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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
鸡鸣声响起。
打烊的时间到了。
韦辰伸个懒腰，取下了灯笼。
第一天正式营业，生意并不算好，只卖了两件衣服。
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不仅意味着无法从下面批发东西，更重要的是信誉还无法保证，所以生意差点可以理解，等积攒一些口碑，会慢慢好的。
韦辰从茶几上，将那五十块钱冥币掏出来。
手感不错，摸在手里，有丝绸的触感，没有平日里见到的那些阳间冥币的粗糙。
当然，严格来说，阳间那种只能叫‘纸钱儿’，算不上是真正的冥币。
韦辰伸出手，轻弹了一下。
“啪。”
一声脆响，
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把钱揣进兜里，锁上房门。
自打被蒋正平收入门下之后，韦辰每天早上都会晨练，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开始的时候，是为了锻炼体魄，后来时间一长，就变成习惯了。
一天不去反而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
南山公园。
这里的空气很好，草木香气直冲口鼻，非常适合有氧运功。
韦辰立身在平坦的岩石上，抬手跨步，收起双臂，一拳轰出，拳变掌，掌变指，双手协调相互变招。
翻身踢腿，拳脚想接，虎虎生风。
都是常见的武术招式，一会太极拳、一会八极拳、十二路谭腿等等。
嚯，这年轻人。
不远处的一个唐装老者，此时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韦辰的招式，眉头微微皱起着。
他虽然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再看那额头两侧高高隆起的穴位，内家功夫明显不俗。
见韦辰停下后，唐装老者才走上去，搭讪道：“小伙子，底子不错啊。”
“还好。”韦辰笑着点点头。
“不过，我观你修炼的武功路数，是不是有些过于杂乱了呢。”
唐装老者善意的出言提点，一副探讨的语气，并没有给人那种高高在上，倚老卖老的感觉。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指导一下年轻人。
这年头能吃下苦练武的不多，遇一个好苗子不容易，作为前辈，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他误入歧途呢。
“老先生说的没错，我练的武术确是杂乱一些。”韦辰点头称是，没有过多解释。
在他调理身体那三年，蒋正平一股脑教下的武功不下三十种。
平时，韦辰都是想到哪种就练哪种，从来没有刻意的去钻研什么。
他练拳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达到这个目的就行。
至于招式乱不乱，并不是很重要。
“既然你知道，为何你不专修一门功夫？”唐装老者略显惊讶的看着韦辰，道：“老话说的好，贪多嚼不烂啊。”
犯错知错不改错，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老话不还说技多不压身呢吗。”韦辰呵呵笑道。
唐装老者眉头一蹙，显然并不认同这个观点，更不想看到眼前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走上弯路。
“须知百法通不如一样精啊。”
韦辰认真的打量唐装老者几人，暗道这老爷子抬棺材出身吧，这么能杠？
他挑了下眉毛，笑问道：
“混沌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老爷子你所说的‘一样精’是混沌，继而生四象八卦……总结来说就是一法通则百法明，我说的对吧？”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唐装老者看着韦辰，心中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能理解的这么透彻。
实属少见。
年轻人不简单啊。
“呵呵！”韦辰轻笑一声，又道：“我修炼的功法呢，就像是以八卦推四象，四象合两仪，两仪化混沌，归根结底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万法归一。”
“和你说的意思虽然不同，但结果有什么不一样吗？”
唐装老者愣了一下，他明知道这小子说的话是强词夺理，但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韦辰见状，洒然笑道：“正所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万般事物万般法，各人自有各人道。”
“没必要去以己度人，你说对吗老爷子。”
唐装老者并没有回答，听了韦辰的话后，就陷入了沉默，良久都没有开口。
看样子，好像是正在思考该如何反驳，但却又迟迟找不到头绪。
韦辰看着无从反驳的老爷子，嗤笑一声，背负起双手，昂头挺胸向山下走去。
你是抬棺在的，老子是睡棺材的。
跟我杠？
国家级抬杠运动员了解一下。
韦辰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抬杠虽然不是好习惯，但杠赢的时候真是他么的爽啊。
就好像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通透了一般。
当然，朋友之间还是要尽量避免抬杠的。
毕竟在这世界上，很少有人喜欢和杠精做朋友。
人与人之间相处，求个舒服即可。
如果真要论个输赢，肯定还是要尽量做到让自己赢。
……
山顶上，唐装老者如老僧入定了一般，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韦辰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豁然睁开双眼，周身猛然间鼓荡出一道劲风，震的脚下尘土四散而去。
“万般事物万般法，妙，真是妙啊。”唐装老者突然哈哈大笑，朗声道：“今日听闻小友一席……”
他话说到一半，才发现韦辰早已经没了踪影，抬头一看，原来以至中午时分。
想不到竟然过去半日之久。
一朝悟道，晋入宗师之境，可引路人却不曾得见。
憾事，憾事啊。
唐装老者摇头，满脸遗憾，矗立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
然后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拿出手机。
“刘坤，去打听一下，最近哪家年轻一辈出来闯荡了。”
“身高一米八左右，二十岁来岁，短发，小麦肤色，鼻梁挺拔，嘴部轮廓很清晰，下唇略厚，嘴角微翘，眼睛带着墨镜，没看清。”
“就这么多，找到立刻通知我。”
唐装老者挂了电话，背负起双手，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
商铺内。
韦辰吸溜着刚点的饸饹面。
平日里没感觉什么，可今天大德不再，还真有点不适应呢，连吃饭都好像缺点什么。
吃完面，喝两口汤。
起身拎着餐盒扔进外面路边的垃圾桶。
以前这种活计，都是大德干的。
韦辰拿纸巾擦了擦嘴，蹲在路边点上一根。
刚抽两口，一辆崭新的宝马X6就突然拐过来，几乎是贴着他身边，向商城疾驰而去。
“怎么他么开的车，没长眼睛啊。”
韦辰把烟猛地往地上一摔，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宝马车此时已经停在商铺的门口。
韦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宝马车前，‘咣’的一下就砸在了上去，车后门立时出现一个大坑。
“你特么怎么开车的？”
“谁特么的瞎了狗眼，老子新买的车。”大德骂骂咧咧的从驾驶室下来，满脸怒火的走向车尾。
见到正在收回胳膊的韦辰，他当时就懵了，到嘴边的脏话瞬间就咽了回去。
韦辰一看车主竟然是大德，也懵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脑子都感觉有些不够用。
还是大德为人机灵，率先反应过来，上去急切的抓过韦辰的胳膊，满脸担忧的道：
“韦师，你手没事吧。”
“没，没事。”韦辰抽回胳膊，清了下嗓子。
“开车看着点，差点给我刮到。”
“是，是是，这事怨我，赶上盲区的时候没探头看一眼。”大德赶紧认错。
韦辰嗯了一声，略显疑惑的问道：“你又买新车干嘛？”
那辆本田的商务车，才买一年多，没必要这么浪费吧。
“呵呵。”大德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不是看您喜欢，给您买的吗！”
“我喜欢？”韦辰满脸疑惑，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车了？
大德讪笑着解释道：“昨天上午你看那本汽车杂志，目光不是在这辆车上停一段时间吗。”
韦辰想起来了，就是昨天进店后，他随手在红木书柜里抽出的那本杂志。
“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韦辰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这货也忒他么的能钻营了，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个权倾朝野的狠角色。
“咳，咳咳。”大德尴尬的咳嗽两声，哪有这么夸奖人的啊，多让人不好意思。
“那啥，韦师喜欢就好。”
“呵。”韦辰干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字幕M上面那个大坑，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
一百多万的车，这一拳下去，最起码得折损个三五万。
“就这样吧。”韦辰深吸口气，摆摆手向屋内走去。
大德赶紧跟上去，临走时看了一眼那个坑面，感觉有点肝疼。
钱不钱的到是小事，主要是心理不得劲啊。
韦辰端起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跟进来的大德，指了指吧台的抽屉，道：“给你的。”
大德一怔，眼神有些疑惑，但下一瞬间，就变成了激动，嘴角都在微微发颤。
他快步走到吧台，满怀希望之色，手哆哆嗦嗦的伸向抽屉，临近‘把手’的时候却又缩了回来。
这一刻，他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害怕里面的东西，会让他失望。
嘶、呼，嘶、呼……
接连深呼吸几次，大德才牙关一咬，猛地打开抽屉，‘静心归元纳气法’七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大德顿时感觉气血直冲脑顶，呼吸急促，满脸通红。
“师傅。”莹莹突然开口叫了一声，眼神中充满紧张与担忧，生怕大德脑血管一下子爆开。
大德仿佛没听见一般，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本泛黄的古籍，眼中泛起点点泪花。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花光积蓄装修值得，卖房买车也值得，溜须拍马值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多谢韦师成全。”
大德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他感觉很庆幸，
庆幸当初做出的选择，
庆幸当初没有选择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