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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母亲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当张智把父亲煤气中毒的经过和已经住院的事情尽可能轻描淡写一点一点地说出来的时候，母亲没有出现他担心出现的情况。
“唉，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多少年啦，都是你爸摆弄的炉子，从来也没有出过事。这老头，真是老了。”母亲自言自语地说完，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母亲淡淡的几句话，却让张智心痛万分：如果不是自己在父母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远在他乡忙着所谓自己的事业，母亲怎么会在病中留下这样难过的眼泪。自己的事业，那是什么事业啊，简直就是一团糟。家，家不成个样子；人，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而忙。
此刻，他多想双膝跪地向自己的父母说声“对不起！”
母亲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事：“别怪自己了智子，爸妈从小就教育你好男儿要走四方，天天守着父母能有啥大出息。”
“妈——”张智将头埋进母亲的枕边，让郁积的泪水无声地冲破闸门……
张智和姐姐姐夫、妹妹妹夫在父亲精神显得稍好的时候，用车把父亲推到了内科这边已经收拾好的那个双人病房里，然后又按照护士长的叮嘱，把母亲也用车推到了这个病房里来。
已经差不多十天没有见面了，老两口各自看着躺在对面病床上的老伴，百感交集，竟一时语塞都说不出话来，只是互相轻轻招了招手相对着苦笑了一下。
好在，大女儿、大女婿，小女儿、小女婿，还有儿子和外孙娄峰，齐刷刷地站在病床前，给了他们莫大的安慰。
把父母安排在同一个病房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每天的检查、治疗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父母两人相互鼓励着，一切看上去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也让张智切身体味到了“养儿防老”这几个字的含义。
可是，张智的心事丝毫不敢向父母透露。
医生告诉他，父亲后期的治疗和照顾一定要精心再精心，一定要尽量避免各种后遗症的出现，即使出现了，照顾得好与不好，结果是大不一样的。
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张智看出母亲想回家过年，觉得过年的时候待在医院不吉利。
他咨询医生，医生认为回家不是不可以，而且，回家以后的饮食和生活环境，在精神上可能对病人会更好一些，只是，中毒病人需要定期治疗，从家到医院来回折腾很麻烦，做子女的会很辛苦。
“回家。”张智和姐姐几个人商量后决定。
一个团团圆圆的年过去了。
尽管父母都还躺在床上，但家的温暖、家的亲情支撑着一家老老小小，家里的笑声越来越多。
每次送父亲到医院治疗的时候，医院的大夫都感慨地说：“真是奇迹呀，你们这当儿女的很称职。”
再有几天就到开学的日子了，父亲用还不太清晰的言语提醒张智和张婧该准备准备回学校了。
张智对着父亲点头应着，可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回海东上班。
趁着正月十五还没到，还在年里头，他给季海林打电话，想请季海林和医院的王主任、护士长吃个饭，以示感谢。
季海林知道张智现在家里的情况，说什么也不答应：“智子别客气了，你现在这么难，哪有时间忙这些，这段时间过去再说，王主任那边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老同学把话说到这儿，张智就不好再坚持，但是他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隔了一天，他准备了礼物，晚上来到了季海林的家里。
“智子，已经二十多天了，你这精神还是没缓过来呀。”季海林把张智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盯着张智的脸说。
“情况已经非常不错了海林，要不是你帮忙。”张智感激地说。
“你这下来打算咋办呀？”
“这几天没少想这事。海东那边你也知道，我想着把父母接过去，可是，一来，房子实在住不开，二来，现在两个老人也根本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是啊，海东好是好，可是，说实话，那是人年轻的时候奋斗的地方，现在到了咱们这个年纪，面临的难题太多了。你看现在，陈明华、王西贝他们两个人也是天天都忙在老人身上了，现在咱这几个高中老同学想在一块儿坐坐都难呀。”季海林说。
“唉，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我这离家里这么远。唉，想想当初，其实就留在银城也怪好，至少面对现在的处境没有后顾之忧。”张智说。
“说到这，智子，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是啥想法，不过我给你透露个信息，咱们银城准备出台一项招才引智政策，准备实施团队支持方案，确定支持7个高层次人才团队，提供总计九千万元的财政资金。”
“这力度可是不小啊。”
“是啊。市里这次想在装备制造、电子信息、生物医药、新能源新材料这些前沿领域，吸引一批高层次人才。”
“具体怎么运作？”
“人才团队或者个人先自己申报，然后再组织专家进行评估，接着要上市委常委会综合研判，层层筛选，最终确定支持的项目。”
“筛选标准是什么？”
“技术研发实力强，能为银城相关产业发展提供关键技术支持，能够完善银城的产业链。现在已经定下来要筛选出高层次型团队一个、紧缺型团队六个，然后分别给予三千万元和一千万元的财政支持资金，总数是九千万元。”
季海林看张智挺感兴趣，就接着说：“这几年，市委组织部也是大力实施重才、用才、聚才、育才的人才工作理念，出台了一揽子人才支持政策，吸引了不少高层次人才团队来银城创业，取得了一系列成果。有几个高校团队的产业化项目都已经进入了实质性运营阶段。咋样，智子，有没有兴趣？”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有吸引力。”
“这个政策有一点很关键，就是对吸引来的人才团队和个人，银城的原则是，不求所有，但求所用。也就是说，他的人事隶属关系是没有变化的，他来银城，说白了就是针对具体产业领域解决具体技术难题，银城市为他提供各种必须的条件，全力以赴支持他把项目搞成，之后，如果他想留在银城继续跟踪这个项目往下发展，或者是选择回到他的人事关系单位，来去自由。”
“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张智说。
“对。所以，我们这段时间和科技局那边一起，已经做了一些调研，也接触了一些高校的团队，他们把来银城开展技术攻关作为学校的纵向或者横向合作项目来实施很感兴趣。”
季海林的一番话，在张智已经一潭死水似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