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桃子

　　孙烛跟着李勋坐着电梯来到地下，一排排巨大的全封闭式的牢笼里不时发出各种异变兽的吼声，孙烛颇为不适应这种压抑的氛围。
　　在一个牢笼前，李勋瞥了他一眼：“你是要进去和它交流还是在门外？”
　　孙烛考虑到长毛猴子巨大的身体：“当然是在外面。”
　　李勋打了一个响指，钢铁制成的大门缓缓拉开，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全金属大厅出现在玻璃之后，大厅最远的一个角落，一只一人大的白色猴子蜷缩着卧在金属地面，灼眼的白光映射在金属大厅，墙上，地面的爪痕清晰可见。
　　孙烛从那些爪痕上好像看到一个八米多高的白色巨兽在这个囚笼里怒吼，狂叫，兽爪撕扯着发亮的金属墙面。
　　突然感觉，那只小猴子在这个庞大的大厅里显得那么微小。空旷，明亮，却压抑，绝望。
　　孙烛看着几十米外卷缩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猴子，看了李勋一眼。好像在问：你问我进去还是在门外到底几个意思？这么远的距离，用喊才能勉强交流吧。
　　李勋耸耸肩，孙烛叹了口气：“让我进去吧”
　　孙烛跨过长长的大厅，接近大猿王之后，才发现，大猿王四肢还有脖子上都加了一圈金属锁链束缚，大猿王在孙烛走近的时候耳朵动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孙烛在大猿王身前三米的地方蹲下：“诶，我来看看你”
　　大猿王翻了翻身，头依然埋在身体里，孙烛继续道：“别装睡了”
　　依旧是无动于衷
　　：“我们也算战友吧”
　　：“你这么一动不动实在有些损伤我们的情义”
　　：“捆着你的这几条链子你能挣脱的吧？”
　　：“你在这里多久了？”
　　孙烛喋喋不休半响，颇有些口干舌燥，不过他更是惊讶于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多话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终于，孙烛放弃继续交流，用脚尖踢了踢大猿王的后背。
　　大猿王突然转过身站了起来，一口咬向孙烛，而孙烛的人早已经向后跃出一步，迎着大猿王愤怒的目光，孙烛腆着脸说道：“别激动别激动。”
　　大猿王瞪着林拓，像是在问林拓：“你到这里来干嘛？”
　　：“我就是来看看你”
　　大猿王一脸怀疑。
　　一兽一人再次四目相对，不再是在斗兽场时的针锋相对。
　　：“我看你上次耍过得棍子很有章法，像是会功夫”
　　大猿王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孙烛。
　　孙烛却是笑道：“棍法我也会，有机会交流一下？”
　　看着大猿王不善的目光，孙烛双手无意义的比划着：“交流，交流，就是切磋，不是拼命。”
　　大猿王扯动了一下手中的链子，孙烛小声道：“长毛猴子，我知道这铁链锁不住你。”
　　大猿王又是一记白眼，随后眼神翻向整个大厅，孙烛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挣脱着铁链也打不破这牢笼，凭的遭那个罪，白痴。当然孙烛自动把白眼的那句白痴过滤了。
　　孙烛拍拍胸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儿我就过来给你把这锁链去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大猿王在门关上的时候，叫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肚子。
　　孙烛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二天，大猿王一声怒吼，手中的桃子扔向了孙烛，撞在金属墙壁上，撞得细碎。
　　孙烛一边躲闪，一边囔囔着：‘猴子不是吃桃子的吗？’
　　：“孙悟空知道吗？”
　　：“你祖宗，就因为吃了几个桃子，被关了五百年，五百年，你知不知道？”
　　大猿王呲着牙，把身前一堆桃子扔向孙烛。
　　：“老子好心要了一袋桃子，你不知道感谢，还特么扔老子。”
　　桃子扔完，一人一兽又开始互相瞪视。
　　孙烛低声骂了句：“你丫和个猴子较什么劲”
　　大猿王又是一声怒吼，孙烛赶忙做小：行，行，你是大爷，我错了。
　　孙烛这次学了乖：“肉？”
　　大猿王点点头。
　　：“生的？”
　　大猿王像是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
　　：“熟的？”
　　这次是点头。
　　：“你丫的不是野生猴子吧？”
　　大猿王给了他一个背影，不再理他。
　　第三天，李勋一脸怪异的带着孙烛来到这里，孙烛肩上挑着两个大大的包袱：“钥匙给你了，被撕碎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这句话让孙烛第一次正视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
　　不会救，而不是不能救？
　　应该说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胖子吗？
　　一人一猴盘膝坐在地上，孙烛吃的满嘴流油：“你别说，这猎场的伙食真不错，厨子手艺更是没的说。”
　　大猿王把地上的肉往自己身边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做出赞同的表情。
　　：“你说你这长毛猴子，为什么不学好，人类那点小算盘你倒是扒拉的门清。”一边说一边把大猿王拢过去的肉拎到中间。
　　大猿王呲了呲牙，孙烛继续吃着肉道：“肉是我带来的，我们凭本事吃，我不用你说声谢谢，也不该这么对我吧。”
　　然后，一人一兽比着赛似得往嘴里塞肉。
　　休息一会，孙烛拿出钥匙，我们切磋一下棍法。
　　大猿王没了束缚之后，伸展了下四肢，然后拎起孙烛用来挑包袱的铁棍。
　　铁棍一挑，另一只铁棍被孙烛握住。
　　孙烛挽了个棍花，看到的却是大猿王不屑的眼神。
　　是有那么一丢丢，关公门前耍大刀的意思。
　　：“我们以武会友，点到即止啊，长毛猴子。”
　　说完双臂一推，手中铁棍发出一声震音。
　　：“八极棍”
　　大猿王又是一记白眼，孙烛看懂了：花架式。
　　：“试试看”
　　一人一猴战到一处，孙烛的八极棍走的是防守反击的路子，而大猿王的棍法却是大开大合。
　　两人斗了数百合，孙烛被大猿王一棍击飞，后背撞在金属墙壁上，然后整个人摊成大字型不再动弹。
　　：“疼死老子了”
　　大猿王也坐在他身边，呲着牙揉了揉身上挨的几棍，两根金属棍子都微微变形。
　　孙烛盯着头顶，十米多高的灯管：“明天我就不来看你了”
　　大猿王没有吱声。
　　孙烛继续道：“明天要比赛，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
　　一人一猴，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都望着囚笼上方，不知道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孙烛起身：“该走了”
　　站在门外，大猿王没有动：“我要是在逃过一命，带你出去？”
　　大猿王坐在那里，还是那个姿势，孙烛只能看到它一动不动的背影。
　　这里，实在空旷了一点。
　　一个“人”在这般大的空间，难免孤单些。
　　在金属大门合拢之前，孙烛转过身的时候，一声吼叫传来。
　　在大门闭合的前一秒，孙烛好像看见长毛猴子的眼神和他说：“活下来。”
　　孙烛回了一个笑。
　　然后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