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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吃，”老爸突然站了起来，很不仗义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老吴让我中午去拉肥料……”
“拉什么肥料，吃饭。”老妈的声音，仍旧莫得感情。
没能逃过，老爸只能跟着杜钢一起，硬着头皮坐在饭桌前。
但一看桌上的菜，杜钢就傻眼了。
一盘炒青菜，一盘泡菜、一盘烧豆腐，再有就是一碗西红柿汤，没有鸡蛋。
杜钢是个肉食动物，恨不得早饭都啃大肘子。
就让他点这些，实在难以下咽。
“妈，”于是他壮着胆子问，“就这个菜……”
“和尚不是吃素吗？”
杜钢：……
老爸也是个肉食动物，而且父子连心，也壮着胆子道：“他不吃，我也要吃……”
“老和尚也不能吃肉的。”
老爸：……和尚的爸爸，不是老和尚……
“愣着做什么？”老妈面无表情道，“赶紧吃，吃了还有急事。”
“什么急事？”
“念经。”
杜钢：……
“我觉得吧，”老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熊胆，道，“杜钢这么大还没女朋友，跟你也有很大关系。”
老妈非常淡定地问：“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整天都凶巴巴的，肯定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我很凶吗？”老妈微笑着问，“杜正明，你说清楚，我从来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什么时候凶过了？”
老爸：……现在，笑凶笑凶的！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不能引起家庭矛盾对不对？
“对，你一直都很温柔，吃饭吃饭！”
老爸是不敢再发言了。
只能给杜钢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当是给他加了个菜。
杜钢在心里轻叹一声。
这就是他家的日常。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三口两个大男人，老妈她就是能不怒而威，就是能镇压群雄。
算了，赶紧吃点饭。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斗智斗勇？
三碗米饭下肚，杜钢正要去喝点开水，老妈突然问：“吃完了？”
“嗯。”
“吃完了就坐着，说事！”
老爸又来打抱不平：“你不会吧，真要让他念经？”
“念什么经？”老妈道，“你们回来之前，秀容来找了我，又是问杜钢多大，又是问在做什么的，最后说想让杜钢帮忙，教韭菜学修车。
“说是什么游方和尚指点的，说这样韭菜就可能好起来。”
杜钢心里一松，看来李姨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过他还是要假装惊讶，和真正惊讶的老爸对视一眼。
“那你怎么说的？”老爸问。
“当然不可能。”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听老妈反对得如此决绝果断，杜钢心里仍旧忍不住一叹。
但像这种重要的事情，他没有主动的发言权。
老爸也没有。
不过老妈虽然独断，但也不是不讲道理。
“不是不帮，但这有点不合适。杜钢三十岁了没女朋友，带个十几岁的傻姑娘在身边，就更不好找女朋友了。
“再说，城里边人多车多，韭菜脑子又不清醒，万一有点闪失怎么办？”
老爸点头，默认了老妈的说法。
这事责任实在太大了，只要脑子稍微清醒点的，都不会答应。
不过他还是看向杜钢，问：“你怎么看？”
“我？我没什么看法。”杜钢一边接话，一边引导话题，“只是韭菜长大了，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家里，也不知道李姨往后想怎么安排。”
“这个我听说了，”老爸很配合地说道，“介绍给了隔壁村那个光棍儿，都谈得差不多了，据说年底要定亲。”
“不会吧？”杜钢再次假装惊讶，道，“这么草率，韭菜能有好日子？”
“你懂什么？”老妈眉头一皱，“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再说。”
杜钢敏锐地发现，在说起那个光棍时，老妈眼里也是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这才是正常的。
没人会喜欢一个好吃懒做的人。
于是他继续说道：“反正我要是李姨，绝对不会把韭菜嫁过去受罪。就算是个傻的，那也是自己的亲女儿。”
“你又知道了？”老妈道，“不管人家好不好，你李姨肯定比我先抱孙子。”
杜钢：……
一说到这事，他就只能沉默了。
谁让他没有女朋友呢？
不过他的话，还是隐隐触动了老妈的心。
作为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但人活着，总有很多事无能为力，也总要优先为自己考虑。
她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杜钢的婚事，但凡有一点会影响到这件事的，她都会硬起铁石心肠。
否决！
没得商量！
老爸面色平静地看着杜钢。
知子莫过于父。
他知道杜钢心地善良，而且心软，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收韭菜当徒弟的打算。
作为父亲，他自然希望杜钢生活平平顺顺，没有任何麻烦。
但问题是，他也心软。
隔壁村那光棍不是什么好东西，韭菜嫁过去铁定很惨。
现在难得李姨改了主意，说不定就是改变韭菜命运的机会。
而且在他看来，让杜钢教韭菜学修车，问题也不大，就是多费点心而已。
能教会自然最好，教不会也能长见识，说什么都比窝在这穷乡僻里好。
至于闲言闲语什么的，这就更没什么了。
十里八村的人都说他是个耙耳朵、妻管严，老婆一跺脚，魂都往外跑。
但又能怎样呢，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心胸就要像大海那般广阔，跟女人计较什么呢？
云淡风轻的，就过去了！
于是他把杜钢叫到外面，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帮韭菜？”
杜钢微微一愣。
难道他刚才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连老爸都看出他的意图了？
但这没用，他们两个都没有发言权。
0+0=0。
“想也没用，”他两手一摊，“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只要说愿不愿意，”老爸道，“只要你愿意，你妈那边我去说，而且有很大概率能谈下来。”
杜钢眨了眨眼，感觉有点古怪。
难道老爸觉得穿上皮夹克、骑着摩托车，可以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