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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照亮了某条小巷。
赵落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
入目,一个捡破烂的大妈,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醒了就死开!”
而他后脑勺却感到隐隐作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敲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我去,肿了一个大包!
什么情况?我不是在家睡觉么?
怎么睡到巷子里了?
赵落揉着后脑勺,望了望四周,满怀疑惑的站起来。
离开之际。
“等下!”大妈又喊道,瞧见地上遗落着一个钱夹。
当着赵落面,捡起翻了翻。
内里一毛钱没有,只有一张身份证!
对着赵落那张脸,确认了下。
随即,眼里露出一股鄙夷,见怪不怪的转手甩给赵落。
“拿去!三十岁的人了,像坨烂泥似的醉宿街头,活该被人抢!”
不用问,结合此狼狈,肯定是昨夜里被人打劫了!
然而,赵落却听楞了,顺着瞧去。
姓名:赵落
出生:1990年7月5日
住址:天台市风凉区心慌街111号
没错啊!
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年青,怎么就三十了?
就算看着成熟点,这不有身份证为证么!
赵落不禁生出些郁闷。
算了,他也懒得争论,重点应该是,自己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又没有梦游症,被人绑架也不大可能……
这时候,赵落才嗅到他身上发酵的酒精味,同时注意到自己服装上的不同!
完全不是平时的穿衣风格,一种似属于夜店里的穿着:
白西裤,粉衬衣……
什么鬼!
此刻,早起的路人,见到赵落也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有个胖乎乎正在晨跑的肥婆,从他身边经过时,抛了一记玩味的笑容,还猛地拍了一下他的翘臀!
“QNMD!”赵落当即没忍住破骂。
骂完之后,终于意识到种种不对劲!
摸摸自己脸,心中冒出一个猜测,在裤兜里搜找手机,没有!
无奈之下,只好,拦下一个路人:“大爷,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小子,考我啊?我可没有老糊涂,2020年9月17号!”
听闻,赵落直接目瞪口呆!
大爷见状,升起拉耸的眼角纹,彰显出几分得意:
“小子,我看是你不记得日子吧,以后少喝点酒,不然老了可没我这么好的记性!”
大爷老态龙钟的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赵落,一切都尽显真实。
这不是2008年,是2020年!
我特么莫名其妙,穿越到十二年后了!
不是重生到过去,弥补年轻时的遗憾,是未来,没有任何记忆上的优势,开不了外挂,这叫人怎么混啊!
丢失的青春,这笔账又怎么算?
最最关键,他发现自己脑子里,并没有这十二年的记忆!
换言之,包括知识量,仍停留在十八岁,刚刚高考完等候通知书的时候!
赵落一时间不知所措,心里是五味繁杂,好想把自己打晕,看看能否重新回去!
赵落拖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游荡起来……
这里不是他老家,是以前没来过的一座沿海城市,江都。
不知道自己因何出现在这,好想找个人了解了解,补上空缺的记忆。
至少,清楚自己住在哪里,现在是做什么的?
但是,既没钱,又丢了手机。
脑子里唯一记得的电话号码,又不大好意思打过去询问。
当赵落使劲的逼迫自己,试图翻出新的信息时。
头又开始疼了!
甚至,像要裂开般难受!
下一刻。
整个人痛晕在地,这倒如了他所愿。
……
“佩佩,急着找我来,是不是找到捐赠者了?”
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匆匆忙忙的闯进门诊室,不施粉黛同样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关心。
因为大早上没什么病人,身披白大褂的女医生,倒是比较清闲,指向面前的椅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也知道,就算有捐赠者愿意捐出自己一半的肾,还得看匹配度,适不适合患者,这事只能凭运气。”
“那……”女人并未就坐,展露出愁容。
女医生安慰道:“别着急,捐赠者虽然还没有,但另有一个好消息,我早上上班时,偶然间发现,急救科那边送来的一个病人,很大概率可以救下糖糖,并且,应该不会拒绝你!”
“谁?”女人迫切的问,没做检查,老同学就妄自断言?
“是你认识,我也曾见过的人,糖糖的亲生父亲!”
“赵落!”
女人惊呼,满脸意外!
女医生点了点头,感叹道:“对,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虽然你并不想见到他,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在糖糖危在旦夕的重要关头,他又出现了,带给你一线希望!”
女人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说不出喜怒哀乐,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冷意!
“不!他不配!”咬牙切齿。
女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予心,现在可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也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而是他作为糖糖的父亲,从没有尽过半点义务,他有责任在这件事上出一份力!”
“而且,糖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已经没多少时间拖下去,你难道忍心她就这么离开你?想想你这几年是怎么撑过来的,哪怕那赵落依旧混蛋,为了糖糖,你也得低下这头……”
女人听着听着,眼神里闪烁不定,心中在挣扎,纠结。
确实,已经没得选择,哪怕再怎么记恨那个始乱终弃的死渣男,不该拿女儿的安危置气!
当初一意孤行的生下糖糖,纯粹是她自找的,那么,辛苦也好,丢人也罢,这都是理所应当。
从没有后悔多了个可爱的女儿,既然未曾抛弃,就该负责到底!
唯一后悔,只怪自己遇人不淑,当年过于单纯,堪称愚蠢,才会着了死渣男的道!
“他,怎么进的医院?”刚一问出,不忘补充:“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他!”
女医生这才舒了口气,微微一笑:“我知道,我问过同事,没什么大碍,据说在街上自己晕倒了,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可能存在动脉粥样硬化,导致脑血管狭窄,在情绪激动或者剧烈活动时,引起短暂性意识障碍,一般自己就能苏醒。”
……
赵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沪都大学’,这是一所全国排得上号的211重点高校。
他学的计算机专业,顾雪凝学的播音与主持专业。
没错,他报考沪大的第二个理由,就是因为暗恋高中班上的女神!
长得好看,学习也棒,关键性格好,女孩子性格好,可是更招人喜爱!
不过,因为和顾雪凝都是学霸,都不会在该努力的阶段去谈恋爱。
所以,两人并没有在高中三年擦出什么爱的火花。
而到了大学,自己本就有着校草级长相,加上和顾雪凝又是老乡,又是老同学。
他的追求自然顺理成章,很快被顾雪凝接纳了。
发展到这里,都挺好的,满满的甜蜜。
只可惜,好景不长。
大一下学期末尾的某天。
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他和顾雪凝是措手不及,一切的美好,顷刻间打破!
他以‘误杀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一个年轻有为的名校高材生,突然转入了阴暗潮湿的牢狱里!
没有人知道真相,人,实则并不是他杀的。
而顾雪凝,不过是情急之下,眼见他和流氓纠打得很激烈,就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向那调戏她的家伙,刺了一刀!
随即便出事了!
女朋友只是紧张得想要帮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所以,他是心甘情愿,主动抗下了杀人罪……
笼子里的日子是怎么样的,看过电影也了解些许,虽没有电影里夸张,却也好不了多少。
好在,第一年,顾雪凝来得很勤,一有假期就会来探视,每回都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他心里倒也多少感到宽慰,只想着尽快熬过去重新开始。
可是,第二年,顾雪凝就来得少了。
她说要用功学习,把他那份一起努力上,这样才能保障两人的将来。
而到了第三年,顾雪凝总共只来了一回,话也明显变少,只说要专心准备考研。
再后来,顾雪凝就彻底没来了,他则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失去精神支柱,整个人陷入颓废。
终于,期满出狱,家都没回,直接前往上沪寻找顾雪凝。
然后,梦醒了!
……
一张十分好看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不是顾雪凝。
叫不出名字来。
斯!头又有点胀痛!
赵落不敢多想,生怕自己下一刻又痛晕了。
而看见赵落狐疑的表情,以及眼中闪现出的陌生,关予心的目光更冷冽了,开口道:
“怎么,已经不记得我了?”
赵落顿感寒气逼人,甚至有点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立马又摇了摇头。
关予心倒是看懂了意思:“哼,就你这样的混蛋,我也没指望会记着我。”
随即,不给赵落辩解的机会,没耐心的直奔主题。
“我会出现在这,只是我女儿恰巧也在这家医院,患有先天性的肾衰竭,现在情况很危险,需要你,移植部分给她!”
从对方的语气态度,仿佛非他不可!
赵落顿时听懵了,纳闷道:“你女儿患病,为什么要我移肾给她?”
关予心则咬紧下唇,死死瞪着赵落,仿佛要将赵落千刀万剐一般,怒不可遏的脱口道:
“因为你是她爸爸!”
“爸爸!”
赵落彻底傻了,一动不动,太过骇然听闻!
毕竟,就算这具身体已经三十岁了,他压根没做过,就多出一个女儿?怎么认啊?
换谁都接受不了啊!
不对!
会不会是这个女人,仗着有点姿色,救女心切,或者恰巧和他有过一夜Q,故意诓他,要他做接盘侠?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关予心注意到赵落的表情变化,从震惊,着渐茫然,渐渐,似乎不想认账?
关予心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毫不在乎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厌恶的呵斥道:
“赵落!我现在不是在求你,你也可以拒绝,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如果糖糖还有其它选择,我死都不会告诉你这个秘密,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见上一面!”
说完甩头走了。
病房里其他人,再看向赵落,满目的鄙视。
赵落知道大家想说什么,肯定是:狗东西!不负责任的贱男人!
说实话,从对方表现出来的各种情绪,这会连他都怀疑,原主是不是,真对人家做过?
那他再怎么否认,确确实实有个女儿,名字似乎叫糖糖,病得很严重!
思及此处。
赵落生出一股莫名的愧疚!
与此同时。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进来了,大步来到赵落面前,抬手就骂:
“赵落!你可真是个混蛋!你以为予心也像你风流多情,玩完就甩吗?我告诉你,糖糖就是你女儿,今年三岁半!你自己算算和予心在一起的时间对不对得上!要是还有怀疑,我也可以帮你做个亲子鉴定!”
“若你还有半点良知,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勇于承担起来,别想一声不吭的溜掉!不然,怨恨你的不止是予心,你女儿死了都不会原谅你!”
骂完,女医生也扬长而去。
这下,赵落信了,霎时间,哭笑不得。
这种心情,估计没人能领略到。
明明,他也是个孩子,顶多是个大男孩,却突然升级做爸爸了,还得为原主买单!
足足两个小时……
赵落才勉强接受了现状,整理好心情。
通过听到的信息,找到住院部的儿科。
听护士说,糖糖现在每天得接受透析,住在重症病房,禁止探视。
赵落完全可以想象到,这对一个幼小的孩童,是一种怎样的摧残!
心里顿时有些沉重,伴随着一丝莫名的心疼!
对,不是同情,他分得很清楚,是心疼,可能是引起了原主的共鸣吧,毕竟,他俩本就是同一个人。
“糖糖……”赵落喃喃自语的念了一声,来都来了,就算隔着玻璃,也得看看再走。
他也很好奇,自己女儿长什么样?
来到病房外。
只见,上午才见过的那个漂亮女人,守护在病床前。
看样子班都不上,日以继夜的守在这照顾。
也对,换作任何一个母亲,应该都放不下心离开。
不过,因为被关予心挡住了,看不见糖糖的小身影。
只看见,她端着一碗粥还是什么,在小心翼翼的喂食。
然后,表现得很慌张,迅速放下碗勺,拿起旁边的纸巾轻轻擦去。
直到这时候。
赵落才看清女儿的模样。
完全不是他来时脑海中想象的模样!
他想的是,父母的基因都不弱,应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
实际是,没有留长发,消瘦的瓜子脸,没有肉嘟嘟的婴儿肥,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
皮肤虽白,却是毫无血色,叫人心疼的那种惨白!
虽然五官生得很精致,确实是一副美人胚子,但一副病态样,此刻正表情难受的呕吐着……
看到这里,赵落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冲去。
糖糖吐完之后,稍稍好点了,听到门锁声,抬起小脑袋。
四目相撞。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同时怔住了!
“妈妈……”糖糖怔怔的抬起小手指去。
“嗯?”关予心刚刚注意力全在糖糖身上,并没有听见门外的动静,这才转头瞧过去。
而门口的赵落,陡然间心虚的快速跑了!
“我,好像看到爸爸了。”糖糖恍惚道。
“爸爸!”这下换关予心怔住了!
然后,她立刻猜到,半皱起眉头,直接道:“傻丫头,我不是说过,别老看见谁就怀疑是爸爸,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没有三五年回不来吗?”
轻轻扶糖糖躺下,盖好被子:“休息吧。”
于是,不等糖糖眨着小眼睛,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关予心快步追去,在电梯口,见到了赵落。
“赵落!你给我站住!”
“谁准你私自跑来看糖糖的?”
“你以为你是谁?”
关予心气不打一处来,愤然轰向赵落这个罪魁祸首!
赵落脸上不加掩饰他心中的负罪感,待关予心炮轰完,他才认认真真的回道:
“把手术时间尽快定下来吧,需要我做什么,现在就可以。”
关予心当场闭上了嘴,通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赵落。
这是答应了?
对此结果,虽感到有点突然,倒也在情理之中。
关予心脸色可算稍微缓和了丁点,不过,仍冷冰冰的说道:“这是你应该做的!别以为我会感谢你!话先说在前面,就算你救了糖糖,你也不配做她爸爸,别指望我会让你们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