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书院

　　朝渊宗第二天并没有去京都五院中的任何一所学院，而是四下打听，去了书院。
　　令人烦躁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就知道你会到来这里的。”
　　再书院两个爬满青苔却依旧辉煌的大字下站了一个人，正是张日天。
　　朝渊宗看着他说道：“看来你已经恭候我多时了。”
　　张日天摇了摇头，说道：“才到。”
　　朝渊宗神情微凛，张日天并不是一个骗人的人，昨日他已经展示了他通天的手眼。
　　“走吧，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吧。”
　　张日天看着他说道。
　　“我怎么看你像房屋的黑心中介？”
　　朝渊宗看着他问道。
　　张日天微微一笑，说道：“没错啊，我就是要让你安心入学，也算是把这所学院卖给你了吧。”
　　“这是枫楼，原来这里生长着一排枫树，后来被拔了。”
　　张日天指着离他们最近的楼说道，这栋楼古色古香，其中一面墙上血红过半，在太阳下仍显得阴森恐怖。
　　“这面墙是怎么回事？看来工程不到位啊。”
　　朝渊宗说道。
　　张日天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不是油漆，是血。“
　　朝渊宗一愕，几十年了，究竟要往上面泼多少血，才能够致使到如今仍如此鲜艳？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气氛有点压抑，有点阴森。
　　他们继续走着，红色的斑驳随处可见，一路上张日天指指点点，神情自若，就好像回到了他自己家一样，朝渊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景象，不免心情有些压抑，他走过的地方皆血迹斑斑。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恢宏大气的阁子前面，没有任何的血迹，甚至方圆一里之处都没有任何猩红，仅有蒙灰后的灰白，兴许打扫之后就能恢复往日的辉煌了吧？
　　张日天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这是瑞麟阁，往日接待天子，供奉圣人的地方，你别看这外面这么干净，可里面啊……嘿嘿，你现在到外面都能够闻到血腥味儿呢。“
　　朝渊宗无奈地看向了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朝渊宗说道。
　　张日天随意地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里背负着多么厚重的历史，至于发生了什么，这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朝渊宗问道：“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日天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恢复这里的辉煌。”
　　朝渊宗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张日天露出如此认真的神情。
　　“好。“
　　朝渊宗被张日天打动了。
　　刚想追问下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很凝重但不拖泥带水，很清亮但不鬼魅妖柔，苍老而不失力道。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老妪从阴影中走出，她似乎欲言又止，在考虑要不要将后面两个字说出来。
　　张日天立刻回身，一摊手说道：“宁婆婆，我只是带人来参观一下。“
　　宁婆婆看着朝渊宗问道：“他是谁？“
　　张日天笑着说道：“一位即将入学书院的小朋友。“
　　宁婆婆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说道：”那件事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张日天说道：”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可能性。“
　　宁婆婆沉声道：”他连修行都未曾，而且应该早过了修行的年纪了吧？“
　　张日天淡淡说道：“可是他却让昊天石大亮，这个亮度至少可以排进百年前三。“
　　宁婆婆诧异道：”你是说……“
　　“没错。“
　　宁婆婆摇头道：“这还是不可能的，至少我并不看好，还有，你该走了。”
　　张日天说道：“那就请你领着他去教枢处吧。”
　　说完，他一闪而过。
　　宁婆婆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有这种幻想的好。”
　　张日天已然消失不见，她的眼前只有匆匆而过的烟尘和清风。
　　“你真的决定了吗？这可能会断送你的大好前途。”
　　宁婆婆看着朝渊宗问道。
　　“”为什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渊宗认真地问道。
　　“往事不可言说，但我可以告诉你，在那件事情过后，很多人都试图恢复书院往日的辉煌，可是失败了，在教宗陛下和周世宗的威慑下，从这里出来的学生在三年内没有任何的前途，久而久之就再没有学生报考这家学院，这家学院也成了一个废园。现在，这里没有院长，没有教习，如果你进入这里学习，这里将只有你一人，没有人指导你，没有人和你一起学习，如果是这样，你还愿意吗？“
　　宁婆婆看着他说道。
　　朝渊宗问道：“是的旧事吗？“
　　宁婆婆说道：“是的，如果现在反悔，你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以你的天赋，想必去京都的任何一家学院都不成问题，比如天书院。“
　　朝渊宗说道：”可是他和我说，如果我出现在天书院的范围内，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我。“
　　宁婆婆说道：“哦？为什么？”
　　朝渊宗认真地说道：“我答应过他了，谁也不告诉。”
　　宁婆婆说道：“想是他又孩子气了，你告诉我吧，保证你平安。”
　　朝渊宗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不行。”
　　宁婆婆微微一怔，没想到他是如此执拗的一人，也难怪张日天会选择他。
　　“婆婆，我能问一下这座荒园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朝渊宗问道。
　　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恕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进了这里，就等于断送了你的大好前程，就算进不了天书院，你未来也可以成为一名名垂青史的军士官，一名杰出的阵师，甚至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主教。“
　　朝渊宗说道：“可是我答应他了。“
　　宁婆婆说道：“承诺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老身尚还能活五十年，只要老身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日，便保你一日的平安，前程也能繁花似锦。“
　　朝渊宗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个极看重承诺的一个人，而且你也说了，承诺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宁婆婆微微一怔，感觉冰冷多年的老脸好久不这么火辣辣地痛了，同时也明白了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说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吧。
　　未走两步，一直通体洁白如玉的老虎闯入了这里，朝渊宗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极为稀有的虎灵魄，是老虎之中最为尊贵的存在，传说中可以号令百兽。
　　宁婆婆一眼便认出了这只虎灵魄是谁的宠物，立刻跪下了。
　　整个宫中，只有那位公主有资格养如此珍贵的宠物。
　　不同于其他的虎类，这只虎灵魄面的眼中没有丝毫杀气，温润如玉，面色看上去也并不凶狠，让人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若不是他认识它的缘故，甚至想走上去摸一摸头。
　　这样想着，一股杀气袭来。
　　这只虎灵魄竟然主动走了过来，此情此景，就问你感动不敢动？
　　反正朝渊宗是不敢动，因为他是个很有自知的人，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也是跑不过一只老虎的，所以还不如坐以待毙，在最后的时刻感受一下天地风光也不失为一件妙事，再说，他也没有几年可活了。
　　就在宁婆婆以为这只虎灵魄要一口吃掉朝渊宗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只虎灵魄竟然用它肉嘟嘟的脸蹭了蹭朝渊宗下垂的手，朝渊宗一个激灵，随即反应过来它并不是想要先吃掉他的手，随即又试探性地摸了摸它满是赘肉的颈脖，虎灵魄毫无反应甚至还有些享受，就像一只可爱的宠物小猫。
　　这是一种近乎于臣服而卑微的讨好，是什么，能够让这只拥有高贵血脉的虎灵魄做出如此行为？
　　一旁的宁婆婆看呆了。
　　赶来的驼背太监也看呆了。
　　“朱公公安好。”
　　宁婆婆头伏在了地上，浑身战栗地说道。
　　很显然，这只虎灵魄比宁婆婆重要的多，他并没有理会宁婆婆的请安，径直走向了朝渊宗。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脚步很急，但是不乱，原本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
　　原本乖巧无比的虎灵魄瞬间原形毕露，轰天怒吼将朱公公定在原地，宁婆婆和朱公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众人皆知，这虎灵魄乃是皇家第十三代公主的玩物，虽说是玩物，可毕竟是世间的罕物，血脉极其珍贵，直逼龙王，羽皇，而它此刻虽未成年，但境界也到了碧落境界的巅峰了。
　　不过好在，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