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计划生育联动会是在双桥电院里开的。双桥电院以前是人民大会堂。革开以后，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全民忙于经济建设，大会堂也没有会开了。人民大会堂就承包给私人，建成电院。现在电视机多了起来，这电院生意就没有了，又恢了开会的功能。还是和巧珠谈恋爱的时候，诗旺带巧珠来看过一电，也是唯一一。那看电，诗旺就想那屏幕后面该是一个么样的地方。现在那块白色屏幕不见了，而是灯火通明的主席台。主席台下黑咕隆咚的，一双双眼睛就像幽灵一样往台上看。诗旺以前开过会，那是在学校室里开班会，开团会，那些会人不多，而都是同学熟人，诗旺都觉得很轻松自然。就是开学和毕业典礼那些人多的会，诗旺也没有像天这样感到压抑和不适。
　　诗旺跟着刘明引领到第一排坐下，诗旺仰头往台上看，主席台第一排桌子上，红色的桌牌上写作黑色的字。诗旺看到刘亳，盛畈，陈继，紧挨着陈继字的桌牌上写着褚佑生。啊？诗旺问自己，这是哪个褚佑生？怎么跟巧珠小叔一个字。诗旺还在想，一音乐响起，主席台领导依入座。诗旺盯着那个“褚佑生”的置，那里坐上去的人就是白驹小姥爷，自己的小岳父褚佑生。他不是禇乡的吗？诗旺想，他怎么也来了？而天的会议上，村长、支书没有一个坐到主席台上的，他一个外乡的支书竟然坐到了主席台上。
　　诗旺了一下褚佑生，小声对刘明说，那个是白驹小姥爷。
　　啊！刘明有点吃惊，那是巧珠小叔？
　　两人正在嘀咕，台上传出刘亳的声音，静，大家静……1994春季计划生育联合行动动员大会现在开始。大会第一项，由这行动的倡议人本联合行动的总挥，禇乡计生办主褚佑生讲话。
　　禇乡计生办主？诗旺看着台上春风满面的褚佑生想，年前还是村支书，现在就是计生办主，俺这小岳父进的够快的啊！
　　褚佑生的讲话很有水平，首，把计划生育的重要性讲给大家听。俺给大家个账，目前全国人口已经突破12亿。按照传统的多子多福的生育观念，一个家庭生育子女4～5个子女，20年为一代人，到了那时候俺们国家的人口是多少？褚佑生看着台下，等待有人答，台下静静的。最少二比四，那就是24亿。台下哇塞声不断。
　　诗旺也不道褚佑生的法对不对，反正他把会场气氛鼓动起来了。
　　所以，褚佑生趁热铁讲，计划生育不能松懈。有人说计划生育让人绝种，那是谬论，如果不计划生育，那就会亡国，地球将会爆炸。
　　台下唏嘘声不断。
　　俺不是危言耸听，二十年后24亿，四十年后48亿，十年后92亿，以此推，不要一年，地球上的人只能站着，连弯腰的地方都没有了，大家说，要不要计划生育？
　　褚佑生的讲话感染了大家，台下有人喊起来，要，要……
　　双桥，禇两个乡镇，原来是一个区的，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相互扯的都是亲戚，这就给计划生育户提供了游击的动间，所以俺倡议了这两乡镇联合行动，把那些游击的计生户全部请出来。联合行动挥部了行动方案，这行动就从双桥镇沿淝地开始。
　　查沿淝地，肯定第一站就是高皇村，刘明听到这里，了一个激灵，身上冒出冷汗。他家里就有淝河边毛桥村过来躲计划生育的一个远房表亲。会议结束，马上行动，怎么办？刘明想，只能靠诗旺了。他趴在诗旺耳边小声说，诗旺，俺村里，你想办法拖住你那小岳父两个小时。
　　为么？诗旺问。
　　问那么多。刘明说悄悄离开会场。
　　褚佑生发言之后，陈继讲话。然后盛畈和禇乡书记讲话鼓动，最后刘亳宣行动开始。
　　褚佑生走下主席台，诗旺迎了上去说，俺叔，你刚发言太精彩了。
　　主席台上烈的灯让褚佑生还没有适应台下的环境，他揉揉眼睛睁开看着诗旺，啊！诗旺，你怎么在这里？
　　俺来参加会议的。
　　你？褚佑生怕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在京吗？你怎么来参加会议了？
　　村里要俺来当专干。
　　你能当专干？诗旺虽然看不褚佑生的脸色，也能猜出他那不屑的神情，你赶紧“洗洗睡吧”，你哥昨天去京了，你也赶紧京去，你当不了这个“官”。
　　俺为么当不了，诗旺故作倔，巧珠都鼓动俺来当专干。
　　巧珠这丫头，怎么也是官迷心窍，俺明天电话给，要把你京。
　　你给巧珠电话也没有用，俺就要干。
　　你就不能干。
　　你也是当专干出来的吗？
　　你能跟俺比吗！褚佑生声音大起来，显然已经气愤起来。
　　陈继和张竹心站在电院门口的台阶上，看到褚佑生和诗旺一起吵着走出来，陈继迎上来说，老褚，你们认识，还吵了起来？
　　这是俺侄女婿。褚佑生说。
　　张竹心也跟着陈继迎上来，褚主，你是巧珠叔叔，俺跟……俺跟建明哥是好朋友……
　　褚佑生斜眼看着张竹心，你是谁？
　　俺，张竹心了一下诗旺的手说，张竹心，他表哥。
　　褚佑生鄙夷地看看张竹心，张猪心，还有猪大肠呢！
　　张竹心解释，竹子的竹，张竹心。
　　竹心，心里都是子，肯定满肚子肠子。
　　陈继哈哈大笑，老褚，你看人准。
　　张竹心尴尬地陪着笑，褚佑生也抿着嘴笑。
　　玩笑话说，张竹心哈着腰问，褚主，现在是不是直去高皇。
　　你们上车，俺训一下诗旺，马上就到。
　　诗旺不道刘明让他拖住褚佑生的目的，但他道，刘明不是坏人，不会坑人。他一定要想办法拖住褚佑生。诗旺头上的太阳说，俺叔，你训俺可以，不过你得把俺肚子喂饱。
　　几点了，褚佑生问。
　　十一点了，陈继说，这也快到饭点了，让俺尽个地主之谊，请你吃顿饭，然后行动。
　　褚佑生看看天说，那好吧！
　　张竹心赶紧插嘴，褚主，就怕去晚了，人都跑掉了。
　　你是么人？还挥起来俺叔了。诗旺在激褚佑生。
　　陈继也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这就一顿饭功夫，人能往哪里跑，赶紧去双桥大饭店排一桌，俺和老褚喝两杯。
　　张竹心说，要不要喊上刘镇长盛书记一起。
　　你个孬熊就是马屁精，陈继骂张竹心，刘镇长已经排禇乡的领导去镇食堂就餐了，还用你超心？
　　褚佑生说，诗旺，把你们村的支书村长和妇女主喊来一起吃饭。
　　俺村就俺自己来，诗旺说。
　　不是通要村长带队，支书和妇女主都必参加的吗？褚佑生问。
　　这个俺道，陈继说，他们村原来的妇女主出去工了，现在还没选出妇女主。。
　　俺爷是支书，张竹心又插嘴，他现在在县里帮俺处理京工地上的伤人事情，没来。
　　那就上村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