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 残酷的战争

　　在部队里，上战场的前夕，部队的食堂给他们包了一顿茴香猪肉陷的饺子，二黑和他的战友们都吃的津津有味，这顿饺子是他来部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以前在家中，二黑只有在过年团圆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并且数量还有限，饭量大的他根本就吃不饱。这次在部队敞开了肚皮吃，让他觉得很幸福很踏实。他在想要是每天都能吃上饺子就好了。
　　在1979年，二黑和他的战友们上了战场，二黑刚到战场的前线还很兴奋，他拿着真枪实弹的56式半自动步枪感觉很威风，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战争的残酷性。
　　在战壕上，孟东方操着山东的口音对班长赵彪讲：“班长，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病。”
　　班长赵彪拍了孟东方的肩膀说：“有什么事，你说吧！我看一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孟东方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入伍前，正逢我奶奶过七十大寿，我奶奶从小所有孙子里就稀罕我，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钱。我就到我爸的电线厂里偷拿了点电线，用火烧了化铜卖了18块钱，我用这个钱给我奶买了一件老式碎花大衣，老人穿上甭提有多高兴了，而我却骗他们说这个钱是我自己赚的。到了前线，我看见弟兄们想的干的都是准备为国家流血牺牲，这件事就成为了我心中挥散不掉的一块心病。我现在已经攒了15块钱，放在我的帽子领里，如果哪天我要是“光荣了”，你就帮我再添上三块钱，帮我把钱凑齐，还给工厂，我已经把工厂地址写了下来，跟我那15元钱放在了一块儿，千万别让我爸知道，麻烦您了，班长。”
　　班长赵彪神情凝重，语重心长的说：“剩下那三元钱，我来帮你凑，不过这钱，我还是希望将来你能亲自去还，我说过咱们几个战友一个都不能少。”
　　在当时那个时节，正值夏季，在前线天气特别的热，还特别的潮湿，背着的军被都不能盖，军被被潮湿的发了毛，并且潮湿的军被就能拧出一斤的水来。
　　二黑的战友们纷纷在在向阳坡挖了猫耳洞作为藏身躲弹之处，猫耳洞环境很恶劣，特别的潮湿，常常会遭到蚊虫害虫、蝎子的叮咬，有时候还会遭到老鼠、蟒蛇、蜥蜴、蜈蚣等动物的光顾。
　　潮湿对二黑来讲，他可以忍耐，蚊虫叮咬他也可以承受，但是一听说猫耳洞还会有老鼠和蟒蛇，他就不想住在里边。
　　一次夜里敌军搞突袭，打来了很多的炮弹，班长赵彪让大家暂时隐蔽在猫耳洞中，避免跟多的伤亡，二黑由于害怕猫耳洞中的蟒蛇，迟迟不肯躲进洞中。
　　突然一个炮弹炸在了二黑的不远处，如果这颗炮弹离二黑再近一点，那么二黑一定会被炸死的。
　　班长赵彪突然从猫耳洞中跳了出来大骂了一声二黑：“你他妈不要命了”。然后直接将二黑拉进了猫耳洞，此时此刻的二黑完全是一副懵的状态，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死亡离他这么近。
　　在猫耳洞中他的眼睛始终直直的，他也开始真正的认识和定义军人两个字。
　　在之后的几天，战场前线一直在下雨，二黑和他的战友们在猫耳洞中如同住在水牢中一样，身上都被泡浮肿了。
　　二黑和他的战友们身上也都起了痒痒的红色点子，很是刺挠。
　　二黑的战友孟东方由于不适应猫耳洞的恶劣环境，导致他全身都起了形状大小不一的疙瘩，脚也泡烂了，还患上了烂裆病。
　　猫耳洞中的雨水终于撤了下去，但是二黑这次遇到了他最害怕的蛇。
　　有一条绿色的斑纹蛇爬入了他的猫耳洞中，二黑看着这条绿色斑纹蛇吓得浑身冷汗，说不出话来。
　　二黑在心里想：“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由于猫耳洞较为狭窄，二黑的腿不小心碰到了这条绿色的斑纹蛇，这条绿色斑纹蛇还以为二黑要伤害他。张开口就咬了二黑的屁股，二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二黑这次认定自己要死了，二黑眼中充满了泪水，他认为自己如果战死疆场，那么他死而无憾。可是还没等他酣畅淋漓的打场大仗，他就因为被蛇咬了中毒而身亡，他确实接受不了如此窝囊的死法。
　　二黑突然嚎啕大哭，哭的伤心欲绝。班长赵彪操着四川的口音问他怎么了？
　　二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班长，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块战斗了。”
　　班长赵彪生气的说：“怎么你小子想要当逃兵!”
　　二黑哭的更厉害的说：“班长，我就是死也不会当逃兵，我是被毒蛇咬了，我估计我活不长了。”
　　班长赵彪瞪起了眼睛说：“毒蛇在哪呢？”
　　“就在猫耳洞里我的屁股底下。”二黑有气无力的说。
　　班长赵彪召集了他的战友们，抓住了咬二黑的蛇。
　　班长哈哈大笑的说：“二黑你可以不用死了，咬你的蛇名字叫作野鸡脖子，虽然有毒，但是毒性不强，是不会让你死亡的。”
　　班长赵彪果然见多识广，二黑只是感觉到迷糊，但是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二黑这次被蛇咬了之后，他就开始不那么怕蛇了。一次渴的不行，班长赵彪抓来了一条草蛇，二黑和他的战友们一块喝了蛇血。
　　二黑在前线数日，终于到了和敌军正面交锋的时刻，枪林弹雨就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他不知道哪颗子弹是为他准备的。
　　二黑和他的战友们攻下了敌人的阵地，二黑也杀了很多敌军，这场硬仗结束后，二黑的手始终在颤抖着，孟东方在这次交锋中，丧失了生命，浑身被敌方打了十八个弹孔满目疮痍很是惨烈。
　　班长赵彪从孟东方的帽子领里取出了被鲜血染红的电线厂地址和那褶皱的15元钱。
　　他把15元钱和那个电线厂地址收好，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二黑和他的其他的战友们也跪在孟东方的尸体旁痛哭流涕，二黑眼睛直直的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老孟，说好的一个也不能少的，你怎么就先走一步了呢！”
　　孟东方的死让二黑意识到原来战争是很残酷的，是会死人的，曾经活生生的战友，瞬间就会变成阴阳两隔，从此天各一方。
　　一天，田喜林用望远镜发现了敌军的老百姓正在向他们的战壕走来，他向班长赵彪汇报了情况，赵彪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因为按照我军的纪律是不可以随便杀敌军的老百姓，而敌军的老百姓向他们靠近，他又害怕受到敌军的埋伏。
　　一日，敌军的老弱妇孺，来到了战壕前，他们给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赵彪一直想要驱赶他们，让他们远离战场，可他们就是不听，此时的敌国已经老少皆兵，全员参与战争。
　　这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敌国老百姓将班长赵彪、田喜林等人残忍杀害。
　　赵彪和田喜林都身中数刀，这些人恶狠狠地盯着二黑和他的这些战友们。
　　班长赵彪的上衣兜他女儿的黑白照片也被刺的稀烂。班长赵彪死的时候，眼睛始终睁着没有闭上，他还是没能做到一个都不能少。
　　二黑将孟东方交给赵彪的电线厂地址和那十五元钱都收了起来。
　　活着的就剩下二黑与韩富贵，二黑突然发现他眼前的这些老弱妇孺都很可怕，他们都是魔鬼，二黑彻底的疯狂了，他卸下来了56式军刺，与这群“恶魔”血战到底。
　　二黑用自己的八卦掌功夫脱身化影与金丝抹眉杀了很多的敌军。二黑的金丝抹眉不是抹敌军眉毛，而是直接用利器抹对方的脖子。
　　每次黑夜的时候，二黑都拿出恩师唐云启送给他的护身符，每次二黑都在想他能否平安的归来，他能否再见到家人和师门里的人。
　　二黑原来认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是他没想到这场战争打了多年仍然没有结束。他在这里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寒来暑往，春夏秋冬，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年，二黑每日里仍然经历的是生死离别，断肢残骨，焦糊味的硝烟。
　　二黑造的人不人鬼不鬼，英俊的面容变得胡子拉碴。他的眼睛总是直直的，这是战争给他带来的伤害。
　　渐渐的二黑在敌军中，令他们闻风丧胆，敌军管二黑叫作“黑鬼”，敌军军营中一直流传一句话，叫作“‘小鬼’不怕，‘黑鬼’难缠。”
　　二黑确实难缠，在战场上他把敌军中王牌给生擒了，这个王牌曾在1963年缴获过美军上校的刀。现在，这把美式刀又落在了二黑的手里。
　　二黑在这片丛林中经历了无数的磨难，这里缺少食物，缺少水，二黑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用他缴获的美式武器刀杀死活老鼠，然后生吃曾经令他作呕的生老鼠肉，没有水喝就只能喝雨水和露水。
　　二黑的嘴唇都干吧的没有了血色，在这片丛林中，二黑始终靠着强大的精神动力。
　　二黑在战场上听说过和亲历过很多感人的故事与事迹。
　　前线的‘死吻’，被炸瞎双眼仍然摇旗战斗的战士等振奋人心的事迹都在感动着二黑的内心。
　　二黑在战场上碰到了金光大的徒弟朴正光，朴正光是聊东省体育学院拳击队的队员，曾经获得过聊东省拳击散打锦标赛的冠军。
　　朴正光在取得冠军之后，就报名参了军，他成功被部队录取，也是当了一年兵之后，上前线参加了战争。
　　朴正光在部队表现特别突出，尤其是他的格斗技术在部队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参加战争他凭借赤手空拳，铁拳毙敌，被称为‘老山拳王’。
　　在前线他与二黑配合的默契，两人在战场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
　　二黑自从遇到了他的老乡朴正光，他的心里上渐渐就不那么的孤单。
　　两人闲暇时坐在战壕边上，无话不谈，朴正光对二黑讲：“战场太残酷了，他们连队一百二十人，现在只剩下六个人，其余的人都牺牲了。很多人都刚刚成年，还没有女朋友，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凋零了。为死去的战友感到惋惜。”
　　二黑也十分惆怅的说：“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的，没办法的，我们现在也只剩下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咱们还能撑多久。”
　　二黑自从上了前线，就没有机会再往家里寄过信，二黑的家人一直也不知道二黑到底是生还是死。
　　二黑的父母时常念叨二黑，二黑的三弟黑锤从少管所出来之后，找工作也不是很顺利，最后只能拖家里人给他找了一份翻砂的工作。
　　黑锤自从干上翻砂的工作，他的咳嗽就更严重了，没过多久，黑锤就患上了矽肺。
　　而李家的老大李明森却整日沉迷于赌博，不求上进。这让他们的父母很是犯愁。
　　二黑在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再也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而是一个无论任何事都压不垮的真男人。
　　当二黑真正经历了战争之后，他其实才开始真正的认识战争、讨厌战争，当他身边一个个亲密的战友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的心无比的疼痛。他突然不想当英雄也不想当罪人，但是他又是天生的百姓的守护者，他只能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的青春和自己的热血。
　　二黑认为一句话说的特别对，那就是“从战场上完整走下来的人，不是幸运者，只算是幸存者。这种幸存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战友的鲜血和生命。”
　　在战争进行到一部分的时候，部队开始论功行赏，提升士气。而二黑却拒绝了自己的全部功劳，他要求部队的领导把功劳都记给死去的战友，他始终认为活着的人，没资格躺在烈士鲜血染红的功劳簿上。这就是真正的民族英雄——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