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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摔碎的月光 / 第六十五节

第六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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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洪武不按规矩办事,几个老人和刘明远、刘振国不干了,说,竹心虽然能干,但是俺不能坏了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明走了,邮河山不在家,这大执必须由诗旺来当。张洪武说,诗旺就会看书,其他的么都不会,要不是刘明乱点将,他哪里配当这个专干。无论是不是乱点将,既然现在是河湾里的二把手,就要让他挑大,况,河湾里也必须培养一个为大家服务的新人。张洪武拗不过大家,只能同意请诗旺当大执。诗旺还在犹豫,怕自己没有经验把事情办砸了,张凯怂恿他,怕熊,有俺们这些人挺着你,还怕办不好。诗旺也道,这是一桩露脸的,干就干呗!
  河湾里年年都有那么多婚丧嫁娶的事,诗旺也看过不少,不过,赶鸭子上架,心里着鼓。好在有几个懂这差事的老人在背后帮着诗旺。
  丧委员会的单又重新动了:
  主事:张洪武
  大执:陈诗旺
  执笔:张宏山
  报丧:刘振国、刘明远、刘文(大儿子)、刘文峰(小儿子)
  迎宾:刘礼、张竹心(负责烟酒发)、刘小宝(负责烟火)
  乐队,风水:王爱国
  账桌:张宏山(礼单)、刘超(礼单)、张汉堡(发烟)、刘凯(验币)、刘彪(钱)
  后厨:主厨张修桃,组员:王麻、张奇、陈锅、肖和
  灵棚:张凯(磕歪头)、王大勇(传奠)、王四(传奠)、刘小(鞭炮)
  坑:刘军、刘丑、张瑞新、陈宏全
  酒席,
  一班:刘春雷、刘春广……(10人)
  二班:刘雨、刘春鹤……(10人)
  砂台口:陈
  抬重:杠头刘文龙,刘齐……(24人)
  机动:全体人员
  张宏山把这个丧委员会单贴到刘明家的厢房山墙上。张洪武搬了一把“太师椅”,靠墙坐在八仙桌前,丧委员会正运作。
  刘明是老年人,有儿有女,丧事就必须隆重。河湾有句老话,宁愿摔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所有亲戚朋友都要通报到,来不来是人家的,不能让亲戚朋友落得便宜还卖乖,而如来得亲朋好友少了,就显得逝者生前人不到,没有人尊重他。按老规矩,报丧要本家长辈带着孝子,孝子脚行,亲自登门挨家挨户通。诗旺说,不合理的老规矩也应该,大冷天的赤着脚走冷,还有现在通发达了,家里都有自行车,可以骑自行车出去报丧。张洪武不同意,老规矩不能,不然亲戚会说俺们不懂事,至于赤脚报丧,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以示孝道的规矩,坚决不能。诗旺说,老人着的时候对他孝,是正的孝道。张洪武生气地说,你们都看看,俺说不让他当大执,你们就是不听俺的,看看他,这第一事就出幺蛾子,不懂一点规矩。胳膊拧不过大腿,精神领袖就是对的,诗旺只能妥协。
  按着刘文供的亲戚单,诗旺由远近,合理地排了刘振国带着刘文,刘明远带着刘文峰两队人,出去报丧。诗旺把他们送到村口,张凯和王大勇推着两辆自行车已经等在村口。十多岁的刘振国说,还是诗旺干得对,俺这老身板要是这一跑下来,原班人马就可以挪挪窝去给俺办事了。诗旺说,事情都可以变通的,只要临近亲戚村庄时把自行车在村外,进去也按规矩办了。诗旺又对刘明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进村前穿鞋,进村就赤脚。刘明两个儿子,把报丧棒给两个老人,骑上自行车带着他们报丧去了。
  诗旺到刘明家,张宏山把裁好的一叠四方白纸给诗旺,你排人去贴丧联。诗旺喊过来刘春雨和刘春雷说,你们暂时还没有事,就去贴丧联吧。张宏山又把要贴丧联人家的单列了出来给刘春雨,凡是跟刘明一座老坟烧纸的(同宗)都在单上。诗旺代刘春雨说,带着表叔孙子刘言一起去,要记住,贴丧联的时候,不能进主人家门,贴好丧联要刘言给主人家磕个头,这也请主家过来帮忙办事。
  排好刘春雨,诗旺坐到八仙桌旁,对迷瞪着的张洪武说,俺舅,这样排对吗?这两排得还行,那下面该么?张洪武话音刚落,瘦高细长的王爱国来了。下面就有请老表出马了,诗旺着王爱国说,你的工作已经排好了,还是老本行,这请唢呐和看坟地两事就给你。王爱国是风水生,天“左青龙,右白虎”的,跟唢呐班子都是通着的,,河湾里有红白喜事请唢呐,他都不请自来。
  下来,就要排人去购买酒席用和食材,买这些东都要钱。在这河湾里,也没有几户有余钱的人家,包括刘明,这辈子都没去银行开过户。就连刘明在医院的医疗费,临走了还欠医院的。以前,河湾里的人家要是遇到红白喜事,都是张洪武借钱给主家,等主家了份子钱后还张洪武。当然,酬谢还是少不了,大方的人家会送条“中华”,就是不济的人家也会给两条“渡江”。张洪武这事得还是很得人心的,无论主家给么,他都不会嫌弃。现在的张洪武,那就是死球的骆驼,只剩骨架了,已经没钱借出来办这场丧事了。没钱怎么办?这是大执应该超的心。搞钱,不是诗旺的项,就是借,他也不道去哪里借。
  这该怎么办?诗旺发愁了……
  诗旺想不出办法,愁眉苦脸地出了刘明家的大门,来到前面的马上。马上一阵风刮来,凉凉地吹在诗旺憋红发涨得脸上。诗旺稍微冷静一下,这要是找不到钱,买不到东,他这大执立马就要换成张竹心,张竹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有办法搞钱。要想尽一切办法搞钱,不能把大执让给张竹心。搞钱,搞钱……肖颖,对肖颖,肖颖袋里还有肖三利留给的钱,体多少钱,诗旺不道,反正肖颖有钱。可是,这刚刚甩掉的烫手山芋,怎么可以去捡来,这不是自找苦吃吗?还是不能找肖颖的好。诗旺正在头想心,张竹心开着他的小四轮,了一车桌椅板凳来了。河湾里有红白喜事,所有人家都必须无条地借出桌椅板凳,这车上的桌椅板凳就是张竹心和张凯王大勇满河湾借的。张竹心开着小四轮擦着诗旺身边,一溜烟往刘明家拐。
  张凯看见诗旺,从小四轮上跳下来,问诗旺,你干吗去,要不要俺们一起去。诗旺哭丧着脸对张凯说,凯子哥,这买菜没有钱怎么办?就为这事,看把你愁的,你忘了一个人了吗?谁?邮大侠啊!他,他没去崇明岛?王大勇也下了小四轮茬说,你以为他还会去那个罪,他现在还是在坊里跟着他爷买。不是诗旺没想起邮,是诗旺家两个多月就没见过邮。邮自从崇明岛来,人也分了不少,虽说邮在崇明岛也没多大的罪,那也没有在家公子哥舒服。至于自己欠的外债,大部分都是刘亳替他借的,虽然都逼得紧,他没有钱还,人也吃不了他。还有发财的梦想,邮只想慢慢等机会,也不愿意去崇明岛洋罪,所以他老老实实待在他爷的坊里卖,也没过河湾。对,你们醒了俺,邮在镇上混得深,找他赊烟赊酒赊柴米盐,那应该没问。对呀,张凯附和。凯哥,现在还没有亲戚来祭奠,灵棚让其他人去搭,辛苦你和大勇哥,你们带着张修桃,找邮去。俺就道你会让俺们两个去,张凯说。谁俺们都是患难之,俺们不挺你诗旺,谁挺你,王大勇说。
  排这些事情,已经中午了。刘明老婆和女儿烧了一锅粉丝汤,给众人充饥。刘明要在家停三天,然后也要早殡的,那要等到明天晚上能正待客,正待客之前,办事人员只能喝粉丝汤就馒头。所以,淮地区把送殡着喝粉丝汤。喝酒还是有的,一般都是当地的老白干。其他地区喝粉丝汤都是一视同仁,唯独在高皇这个河湾里,就要给一个人准备几个荤素搭配的菜,一瓶瓶子酒,那就是张洪武。这个规矩,都是主家感恩是张洪武借钱给大家办事又不要利息。天,也没外,虽然张洪武没有借钱出来,也不能不给他准备几个像样的下酒菜,不然人家会说刘明家人眼皮子薄,不借钱就来现时现报。。
  以后这个规矩也要了,大家办事都辛苦,菜多菜少都一起吃,张洪武也实在不好意自己享用,喊上大家一起享用。从此以后,粉丝汤就变了样,变成了有酒有肉的简便酒席,这是后话。
  张凯他们买食材来,顺带把社也买了来。纸马纸轿,金童玉女,招魂幡,招魂棒等这是必不可少的。刘明一辈子有两个爱好,烟和酒,张凯他们地请扎纸匠给刘明糊了一个大酒坛子,上面写着“茅台酒”,亏张凯想得出来,还给刘明扎了一个纸箱子,纸箱上写着“中华牌香烟”。刘明也肯看电视,以前去张洪武家看电视,他都是头一个赶到的。刘明到死,家里都没买上电视机,张凯又给他扎了一个17英寸的电视机,而是“康佳牌”的。诗旺看了一下菜单,俺的孩来,他吓了一跳,现在的物价涨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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