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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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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首府,安平县。
  诺大的一个李府静悄悄的,往来的奴婢仆步履匆匆,碰到熟识的人也只是互相点点头,便相错而行。
  前院空地上,稀稀拉拉的几只麻雀落在石桌上、凳子上,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没有飞走的迹象。
  微风吹过走廊,穿过前堂与后院,卷起几片黄叶,上升,又下落。
  这就是李府十几年如一日的常态。
  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树,不知其名。
  树下,一个躺椅悠悠的荡着。
  椅子上,一个年轻人闭着眼睛,有节奏的悠哉悠哉的晃荡着。
  他叫李猜,是李家这一代的独子,上有一父一母,再没有其他亲人了。
  李家本是显赫家族,但是最近几代呈现出一代不如一代的趋势。
  对于这样的历史大势,李猜的父亲李沐风都无动于衷,李猜更是安于当他的富贵闲人。
  这个世界并不是十分安全的世界,李猜能做的只有努力修行,猥琐发育。
  但是李猜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暴露,将会对他造成最大的危机。
  根据李猜的母亲花清清的说法,李猜是在月圆之夜诞生的,他诞生之时不会哭,看上去像是痴呆儿一般,完全没有一个婴儿该有的灵气。
  李猜三岁时,家里人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李猜三岁那年的那场大病又为全家人带来了希望。
  大家不知道的是,也就是那场大病之后,李猜便不是李猜了,或者说,李猜“觉醒”了。
  李猜也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于那颗蓝色星球、关于那个叫做中国的国度的记忆是那么真切,关于那些个坐在轮椅上看书,看电影,背诗,思考……的一个个白天和夜晚,关于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关于二十六岁那年的一睡不起……无不表示,那个“他”也是李猜自己。
  他不能忽视那个世界里每当自己情绪失控时母亲关切而担忧的眼神,不能忽视父亲深夜在客厅抽着烟独自一人时的唉声叹气,也不能忽视那个听自己背诗的精灵般的女子……
  但是李猜什么也不能做,用那个世界的话说,李猜他“穿越”了,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身体继承了那个世界的记忆和情感,他已经回不去了,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搞不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从三岁开始那些如梦魇如毒药般的记忆便陆陆续续苏醒,折磨着他,也让他感到幸福。
  随着长大,随着在这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经历越来越多,他也渐渐放下了那个世界的情感,或者说埋藏起来了,不会轻易再拿出来。
  在这里有愿意和他一起不厌其烦的玩幼稚游戏的“富家翁”父亲,也有温柔贤淑为母则刚的母亲;有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死党钟离伯坦,有伯坦的辣妹子妹妹钟离潇淇;
  有古灵精怪的丫头小夭夭,据说夭夭是只先天桃妖,是钟离大伯买来给潇淇做伴的。
  有那个盲眼的沉默寡言的老车夫。
  ……
  有许多许多人。
  这里是生活了十几年的略显破落的李府,是整个安平县最繁华的十字街,是纵使生活不那么如意也努力生活的金陵百姓生活的大地。
  虽然他倾向于认为自己是穿越来的,但是他也认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是一片大陆,没有名字,因为还没有人能够走得到大陆的尽头。
  据说最北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南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东边是高不可攀的大山,西边是茫茫无际的沙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陆上最大的势力便稳定在三个:北方的神国,中部的大伍帝国,南部的联邦联盟。
  北方神国是一个宗教国家,冰原深处的教廷掌控着这个神国的一切;南部的松散联盟据说是由一个老头子大宗师庇护的,这片地方是大陆上最自由的地方。
  李猜所在的国度便是大伍帝国,这个国家的主人姓周。这个国家的政体采取的是“三司六部制”。三司分别是镇狱司、鉴天司、教化司,六部便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类似于特务机构的镇狱司,这是整个大伍的眼睛,也是所有人的一面镜子。
  镇狱司,顾名思义,它一开始只是掌管国家监狱的机构,但是由于这个大陆修炼体系的奇特,监狱里关的人越来越重要,也越来越多,镇狱司的作用也越来越大。
  这个大陆类似于仙侠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强者没有飞天遁地、填山移海那么夸张,也没人见过长生不老的神仙。
  修行九境,分为下三境、中三境、上三境,到了第七境,也就是上三境一入门,便可称宗师,到了第九境界,便可称大宗师。
  这个世界,万物皆可入道,闭门苦修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有以剑入道的,有以诗入道的,妖有妖的道,鬼有鬼的道。
  李家世代以符入道,李猜的生活并不轻松,他对自己的生活有着极致的准确要求,六点准时起床,锻炼半个小时,然后是枯燥的画符文的一个小时。午休之后继续画一个小时,睡前画一个小时,然后打坐修炼消化,最后到十点,准时睡觉。
  用钟离伯坦的话来说,我看李猜在做什么就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符文一道讲究厚积薄发,李猜的修行资质也不是顶尖的,快十六了还在炼气四层。但是李猜认为他应该有作为一个穿越者的执念,他的金手指迟早要来。
  其实他检查过自己无数遍,唯一有可能是自己金手指的就是自己丹田里雾蒙蒙的不明物,看不清,但是每当月圆之夜前后,总会莫名陷入痛苦。
  李猜总是自嘲,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痛苦的。
  下三镜炼气、锻骨、凝神之后便是第四境聚灵,这也是修行者修炼出守护灵的开始,经过第五境化形,到第六境出窍,守护灵便能从丹田出来,成为修行者在这个世界上最忠实的伙伴和守护者。
  这也导致杀死修行者或许不会太难,但是守护灵在主人死后还会存在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守护灵便是无主之物,会引来无数强者捕猎,守护灵自身也处于意识混沌时刻,会造成巨大的混乱。
  因此,对于修行者,把他们关进监狱比杀死他们更好。这也导致这个世界的法律往往更加严格,尤其是对于修行者的管理。
  监狱里关的修行者越来越强、越来越多之后,对于镇狱司的力量也要相应的加强。这就导致镇狱司的力量越来越大,它需要承担的责任也越来越多,完善的镇狱司有八大部众。
  镇狱司的最深处有一间房间,里面供着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里,可以看到这个国家所有监狱里发生的事情。并且会记录下来。哪里有异常情况,都会示警。
  掌控这面镜子的人,叫做掌镜使,也是镇狱司的主人。历届镇狱司的掌镜使只有两种人可以担任,要么是宫里出来的太监,要么是皇族公主,从来没有特例。
  这一届的掌镜使便是现任皇帝的亲妹妹,锦仪公主周绣仪。但是现在的镇狱司不完全在伍帝手中,他上头还有一个不问世事,久居皇陵,以求问道长生的皇太祖。
  鉴天司是三司中最低调的,它的任务只有一个,察天道而随行之。
  教化司是天下学宫学院的管理机构,其下最强的学宫便是在京都的道宫,这是天下修行者的圣地。
  这两司的司正的修为都是处于这个大陆的顶尖水平,他们是大伍帝国的两大支柱。
  这些都是李猜喜欢思考的话题,有许多东西他总感觉很熟悉很亲切。直到在十岁那年在酒楼当场念了一首“床前明月光”,以此来开启自己的穿越者文抄公生涯,被人认出是一个叫做“圣文先宗”的人作的,然后回家郁闷的发现,这家伙还作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凄凄惨惨戚戚”、“明月几时有”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诗词,就这样你不是文宗谁是文宗。
  自此以后,这条路就再没有试过了,谁也不知道哪天念的诗被认为抄袭,毕竟文宗的作品实在太多了。李猜有时候都怀疑这个文宗是带着图书馆穿越来的,有许多东西可能就是这个文宗提倡的,比如本应该是古代时辰制的计时制度就成了方便了很多也亲切了很多的小时制。
  但是也有很多东西没有改变,比如数学就一成不变。
  后来十二岁的时候,李猜更加郁闷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文宗就是李家的一位女性先祖。
  原来是一家人啊。
  李家莫不是穿越世家。
  李猜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微风下的躺椅上,闻着这不只是何物种的大树独特的气味,陷入忘我的思考,别人不知道他是在回忆什么还是在想什么问题,但是在李府,没人打扰他,大家也习惯了。
  有些下人偶尔会议论这个奇怪的少爷,是不是三岁那年那场大病的后遗症,少爷就像个小老头,嗜睡、话不多、喜欢思考人生。
  现在便是如此,李猜有一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快成年了,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嗯,开始就是一个严肃的议题。那么多文艺青年都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却没人问这个世界他们想不想和他谈。
  “首先,我想要一个侍女,没有?我要前来退婚的未婚妻呢,也没有?背叛我的青梅竹马呢,这个可以有?这个还真有,但那是个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女人,咳,女孩啊。我的零花钱你来管,我去哪得和你说,还得带个小跟班……你倒是快背叛我啊……”
  随着距离李猜十六成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似乎沉寂了十六年的荷尔蒙突然集中爆发了,就开始思考人类永恒的繁衍问题了。
  砰地一声,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就这样杵在李猜面前,挡住了温暖的阳光。李猜眯了眯眼睛,露出危险的光芒。
  本公子在想美女,你个糙汉子跑来干啥。
  那高大威猛的男孩就是钟离伯坦,他顿了顿,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子,小七她们去店里了,我们快走吧。”
  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十六年了,本公子终于要摆脱单身生活啦!
  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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