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独骑退蕃军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公主没有惊动可汗悄悄起身独自骑上战马溜出营寨，快马加鞭直往乌鞘岭对面的吐蕃营寨而去。等可汗得知公主已经单身独骑闯敌营的时候再派人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可汗不由万分懊悔没有看好公主，只好下令全军做好准备，随时进攻敌营以便营救公主。
　　松赞干布刚刚起床，就听到兵士来报，说吐谷浑的大营来了一位单身匹马的女人、自称是大唐弘化公主要求见赞普。
　　噢？难道果真是大唐公主来见我？又一想不大可能吧，在这两军阵前，敢单人匹马只身闯敌营的，莫说一个弱小女子，就是铮铮铁骨的将士男儿也没有几个能做得到的。再一想，且放她进来，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想到此，松赞就命兵丁通知大论禄东赞和兵马都元帅赛当汝恭顿来帐议事，同时传令把敌营来人带进中军大帐。
　　松赞坐在饰有牦牛图腾的大王椅上，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大论和兵马都元帅，大帐之中还环列着一圈各执刀枪的兵士。
　　公主一进大帐就看见正中坐着一位30多岁的男子。头戴黄高顶金甲孔雀王冠，内穿吐蕃白布偏衽长袍，肩上斜穿银龙虎皮偏袖长卦，外披红金绒披风，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威风凛凛，英气逼人。用句现代流行语说就是威武帅大叔一枚。
　　松赞干布看见弘化公主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只见公主一身唐式红锦金带长裙，外披白羊羔皮雪袍，只在腰下佩戴一柄长剑。蛾眉皎目、唇红齿白、素颜高髻、宛如冰雪仙子。想想自己后宫中那些个个脸上长满高原红的女人，跟眼前的公主一比简直就是些糟糠之货。
　　禄东赞见赞普盯着公主已然失神，忙大声喝道：“来者何人？参见大王为何不拜？”
　　听见禄东赞的喝问，松赞这才回过神来。
　　再看弘化公主不慌不忙只跟男子一样，双手握拳向松赞躬身一礼，说道：“小女乃可汗诺曷钵王后、大唐公主弘化。今有唐皇诏命在身恕不能拜。”
　　“哦？你就是弘化公主？你可知本王为何发兵来此？”
　　“弘化不知，还请赞普告诉原由。”
　　“我的使者与诺曷钵同时向唐皇求婚，不想诺曷钵从中作梗说我坏话，导致唐皇对我心生厌弃，把本应下降与我的你许给了慕容。你说我如何能饶得了诺曷钵？！”
　　“原来如此！实在是赞普错怪了可汗。虽然赞普和可汗几乎同时向父皇求婚，可毕竟是可汗先赞普一个月向大唐父皇递交的求婚国书。而当时父皇膝下正值婚龄的公主却只有我一人而已，所以父皇就依序把我下降于可汗。此事完全是父皇的主意，与可汗无关。”
　　“哦哈哈——”松赞仰头大笑：“这么说来诺曷钵是无辜的？可是本王已经发兵到此，总不至于就这么撤兵回师吧！”
　　“师出无名实乃兵家之大忌。如果赞普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倚强凌弱，强意进攻吐谷浑，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公主义正词严的说道。
　　“说诺曷钵无辜只是公主的一面之词，我得到的消息却是与诺曷钵绝对有关。”松赞威严地说道。
　　“公主是识时务的人，你最好回去劝诺曷钵早点投降，以免刀兵之苦。”禄东赞对公主威胁道：“如若不然，今日我5万吐蕃大军就将踏平伏俟城！”
　　公主横眉怒对禄东赞和松赞赞普，哗的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份黄绢诏书给众人看。
　　“这是大唐太宗皇帝任命慕容诺曷钵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的诏书。谁敢侵犯吐谷浑谁就是在侵犯大唐！谁敢进攻慕容可汗谁就是在进攻大唐皇帝！我大唐皇帝，威德四方，精兵百万，所向披靡！倘使吐谷浑无故被犯，只怕逻些也是危在旦夕。”公主边激昂地说着，边抖动手中高举的诏书。
　　“这——”松赞和禄东赞、赛当汝恭顿没想到弘化公主如此美貌却又如此的勇毅豪迈，有谋略又有口才。
　　不禁被深深震慑住了。细想公主所言也有道理，如果就这么冒然进犯吐谷浑，即使拿下浑国，大唐也不会弃之不管，一定会发兵吐蕃。以吐蕃现在的实力和大唐拼个刀枪见戎，未必就能占到上风。
　　“让我们吐蕃大军退兵倒也不难。”松赞转动着一对乌黑的眼珠，打量着美貌的公主：“只要公主肯答应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下令班师。”
　　公主只是定定地用一双凤目紧逼松赞，并不言语。公主要让松赞自己说出那卑鄙无耻的话语。
　　松赞见公主并不言语，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只要公主同意做我吐蕃王后，我就即刻下令撤兵与公主一道回师逻些。”
　　“什么？！做你吐蕃王后！”公主一双蛾眉倒竖，哗地抽出宝剑横在自己的项下。
　　“大唐皇帝已把我下降给慕容可汗，我岂能再做他人王妃？！况我和可汗二人情深意投，早已生死相依、彼此难分。断不能再移情别恋，和他人苟合。今日赞普若强逼弘化，弘化也只有以死来谢可汗！”说完，公主就要动手抹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赞普一挥手弹出一枚弹丸正中公主右胸连接臂处的穴道。只听“咣当”一声，公主无力的垂下了持剑的右手，宝剑落地了。
　　公主用左手握住无力的右臂，用一双丽目狠狠盯着松赞的眼睛。松赞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仿若穿越了亘古的恒久，和公主在某一处静谧的异域世界狭路相逢了。
　　真是刚烈的女人，松赞咬着牙在心里说到。公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像草原上的烈马，用尽各种手段也无法征服。
　　怎么办？进军不行，退兵也不行。抢公主不行，杀了公主也不行。松赞顿时身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公主已经察觉到了松赞的心思，于是缓声说到：“弘化是没有这个福分做赞普的王后了。不过明年我大唐宗室中，却有一名正值嫁龄的公主将要择婿而嫁。此女乃大唐高祖的堂侄女，美貌和才德都远超弘化，深得太宗皇帝的喜爱。太宗皇帝刚在今年夏天下诏册封其为‘文成公主’。赞普可马上派人去大唐求娶文成公主，我这里有给大唐父皇的亲笔手书一封、从中力成此事。赞普可派使者持我手书入见唐皇，有了我的手书，求娶文成公主一事父皇一定会应允。”
　　说完，公主用左手从怀中又掏出一封手书递给了松赞。
　　“哦哈哈！”松赞拿着公主的手书。不禁拍案大笑：“真是千古好事，千古好事啊！”
　　“来人！快给公主赐座。”松赞忙命人给公主搬来椅子坐下。
　　“就依公主所言，我马上派人持公主手书入见大唐皇帝求娶文成公主。如若求娶成功，我定当重礼酬谢公主的成全之恩。”
　　“赞普言重了。赞普乃高原雄鹰、一代圣主明君，帮我的好妹妹选择一位龙麟佳婿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义不容辞的责任。文成公主有幸能做赞普的王妃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赞普不必言谢。”公主回道。
　　“那就多谢公主成全。倘使我求婚成功，则吐蕃和吐谷浑将成连襟之国。两国带亲，亲如兄弟。日后吐蕃吐谷浑必将休戚与共，携手互助。”赞普热烈地说道。
　　“赞普所言极是。日后两国将亲如一家，情同手足。”公主也暖语凿凿地回应道。
　　公主见天色早已大亮、两军和解之事已经办妥，又担心可汗在营中等得焦急，于是便向松赞告辞。
　　松赞挽留公主多歇息片刻不得，只好带领将士亲自骑马护送公主到乌鞘岭。
　　松赞横马在岭上，久久注视着雪中公主越行越远的丽影，不仅感慨道：“真是一位绝世女子，只可惜我松赞无缘亲近。”感慨一番又惦记着文成公主一事，便打马回营而去。
　　可汗和众将官在营中等公主等得心焦，正要带领众将杀入吐蕃大营营救公主，却见守营兵丁来报，说是公主已经安全返回。
　　可汗带领众将宫忙出帐迎接，只见公主一身雪花小脸冻得绯红已经骑马来到近前。
　　把公主迎入帐中，可汗上下左右打量着公主，看到公主周身上下毫发无损不禁一把把公主拥到怀中，泪花在可汗的眼中闪耀。
　　可汗正要责怪公主擅自行动，公主却把自己面见松赞并劝其退兵一事告诉了可汗和诸将。
　　正好此时探马来报，说吐蕃的大军已经开始撤军。
　　大家这才知道公主所说都是真的，不禁个个称奇，都叹道公主真是人中龙凤、女中豪杰。像这般敢单身闯敌营、兵不血刃退敌兵的女子，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弘化公主一人而已。
　　可汗激动得把公主抱起来又在公主的脸上深深地一吻，搞得公主冻红的脸上变的更红了。
　　可汗的大帐众人都在欢呼庆祝公主退兵。只有丞相宣王一人的脸色阴沉，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突然探马又报，说可汗大军的后方又杀来一队人马。
　　刚刚放松的将士们马上又紧张起来。可汗命令到：“速去探知是何方军马，敢偷袭本王的大军！”
　　“是！”探马领命而去。
　　不多时探马又来报：“报可汗，鄯城镇守统领5000兵马从我军后方而来。”
　　听到是鄯城镇守领兵而来，大家不禁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可汗盯着丞相，只见丞相宣王兀自独立那里，不露声色。
　　“我早已通告文武，只有凭我的金箭才能调动各路人马。没有我的金箭调令，任何武官不得擅自带军行动，如今我案头的金箭尚在，那么是何人命令思豆宾擅自行动的？”可汗手举金箭怒目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鄯城镇守的哥哥——丞相宣王的身上。
　　“他又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偷袭本王？！”可汗的声音让人可怕。
　　此时宣王也是众怒难犯，但还是老辣地强词狡辩道：“可汗息怒。老臣因为担忧我军不能抵抗吐蕃大军，遂私自下令鄯城镇守带兵5000前来给可汗助阵。虽然违反了可汗的军令，可老臣也是一心为了国家、社稷和可汗的安危着想。”
　　可汗、公主、威信王三人面面相视，并不相信宣王所说的私下调兵助阵一说。
　　但怎奈宣王是二朝元老，浑国第一重臣，大权在握，党羽遍地，论亲戚还是可汗的亲叔叔，如果因为此事而重罚宣王，恐怕会导致举国大乱，国势不稳。远的不说，近的就有可能激起宣王的弟弟——思豆宾的叛乱。
　　思前想后，可汗说道：“丞相，念你是二朝元老，辅国重臣，就免去你的罪责。如今罚你半年的俸禄，在家好好闭门思过。命你急令思豆宾带兵速回鄯城，下次再有胆敢不见金箭而擅自带兵行动者定斩不饶！”
　　宣王阴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骑马带上几名卫兵出了营寨后门，去阻止思豆宾率军前行。
　　宣王边骑马边思忖道：这弘化果然非等闲之辈，虽然是个女流，但智谋和勇毅却更在男人之上。这次我是栽在了她的手上，但下一次——，绝没有下一次！看来我要好好谋划谋划，想出一个万全稳妥之策，定要致此女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