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许多骨片

　　十来个人睡在同一个大厅房内，白天吃过药菜的影响还在继续，但更多阻止睡眠的却是这些人忐忑的心情。
　　三更十分，秦正只觉呼吸都难受，悄悄走到院内透气，更多的人不仅早就出来了，正三三两两的三黑暗角落聊天，消化白天的经历着实需要时间，这第一晚确着实是没几个人睡得着的。
　　猜忌，防范，即便是深夜，这些矿工之间也充满着不信任。
　　那些提前被选取的人自然是聚在了一起，好些个脸上已然带着倨傲的神色，不仅单单成了一群，就是看向其他矿工的眼神，也多了许多蔑视和不屑。
　　更多的矿工则是面露迷茫之色，也不乏厚着脸皮到那群被选中的矿工面前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之辈。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在那些倨傲的外门武者，也对这些提前选取的人颇有拉拢之色。
　　到最后，这大院中隐隐的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其中有个疤面大汉最为明显，虽说此人并不是提前被选取的，但由于身材魁梧比常人高出一个头，说话又大方之极，周围竟也聚了一二十人。
　　秦正不想在这院内多待，一会便顺着大门朝外走去。
　　夜色下的青石梯格外光滑，四周的山脉显出隐约的轮廓，而远处的山谷即便是晚上也黑雾翻腾。深深吸了口气冷气，秦正这才觉得发胀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夜色如水，瘦削的秦正在这山边站了好一会儿，悄悄拿出那骨片左看右看，很久才又转身回了院子。
　　三日时间很快便到了。
　　这天一早，一百多个“衣衫整洁”的矿工便在诸多外门武者的带领下离开了院子，整整两辆飞行船，最终来到了这深山另外一处石宅内。
　　考核的地方早已准备停当，是五个硕大的石头桌子。
　　而在那五个考核大桌上则是放着各式各样的矿药，每张桌后都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不仅服饰和外门弟子完全不同，就是隐隐露出的气势也显得在派内的地位极其不凡。
　　诸多外门武者纷纷上前，恭敬的行礼。
　　“禀李客卿，属下等已将本次考核的人带到，他们均是提前吃过药菜泡过药浴了。”这五人居然全是黄沙派的外门客卿，而那叫李客卿显然不是第一次主持这种考核，只是环视一圈，冷哼了一声。
　　虽说提前已然想过很多次，但真正面临这选取的阵势时，所有矿工几乎显得极其紧张，在几十个身着铁皮甲的外门武者见识下，好些矿工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本人李淮，添作本门客卿，诸位既然来参加选取，老夫甚感欣慰。本次选取的规矩，前来这桌边，任意选十棵矿药吃下，若能不死，便是资质上佳，能被选为我黄沙派的制药学徒。”
　　接着顿了顿。
　　“自然气运也是资质的一部分，这些矿药中有一些已然经过老夫等五人的亲手处理，不仅无剧毒，有些甚至可以解毒，于体质也大有裨益。只是此种药菜极少，便要看诸位的缘法了。”
　　矿工们一阵嘈杂，但在诸多外门武者冷冷的注视下却又快速的安静了下来。
　　选取正式开始，矿工们被分成五排，陆续上前试药。
　　第一批是五个不是提前选取的矿工，毕竟有了些抗药性，吃下第一棵的时候还能强忍住，但吃下第二三棵之后，其中有四人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的浑身发青。
　　有的口吐白沫，两眼泛白。
　　有一个甚至口鼻中直接开始大量冒血，甚至疯狂嚎叫。
　　不过这人也硬气，居然再次爬向了那桌子，抓起一棵矿药又往嘴里塞，在又吃下一棵矿药后直接浑身僵直，七孔流血而死。
　　一开始的五个人，竟是没有一个吃到第四棵的，便全部身亡。
　　但那李客卿神色一点没变，似乎这些矿工的死亡在他面前如同猪狗，只是微微挥了挥手示意下一批。
　　每一批上前的矿工，药桌后那高高在上的客卿总会先打量一番，方才点点头让其试药，而就在第二批矿工上前的时候，靠左的一位客卿却眼睛微微一瞪。
　　也没见如何示意，一旁瞬间走出一个武者，那是个身材中等的大汉，被这武者单手一抓，而后往背上一拍。
　　一个什么东西被从这矿工嘴里拍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正是一块骨片。
　　看着那掉在地上的骨片，秦正眼睛一瞪，之后神色大变。
　　而除了秦正之外，矿工中另有好几人同样惊的长大了嘴巴，神情极其不自然。
　　“区区小把戏，也拿来丢丑？”
　　一声冷哼后，这矿工被武者直接丢到了前方的石桌旁，竟没有丝毫为难的样子，只是让其继续试药。
　　第二批人同样是全部身死，死状甚至比第一批的几个人还要恐怖。
　　到了第三四批的样子，终于有人通过了选取。
　　那是一个脸色泛白的青年，正好是被提前选取的人之一，这人一连吃了十棵矿药，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眼看嘴角已经冒出鲜血，恰好一旁的清香刚刚燃完，石桌后的客卿便已经上前，也不知一颗什么药往这人嘴里一塞。
　　试药到了这时候，出现第一个通过测试的矿工，这客卿的脸色才稍稍和善了些。
　　也不知那颗药是何等神奇，前一刻便要身死的青年，在吃了药之后，颠颠簸簸的脸色竟逐渐好转了起来。
　　“不错，虽说抗药性还差了一些，到底也满足了我黄沙派的条件。”那客卿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早有外门武者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领着这青年往一旁的小屋中去了，这外门武者面对此时的青年，竟然露出几分恭敬的模样。
　　试药还在继续，而在之后四十个人的试药中，竟然有整整六个矿工在试药前被一旁的外面武者拦了下来，全都是后背一掌，从嘴里拍出了一模一样的骨片。
　　其中矿工甚至在埂骨被发现后转身便要跑，但均被那武艺高强的武者给抓回来，直接丢到石桌旁，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矿药就往这人嘴里塞。
　　逃跑后又乖乖上前试药的，这些武者也不为难，只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竟是要看着这些人将矿药吃下去。
　　有人一边吃着矿药，一边在破口大骂，“臭老九，你个老东西竟如此奸诈，我可是用我全部家当来换的这东西啊。”
　　这人脸上的悲愤难以形容，嘴里塞着矿药还在嘟哝，最后竟是吃着吃着就死了，倒在地上，半边嘴巴都被那不知名的矿药腐蚀烂了，死时那眼睛还死死盯着远处骨片的位置。
　　秦正的浑身都开始发冷了。
　　这臭老九竟然将“埂骨”卖给了这么多人。
　　而现在傻瓜都看得出来，这埂骨的作弊根本就行不通。
　　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和这些人一样，也是都是用全部家当换了这埂骨，这才敢来参加选取。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矿药天赋，如果不作弊，那自己根本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这臭老九，骗这些矿工也就罢了，自己好歹也算是他的徒弟，也下得去手？秦正心里咬牙切齿，更多的却是恐惧的狂抖。人都有这个本性，秦正自然也不例外，这时候只顾着在心里大骂臭老九坑害自己徒弟，却丝毫不想他自己何曾也把臭老九当做过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