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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真正意义上的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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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常年依靠食用阴胎的女人最后虽没能落入法网,但她的结局一定是不得善终,也许此时,她正在哪座城市的废弃楼房里做着不为人知的苟且交易,她利用人性的贪婪与弱点,诱拐她们变成自己的同类,这无疑是可悲的,在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的竟是这般丑陋的心灵,佛曰: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没过几日段之易安排了一男一女来茶舍帮忙,男的叫周康,女的叫唐雯,两个人当初本是在安徽那边茶叶农庄做事,后来由于工作表现积极,为人处世的态度,得到段之易的赏识,于是被调到茶舍来帮忙,这两人的到来帮茶舍减少了不少人力的负担,黎萍让阿东先带着两人熟悉业务,才一个星期,他们竟能应对自如,不论是老顾客或者是刁钻的新客人都服务的十分周到,后来黎萍单独把阿东调到夜班,其余三人均上白班,在黎萍心中,阿东早已不是外人,至少在这里是亲信,一方面出于信任,另外一方面也是出于对阿东的考验,夜晚虽然没有白班那么忙碌,但是恐怕会遇到许多不可预知的事件,安排其他人守夜自己不放心,黎萍现在需要的正是阿东这样闷头做事忠心耿耿的伙伴。
  黎萍和白心悟又做起了甩手掌柜,白天他们几乎都不曾在茶舍露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得守夜,灵异的风波过去后,时间久了,许多闻名而来的顾客也开始逐渐淡忘了关于这间茶舍的传闻,才得以恢复往日的平静,早前,段之易便交代了新来的这两位员工不要打听老板的私事,也不准议论,不管发生多少天方夜谭的故事都要一如往常的运营这间茶舍,伙计们心知肚明,也便不做理会,只管兢兢业业的工作。
  但是人都有一个缺点,便是好奇心作祟,越不让了解的事情反而越感兴趣,特别是唐雯,有的时候询问到关于老板的事情时,阿东都闷不做声,最后也不了了之。
  一天黄昏时分,黎萍接到唐雯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个少妇在茶舍的包厢坐了一天,她说她在等人,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人进去,怕是不妥,看穿着又好像是正常人,电话里也没能准确描述,于是便叫上白心悟赶到茶舍,黎萍轻轻的敲了敲门,可随之,出现在视野中的这个妇女,让黎萍手足无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人相见竟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算了算时间,大概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去。
  她最终还是未能叫出口那一声“妈”字。
  颤颤巍巍的走进包厢,一个踉跄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的面庞已被残忍的岁月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眼角的鱼尾纹呈现出来,虽然划着淡妆,但是不难看出皮肤已逐渐松弛,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原本我是不想来的,但是听人说你成了老板,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今非昔比,最近还好吗?”
  “多亏你们,让我学会了自给自足。”黎萍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含义,有怨恨与责怪,还有一丝无可奈何。
  自黎萍的父亲去世后,母亲也相继离开了她的生活,独留黎萍一人在这座孤冷的城市中生活,往年还是逢年过节才会回老家去看看母亲,近几年母女两人的感情日渐疏远,黎萍也省去了回家的行程,只是偶尔会通通电话,也只是简短的几句寒暄,但是每个月黎萍都会给母亲打钱,在她的内心深处应该是极渴望与母亲在一起生活的,但是自尊与好强把这份期待隐藏在心里,不再抱有奢望。
  “你现在长大了,我也管不了,希望我们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再过几日便是你父亲的忌日,自他离开你从没有去他的墓前上过香,你现在和白家的人在一起生活,应该有所顿悟,最近经常梦见你的父亲念叨你,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吧。”少妇喝完了最后一杯茶,拿起包包准备离开,被黎萍叫住。
  黎萍的愤怒在血管中奔腾,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难道你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去看那个男人吗,没有其他?”
  少妇站定在大堂里,提着包包的手愈发用力,本想回头看一眼黎萍,但是始终未能如愿以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舍,黎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此时就像一个被母亲遗弃的孩子一样无助,浑身颤抖,所有人都望着黎萍狼狈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的端倪,阿东打发了其他人,白心悟把黎萍带到二楼的雅间,好生安抚一番,可是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被人抛弃的氛围里,难能听进去劝解,阿东抱着一个纸盒上来,说“萍姐,这个是刚才那个阿姨留下来的,她说你最喜欢吃芦柑,这是从家乡带来的,让我一定要交给你。”
  她的眼睛中仿佛看到了童年时期,自己正围坐在家乡的炉灶前,一边听着炉火发出吱吱的声响,一边烤火,和小伙伴剥芦柑的那个场景,大家都坐在一起欢笑一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变得陌生了,童年时期的小伙伴已不复存在,连母亲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母亲了,黎萍奋力的推开纸箱,箱子的芦柑散落一地,白心悟示意阿东先离开,关上了包厢的房门,开始和黎萍谈起了从前。
  白心悟弯腰捡着那些掉落的芦柑,黎萍推搡着他不要再捡,在她的心中,这些芦柑就像是自己的童年,她不要了,她丢掉的不仅仅是童年的回忆,也是与母亲的那份亲情,全部捡起后把它放置在一旁,白心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黎萍,就算面对生离死别,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脆弱,他坐下来,倒了一杯茶给黎萍“丫头,我原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但其实在你内心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父母肆无忌惮的展现你的脾气与个性”他说。
  “她不要我,难道还希望我笑脸相迎吗?你知不知道十五六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有多么艰辛,她的心里只有父亲,可曾有我?现在做这一切不过是为自己减轻罪孽,良心上过得去罢了。”黎萍说的这番话让白心悟彻底失望了。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人的突然改变有可能是情非得已的,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看到刚才她的背影有很多难以启齿和诸多无奈,你是她的女儿,应该能明白。”白心悟向尽力唤醒她的理智,但效果却不尽人意,黎萍最终冲了出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正在气头上的黎萍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特殊性质,可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她跑到附近楼房的顶楼露天阳台上,漠然的看着这座城市,寒风袭来,溜进她的脖子里,引起一阵冷颤,双手裸露在寒风中,任其侵袭,她无助的蹲在墙角,孤零零的看着这样凄凉的城市,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既然自知罪孽深重,为什么还要活着?她战战兢兢的走向顶楼的外檐,望着远方,手串上的一股檀香味唤醒了自己的意识,她如果真的要离开,当初又何必逃离错巷?枉费白心悟和奶奶的一番苦心,白心悟为了她,连跟父母相处的机会都舍弃了,现在离开,岂不显得自私残忍了?她做不到,最终恢复了平常的理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跑到了楼顶。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许多阴灵,正在觊觎她的身体,由于佛珠的力量让它们无法靠近,只能躲的远远观望,她的内心恐惧不安,却又无法逃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荒唐,阴灵虽不能靠近她,但是阻止她离开还是有办法的,她们想逼黎萍跳下去,所有阴灵都对黎萍的身体虎视眈眈,而黎萍刚才的念头让一个厉鬼有机可趁,她催眠着黎萍慢慢走上边沿,一个声音在黎萍的脑海中回荡“跳下去你就解脱了。”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一遍遍的从她的脑海中闪现,让她欲哭无泪,她准备跨出哪一步的时候,被白心悟叫住了“丫头,不要听信她们,遵循自己的内心,你真的可以放下所有吗?”黎萍如梦初醒,突然发现自己站在天台边沿,随时可能掉下去,厉鬼本来想做最后一搏把她顺势推下去,结果被白心悟往回一拉,跌倒在地上,好在他赶来了,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她全身无力瘫倒在白心悟的怀里,总算是有惊无险,白心悟瞪着楼顶觊觎她身体的那群恶灵,本来是不想收服她们,现在看来不得不出此下策,白心悟开始念经文,结手印,被黎萍拦住,“算了,她们也只是想投胎而已,你帮她们超度比收服她们更有益,你也说过,收服她们会折阳寿,何必折腾”
  白心悟一边念咒一边看着墙角的黎萍,她的心还是向善的,只是有时候倔劲一上来便谁也无可撼动,黎萍蹲在墙角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最后总算把这些阴灵送去往生,然而总有那么几个魂魄是带有怨气不愿离开的,趁机逃走了,黎萍和白心悟若无其事的回到茶舍,茶舍仅剩阿东一人在工作,其他的人相继离开,两人交代了些夜晚守夜事项后也上了楼,白心悟泡了一壶红枣枸杞茶端上去,倒了一杯给她压惊。
  “你要是晚来一步,我说不定就真得掉下去。”黎萍开玩笑的说。
  “不会的。”白心悟把茶递给她。
  黎萍笑了笑说:“你对自己那么有自信啊,难道说有本事的人都十拿九稳吗?”
  白心悟随即也倒了杯茶给自己,喝了一小口,泰然自若的说:“我只是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已。”
  紧接着便开始数落黎萍:“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今天当着所有员工的面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我想过了,不论怎样她始终都是我的母亲,任她尽管有诸多不是,但是血缘关系是抹不去的,我还是得尽做女儿的责任,尊敬她,赡养她是我的责任,就像你刚才所说,也许她也有难言之隐。”话音刚落,她把角落的纸箱抱到一旁,丢了两个芦柑给他,随之也拿出了四五个跑下楼递给了阿东,最后回到雅间开始和白心悟聊起天来,一边剥芦柑,一边聊起自己的童年,白心悟也相继的讲着自己的童年。
  白心悟说他从记事起便不再有童年了,他从早到晚都是和寺庙的僧侣研习经文,在他的记忆深处,除了抄经便是念经,而且他们那里又是不允许与外界有繁密的接触,只接待有缘之人,童年时期小伙伴在寺庙的围墙外疯闹,而自己不论春夏秋冬还是日出夜幕,始终都待在寺庙里,相比之下,黎萍比他要幸运,至少自己还有一个趣味的童年,她剥了一个芦柑递给他:“原来你的童年是那么沉闷啊,难怪你刚开始都是阴阳怪气的,本以为你只是装老成,没成想你是真的老成。”
  “丫头,我们已经相处有一年多了,你做事总想着一鼓作气,倘若有天我不在了,你是否还能从容应对呢?原本我是担心的,不过刚才,你的选择,让我看到你正在慢慢的长大。”白心悟吃了口芦柑,欣慰的说。
  黎萍有点慌张,她难以想象这个人的离开,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生活?他的到来,使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让她过上了一种别具一格的生活,是他教会自己该怎么面对未知与另一层空间的灵魂,她不想谈及这种深沉的话题,借故转移了这个问题。
  几日后,黎萍和白心悟来到了父亲的墓碑前,她自知父亲罪孽深重,而自己也背负着他的债,但是看到父亲的模样,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想念,她低下身子上了注香给父亲,双手触摸着墓碑,似乎还能感受父亲的余温,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白心悟陪着她在墓碑前坐了很久,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劲风吹过,似乎在挽留她,白心悟念了一段咒语才得以平息,黎萍大概也其中缘由,她回头望了一眼墓碑,在薄雾中仿佛看到了父亲正在向她挥手作别,尽管这个男人剥夺了母亲全部的爱,但他始终是自己的父亲,尽管恨他,怨他,但最终她还是叫了一声“爸”,便和白心悟离开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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