龙联盟左右周旋，但以司夜联盟的作风，阿历克斯王国绝对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损失和打击。
　　而这一切最终会算在谁的头上？而谁又会被千夫所指，万人所憎？
　　爱丽丝本质上依然爱着这个国家，实际上她的善良让她几乎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凌影风不敢想象在一切发生之后爱丽丝将要承受何等的压力与自责！
　　可是看着爱丽丝那虽然没有明说，但实实在在存在的死意，凌影风更是焦急万分——照着架势爱丽丝是绝对不会容许她的存在成为自己等人的拖累，哪怕强制性将她带走，爱丽丝也绝对会找机会逃走，尽可能的避免牵连到自己等人，而当一切了解了几乎没有了生存理由的爱丽丝也怕是会香消玉殒！
　　【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无论是答应哪一个方案，最终都会伤害到爱丽丝，该死，这个该死的秃瓢种马鬼父，有机会劳资一定要阉了这个魂淡！！】
　　面对这种无解的死循环，凌影风感觉自己简直要上火了，连带着对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之一，那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女儿的皇帝，凌影风也是极度的愤怒与火大！
　　答应爱丽丝=让其生不如死，拒绝爱丽丝=亲手推入绝望，这残酷的选择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就在这全场都陷入思维逻辑困境的时候，凌影风脚下的影子突然涌动了起来，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身影从阴影中升了出来，这正是之前作为卧底一直藏在杰森身边的‘代行者’。
　　“吾主，我有一个提议！”
　　刚刚从元素凝为实体的代行者便提出了一个假设，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假设！
　　一个由于过于担心彼此，而不小心被所有人统统忽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