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前的烟花

　　王仕从没想到过一个人的逝去会是这样的绚烂，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动形成了一种短暂的无声环境，不计其数的光华以特斯拉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处盛放，刺得王仕双眼生疼。
　　这个惊才绝艳的男人，他的一生光芒万丈，当年饶是发明大王爱迪生都对他百般妒忌。现在他要走了，同样以一种光芒万丈的姿态。
　　像极了一场寂寞的烟花。
　　老罗死死盯着特斯拉最后的光芒，神情复杂说道：“其实你知道的，对吧？”
　　烟花易冷，光华易逝。寂寥的夜空早已不见特斯拉的身影，只剩下一片黯淡的蓝色方块无声地悬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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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罗米修斯现在很虚弱，因为他一半的神识离开了本体，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身前的那位尊贵存在。
　　此刻宙斯冷峻地注视着趴在祭坛中的老罗，尽管老罗正痛苦地呻吟，但并不能引起宙斯哪怕半点的仁慈之念。
　　从坐上神王之位的那天起，他就不知仁慈为何物了。
　　“两次了。哥哥，算上三千年前的那次，你已经两次违背我的意志了。”
　　老罗依旧虚弱，却坚定的说道：“尘归尘，土归土，那人已经湮灭了，你又为何不依不饶？”
　　“我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我常常能看到未来的场景，那些可怜的生命都将死在你的手里，我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行此恶行。”
　　宙斯勃然大怒，雷霆在掌心汇聚，化为一支雷电长鞭狠狠地抽打在老罗身上，每抽一记便骂会上一句。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忘了那道令众神都畏惧的巨大身影了吗？你以为人类真的只是弱小的存在吗？千年前助我上位的那个睿智的普罗米修斯哪去了？你竟然看不出那老儿的诡计，竟会为那些卑微的存在去违背自己的兄弟！”
　　雷鞭之下的普罗米修斯奄奄一息，只有当凛冽的雷鞭降临到身体时会轻微地抽搐。不过宙斯不打算停手，普罗米修斯已经是第二次违背他的意志了，任何存在做出这种行为都不能再继续存活。
　　神王的威严不容冒犯。
　　然而就在下一刻，宙斯伟岸的身躯猛地一震，狂暴的雷电在他精壮的肌肉间翻涌，一口浓郁的鲜血从宙斯唇间涌出。
　　宙斯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旋即尽皆化为暴怒。宙斯身形一闪，从祭坛上消失，只留下一声凄厉的长啸在祭坛上空回荡。
　　“特斯拉，你竟敢……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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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斯拉用最干脆最有效的方式将宙斯在人间的所有布置清除一空，而与之息息相关的宙斯本体则受到了最严重的反噬。为此，特斯拉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也正是特斯拉的这个选择，为人类世界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也将老罗本体从濒死的边缘拯救回来。
　　这是老罗临行前占卜出的四十九个结果中，唯一一个自己不会死的结果，但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即便是老罗，也无法确定特斯拉是否会醒悟，又是否愿意用生命为代价，去推翻宙斯在人间的那些布置。
　　因为老罗很清楚，以特斯拉的聪明才智，根本不存在明不明白，只有愿不愿意明白。
　　而在特斯拉想明白一切后，又岂会不知，一旦他没有立即决定牺牲自己破坏宙斯阴谋并对其造成反噬，盛怒之下的宙斯的一定会将普罗米修斯本体消灭。
　　特斯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
　　所以在最后时刻老罗才会问上那么一句，因为那一刻他心痛了。
　　古往今来，仁人志士多寂寞，老罗发现特斯拉与他是同一种人，不由欣喜，不由悲伤。
　　他没有告诉特斯拉应该怎样做，因为他无法要求特斯拉去那样做，但是特斯拉仅仅是在与他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后便做出了决定。是以在特斯拉主动牺牲时，老罗没有任何阻止的行为。
　　这是对特斯拉的尊重。
　　王仕此刻正在流泪，他坚称那是由于方才特斯拉光芒太过耀眼的缘故。特斯拉遗留下的蓝色方块被老罗牵引了过来。
　　“这是他留给你的，收下吧。”
　　王仕没有问那方块是什么，郑重地从空中拾起那片方块，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存放。老罗嗤笑，一把抓起方块按向王仕的胸口，方块瞬间便融入了王仕体内。
　　“这是宙斯的雷霆道种，特斯拉的能力来自于此，而宙斯也能通过此物制衡特斯拉。不过现在这里面的宙斯印记已经被消除了。”老罗叮嘱道：“里面还蕴藏着特斯拉最后一丝神格，这东西对你很有用，现在就封印在你的神藏之中，不到合适的时机，千万不要完全解开封印，一旦解开，你很有可能会被宙斯发现行踪。”
　　王仕依言点头。
　　老罗又道：“我们得离开了。”
　　“去哪儿？”王仕疑惑道。
　　“带你去见大圣爷怎么样？”
　　王仕惊呼：“去你们的世界？”
　　王仕确实很想去，因为他对那个世界真的很好奇，好奇得要命。那是一个能过修行的世界，能遇见那些传说中的存在。但是这么快就要过去，这又令他觉得有些突然。
　　“有什么要带的吗，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离开这里。”
　　王仕注意到老罗的言辞有些微妙，疑问道：“你不跟我一起离开？”
　　“痴儿，老夫剩余真元只能送你一人离开了，待你降临仙土之后，这一半神格便要枯竭”
　　老罗的虚影越来越淡了，甚至模糊地如同消失了一般。
　　王仕见着十分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这只是我的一道分身，具备我一半的神格，从仙土穿越天空壁障来到此地，已消耗了不少真元，又与特斯拉一番苦战，而最后那道醒悟之光，已是老夫强弩之末了。”
　　“不用伤心，老夫本体犹存，虽说损了一半神格，却并非是不能恢复的。”老罗平静说道。
　　老罗知道王仕不会拒绝离开，通向未知的大门就在眼前，已经初识大道奥秘的人岂会拒绝这绝好的机会？
　　但王仕并没有老罗臆想的那般果决，他问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当然。”老罗轻笑道：“在你足够强之后。”
　　以陨石为中心，一道六边形的图案在大地浮现，逐渐扩大，将将可以把王仕囊括其中。
　　“就当睡一觉吧，等你醒了，就到了。”老罗稍显不舍的说道：“到了那边不要轻易去找我，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仙土几乎所有大人物都试图抓住你。带上这颗石头，好自为之，老夫本体恢复时便会去寻你。”
　　风起，下雨了，无数的雨滴拍打在地面，发出阵阵急促的声响，仿佛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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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壁障之前，老罗陷入了绝境，最后的真元已经耗尽，却仍然无法护送王仕穿透壁障抵达仙土。
　　其实还有最后一条路，那便是调动王仕体内的真气破壁。然而一旦如此，昏迷中的王仕极有可能永远沉睡，再难醒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罗疲惫地叹息。
　　“若是不能将你送至彼方世界，神藏已开的你留在凡间也是难逃一死。罢了，权且将你送过去再说。”
　　老罗将王仕体内真元调出。陨石形成的阵型内，昏睡中的王仕神藏失了真元温养，身体迅速呈现出一种萎缩的迹象。
　　然而就在他身体即将奔溃的瞬间，又有一股极炽热的真元进入到他的体内，护住了他即将崩塌的神藏。
　　老罗大惊，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向着远方的太阳遥遥拱手一揖。
　　那位存在看来也预感到了人族未来的凄惶，想来也是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不过老罗清楚，对方不能再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了，因为对方本就是天空壁障凡间这一端的守卫者，能对自己两次穿越天空壁障视而不见，这已经是对方最大的宽仁了。
　　得了王仕体内真元，却仍稍显捉禁，像来时那般硬闯天空壁障显然是不可能了，老罗决定寻找破绽，重点击破。
　　遥遥一指点向前方，强大的真元轰击在天空壁障上，激起巨大的波动，老罗目光犀利，清晰地观察到在波动起伏的瞬间，最中心的受力点会受到四周的挤压。
　　老罗眼疾手快，在压力最强的一瞬间强行从中心处冲了进去，试图带着阵法中的王仕直接撞开天空壁障。
　　王仕体内已有那位存在的真气护体，即便压力再大也毫发无损。老罗眼见那壁障越来越薄弱，愤而将所有真气与神格自爆。
　　本就苦苦支撑的壁障又遭强压，再难承受，豁开了一道极细小的缺口。
　　然而这就够了。
　　蓄势待发的阵法载着王仕，便是挤着这小小的缺口，强硬之极地突破了天空壁障。破壁而出的陨石阵法豁然开朗，猛地加速，向着远方那片瑰丽的空间飞速而去。
　　在太阳的深处，那未知的存在平静地凝神视着向着仙土远去的王仕，缓缓放下了手中燃烧着火焰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