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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流拥挤无序，收费站排起长龙，杂乱的吵闹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城市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遥远的城市上方，无数流光在半空相撞，迸溅出巨大声势的火星。
仿佛末日降临了。
城市一时间被惊恐笼罩，所有人都想要赶快逃离这座城市，鸣笛声接二连三。
突然，一辆大巴疾驰而来，猛然顶开挤在前面的轿车，巨大的动能和重量把轿车纷纷推向两侧，大巴速度仍然不减，迎头撞上收费亭，竟然直接冲碎了收费站的横杆和亭子。
整个收费站塌了下来，灰尘腾飞而起。
大巴从烟里飞掠弹出，车身在高速公路上侧滑出几米，然后猛地一扭，车身回正向远处开去了。
飞速前行，左右摇摆。
“减一点速，太快了，”H握着方向盘，眼睛笔直盯着前方，全身缩在驾驶座位里，他的身高还不足以让脚触摸到油门。
前方公路上出奇的空荡，身后轿车被倒塌的收费站阻挡了，无法进入公路入口。
而此刻，我跪在驾驶座位下方，压住油门的双手微微放松，额头冒出无数冷汗，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眼里充满惊慌。
“这样好了吗。”
后方的城市里猛然燃起了庞大的火光，白色流光四处迸溅，天空被渲染成暗红血色，像是要毁灭世界。
“再慢一点，你别紧张，”H脸上镇定，声音却隐隐发抖，“这辆车太大了，重心很高，速度太快会翻车。”
我再把油门往上抬了一点，感觉到车身剧烈的震动减弱，速度明显有些慢下来。
然而我很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内心的不安和恐惧顿时放大数倍。
“怎么样，现在呢，”我大声说。
H看了仪表盘一眼，车速稳定在八十公里，然后目光再回到路上。
“就这样，你按住别动。”
我抿紧双唇，不再说话。
宽且长的车厢内，只剩下柴油机运转的低鸣。公路两侧，成片树林正在向后退去。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离城市已经有将近十千米的距离了，火光笼罩的颜色从周围淡去，轰鸣也渐渐消失在耳畔。
辽阔的公路上只剩下一辆大巴车在疾驰。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全身肌肉涌上一阵酸胀感。
“我们现在应该安全了吧，”我抬头问H，“我的手太酸了，脚也要麻了，能不能先停一下。”
H看着前方，过了一会点点头。
“恩，你慢慢减速，听我的指挥。”
“好。”
“先放油门，压离合器，”H立刻说。
“离合是哪一个，”我看着面前的三个踏板，满脸疑惑。
“最左边的，”H说。
我听言，马上松开了油门，同时压下了离合器，车身一瞬间失去了动力，因惯性猛烈前冲了一下，然后开始滑行。
“不要放开离合器，现在压刹车，”H说着转动档位杆。
我压下刹车。
制动力发挥效应，车身损失短时间大量动能，速度慢慢将下来。
“原来你会开车啊，”我说。
“无意间看过一点原理图，我想大概是这样控制吧，”H说。
速度降至四十千米，车身在H的控制下向公路一侧靠过去。
我转头看向外面。
已经安全了，但是接下里要去哪里呢。
突然，几个黑色的影子从左侧窗外飞闪而过，速度犹如闪电。
虽然大巴已经在减速，但是这速度依然比人类的极限快很多，人类仅凭肉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相对速度。
“放掉刹车，按油门，”H猛然喊起来，瞳孔收紧。
我立刻压下油门，车厢急剧抖动熄火。
轰。
巨大的冲击力从车身左侧传递进来，把我和H直接压在了窗户上，玻璃尽数破碎，皮肤被划出无数道深长的口子。
车厢在强烈的力量下竟与车底分离了，翻滚冲撞，撞断围栏从公路上落下十几米，轰然坠落在树林里。
猛烈的冲击再度到来，后脑和背部撞在破碎的车厢下方，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的断裂声。
躺在血泊之中。
意识迅速暗淡，只觉得眼里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惨白，全身上下疼痛无比，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
喉咙里被浓稠的血充满。
我透过树叶的缝隙，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模糊，勉强看见几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公路旁边，正在向下看我和H的情况，仿佛是来带走我的死神。
我突然隐隐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这些。一切来得太快了，没有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
就像命运般不可避免。
他们站了一会，像是确认什么，然后离开了。
眼前的光渐渐暗下，景象被压缩成一条缝。最后一刻，天地震动起来，一道耀眼银光亮起，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黑暗，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身体的触觉还在，告诉我还不到死的时候。
座椅微微震动的感觉从下方传来，然后是跑车的引擎声。
我缓缓睁开双眼，一切渐渐映入眼中。
跑车依然在公路上飞驰，周围是成片树林，而S此刻正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会长，您醒了，”温柔的声音，让我莫名的惶恐渐渐散去，然后回神。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我睡了多久，”我说着看向窗外。
离开西市时，周围是一片原野，而现在已经被树林取代了，显然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二十几个小时，”S面色平和，“期间经过一座小城市，补充过水和食物了。”
S说完指了指后座，“会长大概太累了，S没有叫醒您，食物放在后座上。”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我轻声说，“幸苦你了，接下来让我来开车，你好好休息。”
S微笑了一下，继续看向前方。
“会长刚醒，应该还没有清醒过来，而且S也不觉得疲惫。”
我微微低头，应了一声后揉了揉额头，“那你再开一会，等我清醒了再换我吧。”
S点头，然后沉默下来。
跑车依然在飞驰，过了许久，我抬起头看向前方。
“离红市还有多久，”我说。
“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S回应。
“很近了，现在开始要多加注意，”我说着望了望公路两侧的树林，“红市在敌人的控制范围里，我们把车停在离城市远一点的地方，带上武器潜伏进去。”
“明白了，”S应了一声，然后再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车内依然安静，S突然轻声说。
“会长，您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了吗。”
我眼神微动，目光停留在窗外。
“梦到一些小时候的琐事。”
S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她微笑着说。
“会长应该很明白，回忆是前行的牢笼，感性让剑迟钝。”
“我知道，”我点头。
“会长知道是最好的，”S轻声说，“看来S多言了。”
“没事。”
远处，一座灰色的城市渐渐从地平线升起。
回忆之中的浩劫仿佛再度浮现在眼前，漫天的红色火焰依然在城市里燃烧。
我微微定神，向天际看去，只是一片蓝天，充斥着孤寂。城市里的火焰早已经灭去，唯留下灰烬的墙壁和砖瓦。
这趟旅程终于将要到达终点了，也终于要拉开大战的序幕。