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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慈父慈母与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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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你就能独享父亲的爱了。”
  萝拉笑着说完,弯下腰摸了摸儿子红扑扑的脸蛋,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萧恩身上。
  那个爱干净的少年,此刻像是一件落了灰的垃圾,被随意地丢在了阳光的缝隙之中。
  “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年幼的贾斯汀尚且还不明白萝拉复杂的心情,开心地晃着她的手臂。
  而萝拉却没有再和贾斯汀搭话,只是用纤细的手臂环抱着他,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朝门外淡淡地吩咐道:“考斯特,送萧恩去医院吧,他不能死在家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夫人。”
  门外,听到女主人的声音,管家考斯特咳嗽一声,缓缓走入。
  这是一位大约五旬的男士,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嘴唇边的八字胡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走起路来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颇有气势。
  进门以后,他先是看了一眼躺在角落里不省人事的肖恩,然后来到萝拉身边,恭敬地颔首施礼,接着,在女主人满是警告的目光中,将角落里的萧恩扛在肩上向外面走去。
  刚出别墅,考斯特就加快了脚步,几分钟后,他抱着萧恩来到了停在庄园外边的汽车旁。
  此时,已逢下午,嶙峋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桉树,斑驳地照在了考斯特严肃的脸上。
  周围的流浪乐者看到颇具气势的考斯特,抱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霎那间,那些游荡在空中的轻快旋律,随之一顿,但随后,流浪乐者们看到来人穿得只是管家的衣服,便暗自松了口气,不再紧张。
  而那些忙里偷闲的仆人则显得有些慌张,在考斯特看不出喜怒的注视下,他们目光闪躲,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盯着地面。
  在伦多斯庄园,除了男女主人之外,就属考斯特的权力最大,此刻,被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这么冷冰冰地盯着,他们不禁有种害怕的感觉。
  然而,考斯特并没有理会这些慌张的仆人,而是利索地将萧恩塞进车里,然后急匆匆地开车赶往医院——比起惩罚这些偷懒的家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毕竟,再怎么说,萧恩也是救命恩人帕奇斯的血脉。
  他有必要保住这个孩子。
  “没用的……”
  庄园内,萝拉牵着贾斯汀的小手,站在小楼的窗边,看着汽车越过守在庄园外的人群,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街头,皱眉叹了口气。
  她知道考斯特想做什么,但那没有意义,自己下的毒是致死率高达90%的“安替斯”,萧恩那孩子向来体弱多病,必然是扛不住的。
  等那辆道金森家族的汽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萝拉握紧了藏在左手的药瓶,暗自叹了口气。
  “卑贱的人生想要改变,本来就是一场豪赌,看起来,是我和贾斯汀嬴了。”
  ……
  市医院,某间病房内。
  萧恩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尽管,此刻他还拥有着对外界的感知,但真实的情况却是,他被困在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发散的意识在这里如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这种感觉,说不上痛苦,萧恩只觉孤独。
  “我这是要死了吗?”
  无助的呢喃声空灵的回荡着,然而无人应答,只有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阴冷而绝望。
  萧恩想睁开眼睛醒来,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看来,我是要凉了。”
  此时已日暮黄昏,夜色将阑,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将病房内的三道人影,投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萧恩隐约听到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莱特医生,我的孩子还有救吗?”
  “脑死亡,没救了。”
  “天啊,这怎么可能……!该死,你这个混蛋一定是在拿我开玩笑!”
  “嘶——!放开我,伯爵先生,很抱歉,这孩子已经停止呼吸了。”
  “唉……我知道了,我只是太激动了……对不起,请原谅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的无礼,莱特医生。”
  “呼……可以理解,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个可怜孩子会染上邪恶的诅咒……”
  “……”
  一阵沉默之后,病房内响起男人重重的叹息。
  “考斯特,我们一起去送送萧恩吧。”
  ……
  萧恩对这个充满磁性的声音非常熟悉。
  只是他没想到老管家竟然找来了他的父亲,本来萧恩还以为自己会直接被送去殡仪馆,净尸、敛容、下葬呢?
  可没想到,他的父亲还是来了。
  不过……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的声音在萧恩听来有些心虚,甚至有几分故作悲伤的意味在里面。
  然而,还没等萧恩细细品味,他的身体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
  这是他父亲的手臂,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像这样抱过他。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会是怎样,是难过、悔恨,还是激动、暗喜?
  萧恩觉得,应该是后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让萧恩感到绝望的是:
  自己明明还没有死,可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自己的死亡。
  尤其是,这其中还包括他的父亲。
  “他早就不想要我了吧,也是,他和萝拉、贾斯汀,才是完整的一家。”
  “而我只是一个多余的累赘。”
  不断颠簸、被迫通向死亡的旅行中,萧恩倍觉难受,老实说,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仿佛中了头彩的第二次生命,即便继母一直在刁难他,他也不曾对生活失去希望。
  回顾过去的岁月,他认认真真地照顾着弟弟,也对继母、父亲保持着明面上的尊敬。
  可这样忍辱负重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一杯掺了毒的下午茶。
  残酷的现实无疑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他们从未在意过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生活在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家庭,萧恩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女仆,将在自己葬礼隔天的晚餐中,给他的家人们加料。
  跟快,他的墓碑旁,就会出现三个新邻居:
  帕奇斯•道金森、
  萝拉•道金森、
  贾斯汀•道金森。
  “想来,如果能有他们的陪伴,我也就能安心地在柯洛大教堂后面的墓地长眠了吧。”
  想到这里,萧恩不禁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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