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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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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风岭上的匪众也并非全是草包。
  至少,他们知道把队伍安排在紧靠寨门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回山上据守。
  而且驻风岭前整体的地势是逐渐走高,他们占据着寨门前的空地便是制高点,随时可以向对面发起俯冲,而吕兵的部队若要进攻他们,等同于仰攻,吃力不讨好。
  林季也看出了山匪布阵的窍门,前来提醒吕兵道:“司马,匪贼这布阵还有点窍门,我们得当心。”
  “依你看来,当如何破之?”吕兵顺势问。
  即便正面仰攻,凭着兵员素质和装备上的巨大优势,吕兵的部队也定能顺利冲散这伙山匪,但必然也会带来一定的伤亡,这是吕兵不想看到的。
  林季指着前方山匪的阵势:“匪贼所凭借的,不过是地势居高临下,我们只要将他们调离那片高地,再一举歼灭,易如反掌。”
  吕兵沉吟着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林季的具体计划了,确实是个好主意。
  林季接着道:“当我们冲到匪贼阵前时,先佯装不敌,引诱他们前来追击,再设伏兵于半道,待匪贼行至一半,一举杀出,将他们拦腰截断,分而歼之。”
  “就按你说的办。”
  这是一条上好的计策,吕兵完全赞同。
  考虑到匪贼的战斗意志不可能太强,吕兵可不敢让他们等得太久,立即着手部署。
  令史东领后队一百士卒,外加五十名民夫,前去山匪阵前挑衅。暗中告诫史东,只准失败,务必将山匪引向指定线路。
  吕兵自己则统领大队主力在十里开外的几处山坡设伏。这些山坡绵延在大道两旁,本就是设伏的好地方。
  接下来的战斗过程比吕兵预想得还顺利。
  他到达设伏地点,分兵各自占据高点和隘口后,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前哨回来探报,山匪已被史东引了过来。
  可以想象,必是两军甫一交接,史东仅仅诈败一次,山匪们便不计后果地追了过来。
  吕令立即传令偃旗息鼓,全军做好隐蔽。
  紧接着,史东和他的队伍率先进入伏击圈,紧接着山匪也冲了进来。
  吕兵并没有按之前和林季商定的半道而击之,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看得很清楚,山匪虽然人数不少,但各种武器混杂,装备极差,纪律性更差,完全没有应有的追击阵型,人和马、骡子、驴等挤做一处,人人都扬着武器大呼小叫地拼命向前跑,脚力好的跑在前面,脚力差的就远远落在后面,便似前面有一座金山在吸引着他们。
  两百来人的队伍,竟能拉成一根一里地长的细线。
  对于这样一群乱匪,哪里还需要什么拦腰截断、分而歼之?直接包汤圆得了。
  所以,吕兵一直耐心等到所有山匪通过收尾的隘口,才令鼓手击鼓,令旗手举起号旗。
  刹那间,山谷四面喊声震天,埋伏各地的部队一齐杀下山来,史东也率领他的队伍返身杀回来……
  战斗的经过毫无悬念。
  倒是战斗的结果并不如吕兵的意。
  这些山匪的战斗力不强,但是逃生能力却是极强,又加之熟悉这片山区,竟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山匪硬是从重重包围中钻了出去。
  将士们几乎没有伤亡,只有随史东前去挑战的五十名民夫,有一半都在诈败途中被山匪追上砍死。
  吕兵心有愧疚。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民夫不是士卒,从没有上过战场,一旦上了,存活下来的概率极小。
  但他也不得不这样安排,否则,单是士卒们前去挑衅并诈败,山匪未必便会上当。
  只有他们在面对山匪时,脸上才会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惊慌和恐惧,也只有他们在逃跑时,才会慌不择路、脚步踉跄……这些都是诈败成功的关键所在。
  战后,吕兵安排俘获的山匪清扫战场,特令他们将死去的民夫尸体装殓起来,将那些尸体交给剩下的民夫们,并托他们回去后交还给它们的家人,并许诺,每一名死去的民夫,赔偿家人钱十贯、布五匹。
  剩下的民夫们本来正惶恐不安,毕竟招募他们的时候,说的只是来搬运财物,现在竟被派上了战场,还死了人,但听闻到吕兵的许诺后,立即欢呼雀跃,倒好似他们的性命能换来钱财已是天大的恩惠。甚至有民夫跪下来喊吕兵青天大老爷。
  吕兵受之有愧,避开了。
  处理完伤亡,下一步便是彻底剿灭驻风岭群匪。
  吕兵将山匪俘虏中小头领们清查出来,再放他们回去给山上的匪众传话:“我叫吕兵,是阆州的新任司马,此次领兵前来,并非是想与驻风岭上的众好汉们为难,实是上命难违,不得不来。我本打算只是来众好汉会一面,交个朋友,不想却闹出了误会,才有了白天里的厮斗。现在请你们回去转告山上的好汉们,我将在此地设宴等待,盛情邀请他们下山来一聚,共商大计。”
  那几名小头领眼见自己被官军抓获,已是死路一条,眼下竟有了活路,连忙磕头谢恩,并答应一定将话带到。
  吕兵见恩义已经传出,便将脸拉了下来,同时给他们点威严:“以明日午时为限,若到时没人前来赴约,便是大家伙瞧不起吕某,不愿给吕某和兄弟们一个薄面,那也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那几名小头领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并允诺一定会尽力说服山上的首领。
  戏已演足,吕兵又令人拿些钱财来分发给小头领们,说是给他们的辛苦费。
  小头领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帐内,吕兵与山匪小头领交涉时,林季等人俱是各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便似石头人一般。史东几次想要插话,见大家伙如此,也只得作罢。
  好容易等到山匪离去,史东再也憋不住了,晃动着他黑熊一般的硕大身躯,急问:“吕兄,你干嘛把那几个匪贼放走,还让他们传什么话,签什么狗屁协议?难道我们不剿匪了吗?”
  见史东如此憨厚,吕兵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帐内众人也都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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