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凝灵

　　“来不及了!”
　　许不伪一把捏住他喉咙，将碎玉生生塞了进去，又运功将其打入体内。
　　“呃……”李玄双眼禁闭，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
　　其他几块碎玉也被他如法炮制，打入了李玄体内。
　　“师妹，替他运功!”许不伪运功过度，冷汗涔涔，脱力间倒地，眼皮似有千钧之重。
　　月流裳应了一声，闭上双眼，深吸了几口气脸色才好看一些，遂将两掌拂在李玄背上，运起《凝气诀》。
　　“且看他造化了……”肖乘云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日落月升，月沉日起，转眼间已是过去三天三夜。
　　肖乘云、许不伪二人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也一并替李玄运功，炼化那磅礴的寒、炎二气。
　　又过了三日，肖乘云三人已是精神大耗，月流裳支撑不住，退下稍歇。
　　她缓缓运功，照常一般修炼，炼化天地灵气，忽然神色一喜。
　　“师兄，我的修为……”
　　肖乘云也不回头，只稍稍一感应，当即大喜道:“师妹怕不是要突破至凝灵境三层了？是何缘故？”
　　月流裳欣喜道:“我……不知道。”她修为多年来停滞不前，并无寸进，如今却突然修为大涨，隐隐有突破的势头。
　　许不伪在一旁淡淡道:“想来是替这小子运功的缘故了。”
　　肖乘云细细一想，也觉得在理，便笑道:“此举帮人帮己，师弟可不要偷懒。”
　　许不伪哼了一声，道:“照这个速度，师兄怕是要最后一个突破了!”说罢掌中又添了一分力。
　　肖乘云笑了笑，运功不急不缓，轻声道:“师兄不跟你们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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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李玄体内磅礴灵气尽皆被炼化，或消被肖乘云三人运功吸收，或被他自身四肢百骸吸收，还有少部分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肖乘云三人也都到达了凝灵境二层的瓶颈，只待回长青山闭关突破了。
　　但李玄，仍然没醒来，一路上只好由肖乘云、许不伪二人轮流将他背了回去。
　　好在李玄年纪尚小，并不太重，不然遥遥路途，怕是要将他二人压垮。
　　待回到长青山，他三人便即刻寻洞府闭关去了，李玄则交给庄隐照料。
　　“哼!老夫居然堂堂筑基境巅峰修士，竟沦为伺候凡人的下人!”庄隐胡须微颤，老脸顿时就黑了。
　　“算了，看在你大难不死的份上，老夫委屈一下……”庄隐黑着脸端着热粥，一勺一勺喂着昏睡未醒的李玄。
　　“你吃了五阶炎灵草!”庄隐说着一勺塞进李玄嘴里。
　　“你吃了百年玄冰玉!”庄隐又是一勺塞进去。
　　“这都死不掉，真是见鬼了。”他将碗搁在桌上，怎么也想不通，便伸手向李玄身上探了去。
　　先探了探气血，极为旺盛，却也不足称奇，又探了探灵气，当即脸色一变。
　　“这小子修行才多长时间？就凝出这么多灵气？”庄隐眼角狂跳，他当初拜入长青山，修行六个月方才凝出三十六道灵气，尚还未来得及运转一个小周天。
　　“照这般修行速度，百年之内怕不是要结成金丹？”庄隐顿时激动起来。
　　踏入金丹境乃是他一生的愿望，然而岁月苍苍，已过两百余年，他若是再卡在瓶颈无法突破，便没有几十年可活了。
　　但是，结成金丹何其艰难，多少筑基修士卡在此处终生再难寸进。
　　若想结成金丹，唯有另辟捷径，剑走偏锋!
　　其中一条路便是吞服造化之物——筑基丹!
　　但筑基丹乃是仙门宝物，门中只会赐予天赋绝佳之辈或是为山门作出重大贡献的弟子，否则想要求其一颗，比登天还难。
　　庄隐也曾尝试过，但他不过是无欲峰山脚下一名微不足道的修士，勉强在药草阁管管事，根本无缘筑基丹。
　　另一条路，便是在前人结成金丹的遗地感悟，感悟前人突破时的天地异变，心境沉浮，借前人之感悟而感悟，从而突破瓶颈，顺势结成金丹!
　　千百年来，这样成功过的人虽然极少，却也并非没有。
　　庄隐以为，这便是他唯一可以走的路了，但偌大的长青山，金丹修士虽然不少，可谁愿意把自己的修行感悟分享给他人呢？其中囊括功法秘辛，修行命门，各式法术，乃是一个修士的根本。
　　他在长青山无依无靠，唯一的师尊也在百年前仙逝，借他人感悟而感悟，便更不可能了。
　　如今，却是又让他燃起一点希望。
　　便是李玄!
　　此子天赋异禀，百年之内未尝不可结成金丹，若是能借此子之感悟而感悟，从而踏入金丹境……
　　不妙的是，他先前所作所为，怕是彻底将李玄得罪了，如今想要弥补，却有些艰难。
　　这样就算李玄真的结成金丹，也绝不会将自身感悟留给他。
　　庄隐不愧是活了两百年的修士，此时猛得想起肖乘云归来时曾说他们替李玄运功多日才保下他等等，当即心生一计，眉头也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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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时节，桃花尽开。
　　李熠笑嘻嘻道:“二哥，你教我使剑好吗？”
　　“好啊！”李玄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
　　“二哥问你，你学剑是为何啊？”
　　李熠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寒意和阴沉。
　　“杀了你!”
　　李玄浑身一震，眼前画面模糊起来，一股刺鼻的腥气传来，过了许久他才得以睁开眼。
　　光线昏暗，满是血光的宴席。
　　李熠浑身是血，背后还插着一柄长剑，剑上刻的一个“玄”字亮得吓人。
　　“二哥……为何？为何!”
　　李熠的面目突然狰狞扭曲起来，眼眶中盛满了鲜血，泊泊的向外流出。
　　“不……三弟……不是我!”
　　李玄头皮发麻，寒意彻骨，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口中喃喃道。
　　“不!”
　　李玄猛然惊醒，冷汗涔涔，牙齿不住的打颤，不知何时眼中满是泪水。
　　“三弟……”李玄咬住牙，两眼通红。
　　“呃！”后面传来一声呻吟，李玄这才发觉有两只手掌印在他背上，回头看去，竟是先前出手伤他的庄隐。
　　此时庄隐老脸惨白，闷哼一声后嘴角缓缓溢出血来，只听他扯着沙哑的嗓音道:“小子，你没事，老夫……就放心了。”
　　李玄倍感惊讶，眼泪也在眼眶中干涸，不解道:“是你救了……我？”
　　庄隐人老成精，此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似是有什么不可说的话。
　　“这是老夫欠你的那一掌……应当偿还……”
　　李玄观他脸色惨白，深知他为了救自己怕是耗费了不少功力，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辈言重了，其实那日晚辈也太过冲动……”
　　庄隐故作叹息道:“你也不必叫我前辈，称一声师……呃……长老，长老便可。”
　　李玄连连点头，叫了一声:“长老。”
　　庄隐顿时心花怒放，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见李玄目光看过来，又连忙捂着嘴干咳两声，道:“既然你已经没事了，老夫便先回去歇息了。”说罢起身便走。
　　李玄无力动弹，目视他离开，口中道:“长老慢走。”
　　“好好。”庄隐暗暗舔了舔舌尖，微微皱眉，心道可别让老夫白流了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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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三日后，李玄伤势尽好，修为也是大进，可谓双喜。
　　自此之后，他终于是在药草阁度过了一段惬意的时光。
　　平日里与肖乘云等人一起，或修行吐纳于洞府之中，或摘花采药于山野之中，或举杯狂饮于……庄隐不知道的地方。
　　常言道山中不计岁月，转眼半年已过，正值积雪消融之际，万物复苏之时，山上雪梅点点，于寒风中绽放。
　　一处洞府前，肖乘云三人在禁闭的石门外盘腿而坐，静静侯着，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许久，洞府内似是传出什么动静，一道缥缈的灵气从其中溢了出来。
　　肖乘云细细一感应，合掌大笑道:“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缓缓分开，李玄阔步而出，一袭白衫，整个人终于有了些仙味儿。
　　“恭喜小师弟，不出七个月便修成凝灵境一层，了不得啊!”肖乘云笑道。
　　许不伪接着道:“不得了啊！”
　　月流裳嘻嘻道:“小师弟可要加紧了，早些来外门找我们。”
　　李玄闻言愕然道:“外门？”
　　肖乘云解释道:“没错，长青山每三年便会开启一次外门，广收弟子，今年三月恰逢外门开启，我等不想错过，想去外门寻一番机缘。”
　　李玄点点头，又问道:“那为何先前不去呢？”
　　许不伪苦笑道:“小师弟你有所不知，想入外门，怎么也得有凝灵境三层的修为啊，这还只是入门最根本的条件之一而已。”
　　李玄倒是不曾想到这些，一时有些失落，勉强笑了笑，无话可说。
　　肖乘云摇头道:“师妹，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早料到他会不高兴。”
　　月流裳哼道:“这有什么，小师弟，师兄师姐怕是几年见不着你了，考核之前带你下山一次，去凡尘转转。”
　　肖乘云也道:“放心，此事已经告诉师尊了，我等只需一个月之内赶回来便可。”
　　“凡尘……”李玄突然头痛欲裂，似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小师弟!怎么了？你不想去吗？”月流裳见他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当时吓了一跳。
　　李玄摇摇头道:“我没事……凡尘，我还是想再看看的……”
　　月流裳笑了笑道:“小师弟，你今日刚刚修成凝灵境一层，回去好好歇息，巩固一番修为，待三日后师姐便带你去凡尘好好玩玩。”
　　肖乘云在一旁闻言小声道:“修行之人，还是少沾些凡……”说未说完便被月流裳瞪了一眼，剩下的一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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